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常有人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我知道,我应该知道,这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定数,很多事情,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生与死的事情,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有时候什么都还没明白,很多人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没了。
这世上,真正能寿终正寝的人又有多少。
我就这么睡觉,感觉就是静静的睡着,突然就看到好多熟人来了我家,除了那些同学,亲戚,连朱颖也来了,我正惊奇,却一下子看到那灵台上摆放的照片是我自己的。
思绪一下子回归,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是那破烂的天花板,本来就因为房顶的瓦有些错位,雨稍微下大了点,就会漏一点雨,把天花板给打湿了,留下一大滩污迹,再后来啊,又遭遇了非常调皮的猫,到了那发情的季节,就没日没夜的在房顶上跑的哗啦啦,奶奶这屋里的天花板破了不说,我那屋里的也破了,我记得走之前还勉强修补了一下,这才个把月没回来,这天花板又破了。
前些日子老是下雨,想来奶奶也曾为这天花板的事情担忧过吧。
我叹了口气,把被子掀开,看来昨晚上睡得还不错,盖被子时什么样子,醒来还是什么样子。
这个梦可真够惊悚的,不过我也习惯了,以前就做过类似的梦了,有一次就是站在这屋子的屋顶上,看到下面摔死了个人,满地是血,然后那个人是我自己,还有一次,自己在悬崖上,说一直在飞,在跳,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发现自己的尸体躺在悬崖下边,诸如此类的梦,毫无例外都是突然吓醒。
我觉得口干舌燥,由于昨晚上睡觉连衣服这些都没脱,所以我干脆穿着鞋子就出去了,后院嘈杂的不行,是要开始摆中午饭了。
三哥他们还在敲的邦邦响,我也是睡得够熟,离我这么近的声音都没听到。
五哥抱着个话筒,在那里念着什么东西,我没去打扰他们,走到桌前,拿着纸杯接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感觉身体舒畅了许多,肚子又饿了,好在要开饭了。
“孝子王晓,孝媳王丹丹,孝孙王宁孝孙媳刘小晴孝重孙王涛,二子王忠······,孝三子王成孝媳郭美丽孝孙王郭靖······
······不孝四子王明不孝媳白芸,孝女······XX年十月十八日,谨以香烛酒利之仪祭于······”
五哥的声音带着独特的腔调,念了一长串,由于终于能听懂一些,也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我也不由得驻足听了一会儿,当念到我死去的父母亲时,我有些欣慰,还好他们还在,但一直到最后,我的名字果然没有被写进去,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我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一眼奶奶的棺材。
反正这一世,我跟奶奶的缘分已经尽了,对于我这样不孝的孙子,奶奶活着的时候没少牵肠挂肚,现在人也走了,一切都该散了,再也不用记挂着我了。
我又走到灵前,给奶奶上了柱香,烧了点纸钱。
“老六,看你睡得香就没打扰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嘛。”三哥放下鼓的棒子,抽了根烟。
我笑了笑,“好多了三哥,这些日子谢谢你们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我们做这些事做惯了倒无所谓,倒是你啊老六,注意身体,之前也见过这老人家一面,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奶奶是真的希望你好好的。”三哥把烟拿到手里,跟我说了这么一通话之后,那烟都燃了三分之一了。
“我知道的三哥,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我勉强笑笑,“昨晚上那事情是意外,我是真不知道那两个人要整我。”
“你的心可真大,”三哥心疼他的烟,吧唧一口把烟给吸了个大半,眼睛都给熏的眯起了,只见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白雾,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呼······”三哥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说来你们这家人的心都大,要不是那俩小子说出了你的位置,任谁也找不到你会在那臭水坑里。”
“别提了,他们肯定也没想到那水池会有那么深吧,我还真的差点被搞死在里面,又冷又累,还有人拉着我往深处拽,你说这事吧,总给我一种有人要弄死我的感觉,和尚说的对,吴筌也说得对,”我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被吴筌给救回来了,这所谓的一劫已经过了吧,应该。”
三哥站了起来,锤了锤他的腰,“你可长点心吧,事情就算解决了,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你这人还真是跟鬼这些有缘啊,老板说那里可是个通道,稍有不慎就会让那些家伙出来祸害人嘞。”
“怪我?”我把三哥吐出来的烟雾拍散了去,可还是有很浓的烟味,“就算是怪我,这也该感谢我发现了这个隐患不是。”
一出来我就发现了,吴筌没有在那桌子旁坐着,从三哥的话来说,应该就是去昨晚上那个水池了,看他那技艺高超的样子,所谓艺高人胆大,我才不觉得吴筌会有危险,所以放了一万个心。
因为之前白家的那个大叔说过的生死劫,看样子是过了,所以我现在稍微轻松了一点,现在只要把奶奶的灵守好,等明天,奶奶就下葬了。
“诶,师傅们,吃饭了!”三伯笑盈盈的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饭,照例是奶奶先吃。
要是奶奶还在的话,这时候也在招呼我们吃饭了。
“师傅们请吧,我在这儿守。”三伯把手里的碗筷放在奶奶灵前,朝着五哥他们招了招手,“下午还要麻烦各位师傅啦。”
“行,千万不要让蜡烛熄灭了啊。”三哥把话撂这儿了,然后就把我们叫上,去了后院,坐了一桌。
昨天他们稍微过分了一点,说了一大堆无所谓的话,今天倒是安静了许多,见我过来也没有再谈论什么。
好在大叔给我的照片是有一层塑封膜的,要不然昨晚上那么一折腾,我连这照片都留不下,现在这照片还妥当的放在我的衣服兜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这时候,总有一种,我跟我妈他们在一桌吃饭的感觉,奶奶也在这桌上,那该多好啊。
等我回过神来,桌上的菜都已经摆好了,我看着这些个名目繁多的菜式,虽然肚子很饿,就是提不起食欲,不过还是勉强把一碗饭给吃完了。
下午,又是三哥他们的主场,不过三伯他们能做的就少了,基本上就是听五哥在那里念叨,我都听到了至少三次我爸妈的名字,就是没有我的名字,虽然知道了这样的结局,不过心里还是十分介意。
吴筌大概在三点的时候回来过,在桌上的一张长方形黄纸上,用黑色的毛笔,写下了一串字,反正我看不懂。
听周围的大人说,是写的关于初七到五七这些的时辰,写完这些之后,吴筌把这张纸贴在了大门口的墙上,叫围观的不要讨论,他很严厉,气场又吓人,所以他这轻轻的一声,比二伯那气势汹汹的咆哮还来的有效。
那之后,吴筌又走了。
在六点的时候,他回来了,拿了一包东西走。
“老何,今晚上的法事就交给你了,我尽量。”我就听到了吴筌跟二哥说了这样一番话,然后就走了。
第三晚,这场法事是最隆重的,不过照吴筌他们这样的态度来说,真正的事情十有八九已经做完了,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传说的搞牌面,忽悠人的了。
大概在七点多的时候,三哥他们在院子里画着图,好像是用的生石灰,我帮不上忙,就在奶奶灵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看着三哥他们。
看着这诡异的仪式,我心里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