我以为会看到很多亲朋好友,然而都没有。
这家的主人应该很富有,住的小洋楼,可葬礼却简单的一塌糊涂。
棺材没放在屋里,也没放在正中,而是放在正门偏右的坝子里,支起了帐篷,点着一盏很亮的灯。
我们到的时候,二哥正一脸正经的坐在棺材前面那个小桌子旁边,敲着个铜尺。
至于吴筌,他还是背对着棺材,在大门口的桌子上写着东西。
由于没什么人,也不吵闹。
这算是我见到的最安静的丧葬现场。
把东西放好,没我什么事了,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工作。
我走到院子外面,给罗茜打了个电话,说我们平安到了。
我以为我不喜欢吵吵闹闹的葬礼,可我现在发现,我也绝对不喜欢安安静静的葬礼。
这种感觉更为压抑。
“呜呜呜,呜呜呜……”听到这哭声,我一惊,我靠,别又是什么丧鬼。
正准备掉头回院子里,我才看到我旁边站着个小女孩,她穿着白裙子,站在院墙的影子里,正在哭。
想起在极北的院子里遇到的那个红衣小女孩,我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我看了看,发现这个小女孩正常多了,一时放下了心。
“小朋友,你哭什么,别哭别哭。”我蹲在地上,看着她。
“呜呜,妈妈死了。”小女孩只在那里哭。
我看了看院子里放着的棺材,叹了口气,竟然还有个这么小的女儿,太惨了。
“那你爸爸呢?”我问道,到现在为止我也没看到这家的男主人,只有两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接待我们。
“爸爸不知道藏哪去了,妈妈很想他,呜呜呜,我找不着爸爸。”小女孩哭哭啼啼的道,“妈妈想爸爸……”
额,我还在看那个棺材,听到小女孩莫名其妙的话,有些震惊。
就在这时,吴筌扫了我一眼,然后挥了挥手。
“阿嚏!”我又打了个喷嚏,扭头间,小女孩不见了。
小孩总这样,蹦蹦跳跳随时失踪,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难道感冒了?我紧了紧衣服。
我们六个人跟着这家的主人一起吃了饭,之后,他们又开始工作,我索性就在大厅的沙发上裹着毯子打起盹来。
恍惚间,我看到老爷子端着东西上了楼。
分明吃过饭了,还端给谁吃呢?
我想起那个小女孩说的话,“爸爸藏起来了,”
吃个饭也要藏起来,这样的爸爸,还让自己女儿在外面,也不出来安慰一下。
我觉得眼皮很重,就这样睡着了。
直到一阵凉风吹来,我猛地惊醒,睁眼一看,灯这些都还亮着。
一个人都没有!
守灵的人呢?
我一把掀开毯子,几步走到院子里,看到蜡烛这些都还亮着。
都说人死之后,家属要彻夜守灵,不让灯熄灭,这些事道士不会代劳。
之前去的那家,也是几个人轮着守夜。
这家看起来很富裕,请个守夜的人都不行吗?
我叹了口气,从棺材边上取出全新的一副香和一副蜡,把灵位前面即将燃尽的给替换掉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凌晨四点,再过一会儿就该有人起床了。
睡意全无,我就在大厅里玩着手机,顺便帮这家人守守灵。
我时不时就看看棺材,主要是看蜡烛熄没熄。
收起目光继续看手机,却看到门口,之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正朝我挥手。
“进来,”我朝她招了招手。
她摇了摇头,我也就凑到了门口,蹲在地上。
“小朋友,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没找到爸爸,妈妈生气了。”小女孩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嘘,别哭,你妈妈看到你哭也会伤心的。”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触感很奇怪,湿湿的,我也没在意。
“哥哥,你帮我找爸爸行不行,爸爸把妈妈丢了,妈妈要找爸爸,我找不到爸爸。”小女孩跺了跺脚,气鼓鼓的嘟着嘴。
我实在听不懂这孩子在说什么。
“哥哥到哪去给你找爸爸。”我有些无奈。
“嘻嘻,那哥哥做我爸爸好不好,”小女孩依旧站在阴影里,这话说的莫名的诡异。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小女孩兴奋的笑了起来。
“妈妈妈妈,这个是爸爸好不好!”
她看的是我的背后没错,我背后,是那口棺材啊!
我背心发凉,这莫不是真闯鬼了。
童言无忌,她妈妈,不就是棺材里的主吗?
呸呸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抓住。
身体一动,视线一转,我就出现在了大厅里。
吴筌正抄着手,一脸不悦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声音冰冷,“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我睡醒了,换了香蜡,又跟这家的小女儿聊了会天。”看着吴筌,我总有一种藏不住话的感觉。
听了我的话,吴筌靠在沙发上,一字一顿的道。
“这家没有什么小女儿,夫人难产死了,女婴也没保住。”
我只觉得头顶千万匹草泥马疯狂跑过,脑袋里轰轰作响。
我看了看这只摸过小女孩头的手,上面黏糊糊的,还有血迹。
这……
“凡事多留点心眼,别老跟不干净的东西扯上关系,动动脑子,否则着了道都不知道。”吴筌直起身子。
“再这么莽撞,迟早丢了性命,好自为之。”再没说话,吴荃打开房门,消失在了门后。
我从地上爬起来,去厕所洗了手,搓了把脸,又回到沙发上,将毯子裹起,开始沉思。
天知道我为什么老闯鬼,你丫不提出解决办法就算了,还逼逼叨逼逼叨的威胁劳资。
我突然觉得,再接触这样的事情,我大概还会闯更多的鬼,怕真的要小命不保啊。
思绪混乱,还真没睡得着,早早的洗漱了一下,就看着吴筌他们开始忙碌了。
今天就是下葬的日子。
终于来了几个人,也不是这村里的人,说是花钱请来抬棺材的青壮年。
一番吹锣打鼓之后,时辰到了,这八个人开始将棺材抬起。
“好重!”打头一个大汉口不择言,将这个大忌讳给说出了口。
我当时还不知道,只看到吴筌皱了皱眉。
二哥吩咐那八个人将棺材放下。
继续抬下去肯定出事。
这家的主人就不乐意了。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这丧门星抬出去,磨蹭什么!嫌钱少了?”老婆子说话格外尖酸。
“误了吉时,不宜出殡。”吴筌解释的很简单。
“我儿子花了好几万请你们来,就是这样办事的?赶紧抬走抬走!”老婆子态度坚硬。
“可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道院概不负责。”吴筌冷淡到。
“滚滚滚!赶紧抬走!”老婆子一副撵人的架势。
吴筌手里捏着一叠纸钱,嘴里念念有词,于烛上一引,然后抛于盆里。
我就看着他退到一旁,沉声道,“起。”
八个壮汉将棺材抬起,刚搬离垫着的板凳,捆在棺材上的绳子突然断裂。
咚的一声,棺材的前端重重的摔到地上。
惊魂未定,也就在这时,院子外急匆匆的跑来一个人,看到这一幕也没害怕,径直朝我们跑过来。
“道长,求你快去看看,我二弟不好了,中邪了!”
这个大汉喘着粗气,跑的很急,“快,求你了道长!就在那边!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