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雪花,圆润了万物的棱角,把一切繁琐不美好都掩盖,只剩下一片单纯的晶莹剔透的世界。在这纯白之下,寂静了死亡。
明音织正烦,每天忙着到处找花梨绘,却被伊下俊邀请去伊家联络感情。
“音织你有心事?”伊下俊西装革履双腿交叠正翻看着财经杂志。
明音织穿着礼服,头发梳到脑后,黑色的花边衬衣领口处血红色的宝石,黑色的樱花耳饰,两只白白萌萌的小爪子正捧着暖暖的柠檬红茶,因为奔波而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咬了一下吸管,明媚张扬的面孔沉下来像个脾气不好的吸血鬼,“没有。”
他矛盾得很,想让伊下俊帮忙找找,可又怕伊下俊比他先找到。
伊下俊青年才俊,又是伊家的继承人,脾气温和内敛,城府越发深沉,比起花泽司更加有竞争力。
如果把都很温柔的两个人拿来比较,还是有些不同。
伊下俊的商人本性让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如花泽司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规则,淡雅如月,颇具君子之风。
舞会的时候,明音织看到一个女人阴沉欣喜愤怒带着诸多情绪地盯着他,顿时让人浑身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个女人不是第一次这么看他了,有时他甚至能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羡慕嫉妒。
每每当明音织要去问周围的人她是谁时,她就消失了。
不过依稀能从五官上看出点端倪,她和伊下俊的妈妈白枳有些相似。
“你说的可能是白炽,我母亲的妹妹。”伊下俊摇曳着红酒杯。
“哥,我总觉得她时不时都在看着我。”明音织照旧喝着一杯柠檬红茶。
“嗯。你少跟她打交道。她和我母亲年龄差不多大小,却一直没有结婚。不过听说她偷偷生过孩子。不过至今,谁也没有看到过这个孩子。脾气阴沉古怪,很少见到她。”伊下俊提醒着。
那个女人也只有一次,他们在和伊清芽一起玩耍时,阴霾的脸色才会有些放晴。
明音织深知这是伊家家事,不过是伊下俊怕他牵扯进去提前给他打的预防针,“知道了。我会尽量避着她的。你放心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真是奇怪的女人。
伊家还有怪事,就是伊清芽。
伊清芽就更奇怪了,当他们年龄大一点,就发现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伊家似乎也不怎么谈这件事情。所有关于伊清芽存在的痕迹,除了他们的记忆,都消失了。
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伊下俊家只有一个儿子伊下俊,知道伊清芽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就算知道,记忆也模糊了。
奇怪的女人。
消失的伊清芽。
……
白雪皑皑,雪花飘飘,明音织穿着单薄行在其中也没有感觉到一丝冷。
脚底的雪地一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拱动一样,明音织吓得赶紧往下一看同时跳开。
“噗嗤!”无数东西从下面钻出来的声音,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吐芽舒展枝条盛开在天地之间。
刚要触碰,向日葵瞬间烟化成了一株株粉色的樱花。年轻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花瓣时,犹如墨入清池,樱花从指尖的花心扩散出黑色。
一朵,两朵,一株,两株,一片……顷刻间所有的樱花都变成了黑色。
明音织继续往前走。
白色的雪,黑色的樱花瞬间齐飞,挡路的樱花枯萎死掉,又在其他的雪里冒出来……
每一步落下,死亡和新生共存。
树叶落光了,枝头却开满了烂漫的梨花,梨花上堆着雪,雪似乎变成了冰,让梨花一般冰雪的透明,一半凡间的白。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花枝之间,衣着皆白,静静矗立,遗世独立,似乎不被外界打扰,若不是那青丝被风鼓动在明音织的眼前晃过,他都发现不了。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入心头,漂亮的手指拨开树枝,立刻有雪花“噗噗”落下,梨花则碎裂化为乌有。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不冷吗?”明音织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忍不住轻声试探。
那人微微回头,熟悉的容颜,银白色的双睫,掌心向上纤细的手指虚空托着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声音冰冷剔透半是梨花半是雪:“音织。”
明音织不知怎么的想要靠近,却就是不敢靠近,微微握紧双拳,眼眶泛红:“姐姐。我找了你好久了。你去哪里了?”
“大家都很担心你。”
那人转过身来,声音从风中传来:“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你们谁也找不到,谁也无法掌控。”
明音织着急,朝前走了两步:“你要去哪里?”
“音织,我已经放下了我的挂念。你也该放下你的执着了。不要跟来,不然你会回不去的。”
那人步步后退,明音织忍不住追逐,那人背后突然出现一片悬崖,蓦然一笑朝悬崖倒去,明音织飞扑过去……
青丝丝丝缕缕被雪花染白,背后无数的雪山冰锥冲天而起半梨半雪的花朵在其上乍然盛开,衣衫飞扬。
明音织放大的瞳孔,纵身一跃。
一团黑色的漩涡砸了过来,明音织被冲到悬崖上。
明音织跑到悬崖边上,大喊:“姐姐,你不能走。花泽司他在等你!”
雪山冰锥刚刚刺透了身体,红色的血犹如带血的梨花怒放,顷刻间土崩瓦解变成了水,人沉入水中,变成了一片雪地。
雪地上冒出黑色的枯枝,枯枝上落了雪,点上了梨花。
漩涡落在地上,黑色的液体开始肆意奔流,犹如一片流动的沼泽,驱逐着明音织的要向前的脚步。
一退再退。
明音织一咬牙,后退数步,冲了上去,打算跃过黑色的区域。
谁知那黑色粘稠滑腻翻涌起来成了一道墙,朝明音织铺天盖地垮塌而来,无数黑色的花朵落下……
生死一线间,两点亮光一闪而过。
那黑色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明音织陡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还好是梦。”
平静下来,突然房间里传来另一道呼吸声。
门大开的。
明音织一惊。
他记得他是关了门的。
不对,重点是那个……墙壁边的黑影是谁?
屋子里几乎漆黑一片,就像梦里的黑色泄露出来了一样。
明音织掐了掐自己,这倒是是醒了还是还是在做梦?
痛。
在明音织呆愣之间,那道声音说话了,沙哑陌生又难听,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
“音……织……救救……我。”
“音织,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