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夕阳西沉,天空留下一片绚烂,像熔金的火炉燃了半边天,朦胧的暖光撒向人间掩盖了岁月留下的皱纹,凉风携带着草木和不知名果实成熟后的香甜吹散了夏日一整天的燥热。
青山环抱绿水,倦鸟归巢,牛羊进圈,鸡上架,狗睡在柴屋,一群群鸭子从水里跳上岸大摇大摆沿着大路小路回家,几户炊烟袅袅,劳作的人们扛着锄头背着背篼回家,灯亮了,村公路上小车摩托车也开始热闹起来。
星子争先恐后从湛蓝澄澈的天幕上冒了出来,开始闪闪烁烁窥探着人间,就像珍珠奶茶喝到后面,珍珠从奶茶里面钻了出来,只不过这杯奶茶撒了,肥滚儿的珍珠看起来就变小了很多。
花父晚上买了一大桌子凉菜,还拿出了冰啤酒。
花妈妈想起花梨绘非花泽司不嫁的暗示,把花父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你待会少喝点酒别乱说。有些事我们慢慢看,急不得。”
“还有,别叫狗花泽司了。狗叫花泽梨。别搞错了。”
“说话客气点。不对也不要直接说。听懂了吗?”
花父不耐烦地挥挥手,“晓得鸟。”
真是的要他一个长辈在晚辈面前低声下气,做小伏低。
花妈妈一看花父不耐烦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我给你说,不准乱吐痰。注意一点你的个人形象。”
花父不抽烟,不赌博,就是喜欢喝点酒,喝了二两酒就要发半斤疯。
花梨绘说了好多次让花父不要乱吐痰,花父还是改不了,让花父去看医生,花父又舍不得钱。
建筑工地本来灰尘重,很容易影响到呼吸道健康,诸如慢性咽炎。
另外一边,厨房。
二花坐在灶门口的一条凳子上。
花梨绘细细嘱咐:“待会我爸说什么,你尽量别和他争。争赢了也是输了。他就喜欢听奉承话。吹牛皮别吹太大了,否则会破。”
花父在家里就是老子唯吾独尊的样子,不准谁忤逆他。他自己说什么都是对的,子女反驳他,那一定是子女不尊敬他,和他顶嘴。又要感慨“二十几年白养了”。任何东西他都喜欢管着,当小领导当习惯了。
所以花梨绘才会急着搬出去住,不想听花父的碎碎念瞎bb。
花梨绘看了一眼花泽梨:“待会少喝点酒。多吃点菜,免得晚上饿了。万一,我爸喊花泽司,你不要马上答应,要听清楚再决定是否答应。”
花泽司乖乖地点了点头,伸出黑手拧了一把花泽梨的耳朵。
他知道在他来之前,花泽梨一直冒用着他的名字。
花梨绘一偏头:“对了,你要吃鱼腥草吗?”
夏天天气炎热,鱼腥草清热解暑。
……
饭桌上。
花父三杯酒下肚,就要开口,被花妈妈拧了一下胳膊,粗着嗓子,声音超级大:“拧我·干嘛?你就是拧我,我今天也要说。”
花妈妈一看二花都看过来了,瞪了一眼花父,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丢脸的人。
花父举起啤酒:“那花家小伙子干!”
碰杯。
花父喝了几大口,花泽司也只得跟上。
花父看到花泽梨在桌子下面露出一个脑袋,“咋了?你也要吃?”
花泽梨把狗盆摔在花父脚板上,“嗯~嗯~”
要吃。
花父夹起一块杨鸭子,“你一天守贼也辛苦了。来老子给你吃块肉。花泽司把把你盆拖下去。”
花妈妈趁着花父说话的时间给花父夹了一大块生姜。
花泽司抬头飞快看了花父一眼又继续埋头吃干饭,耳朵慢慢变得红红的软软的。
花梨绘顿时觉得手有点痒。
花父顺口喊完,看到花妈妈瞪他,面子挂不住,又瞪了一眼花梨绘。
谁让她给狗取人名字?
一会花父就像查户口的一样,问完花泽司在哪里工作,工资好多钱,有车有房没有。
花泽司一一回答,“买了车,还没有买房。正准备买房。”
花父眉头一夹,脸色一沉,看到一份清油的凉粉,夹了一筷子。
花泽司正好也夹了一筷子。
花父本以为这盘清油凉粉是给自己的,没想到居然有人和他争。
别人家女儿嫁的人都有房子。
准备买那都是推脱之词。
花梨绘也夹了一筷子清油凉粉,“我有房子。”
花父不高兴了,“你有房子,还不是我们修的。”
花梨绘握了握花泽司藏在桌子下面的一只手:“我自己花钱买。”
花妈妈正想说,花父就开始说了:“你有钱那还不是我们的钱。你买了房子就会搬出去住,跑得远得很。哪里还记得起我这个老爸?”
花泽梨把筷子一放,“那一百万,过几天我转给你。我用我自己的钱买。”
在花父花妈妈的眼睛里,花梨绘什么东西都是他们的,把花梨绘的一切都操纵在手里,不然不放心。
如果不是这样,花梨绘也不会一工作就一个人直接在外面租房子。
花妈妈一看父女两个要开始杠,对着花父:“分了就分了。哪有分出去又要回来的。”
转头看着花梨绘:“那钱你自己放着,不要乱用。”
花梨绘捏紧筷子,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声不吭,继续吃饭。
花父一看花梨绘不理睬他,心里的火又冒起来。他们辛辛苦苦修房子,赔的钱,分了一百万给花梨绘,没想到如今花梨绘要靠着他们给的这一百万搬出去!
简直岂有此理!
拆迁的有栋房子在花梨绘的名下,花梨绘出了户口,花父花妈妈修的。
因为花父花妈妈占用了花梨绘的户口,所以花梨绘没办法修房子。
花梨绘还在读书的时候,一放假就到处做线下兼职发传单当服务员家教等,收到的压岁钱基本上都没有用,还要捡垃圾卖。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买东西不用向家里主动伸手要钱。
花父花妈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别人家孩子总是找家长要钱,自己家的花梨绘怎么不会。
因为花梨绘听话呀,从小就是听话的好孩子,一点都不会乱用钱。
在他们的眼中二十四岁的花梨绘还是个孩子,还应该听他们的话。
花梨绘从小到大存了一些钱,加上工作有一些钱,可要修一座楼房那少说也得借个十万块。但一旦向家里借钱,到时候又牵扯不清楚。
所以,花梨绘早在听到拆迁的四五年前,物价便宜,打算用自己的钱修一层楼的几间小青瓦房。如果拆迁,几十万还是有的。
只是没想到花父他们先斩后奏,分户后,用了花梨绘的户口。
花父越看这个女婿越不顺眼,又询问花泽司的家庭结构。
一听花泽司是单亲家庭。
更加不满意了。
单亲家庭成长出来的孩子比完整家庭的孩子更容易有性格上的缺点。
村上前不久出了一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