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天花泽司又加班,当他回来的时候,花梨绘已经睡下了。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花梨绘的异样。
明明有那么多我们细心就可以发现的问题,但另外一个人稍稍遮挡,我们就看不见了。
这个世界,我们太忙,不太喜欢把时间花费在小事情上,所以等我们发现问题时,有时候事情已经很难挽救了。
花泽司问起花梨绘为何说话有鼻音时。花梨绘说,她感冒了。花泽司就信了。
花泽司看到花梨绘日渐消瘦,只想着下班后给她做各种各样的营养品,说着带花梨绘去医院看看,说了很久他也没有抽出时间真带着她去看看。
即使我们从别人的故事中获得教训,但我们还存在一种叫“侥幸”的心理。
花梨绘去医院拿了单子,走出医院呵出一口白雾,笑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或许是那些预言快成真了,多少有些佩服自己的直觉和坦然。
花梨绘拿着快递,回到房子,快递包装只显示了是从德阳发货,打开看里面是两条围巾。
看款式一件是女生的,一件是男生的,款式好看,摸着也暖绒绒的。
大概是静静送的吧,上次她开玩笑说让静静给她织条围巾。
花梨绘给静静发了感谢的消息。由于静静孩子月份大了,现在青墨基本不准她玩手机,所以错过了花梨绘的消息。
一场雪花一夜间光顾了德阳,久违了的新雪。
一双安静的瞳孔看着窗户外纷纷洋洋的雪花,硕大的雪花从邃远的世界擦肩而过,一张苍白的脸埋在毛绒绒的围巾里,睫毛铺开如花蕊。
冷空气刺.激到呼吸道,一时忍不住咳嗽,苍白的脸色慢慢浮起两团红晕,娇弱无力中增添了些妖冶,如洁白如玉的梨花着了火。
“哗!”
有脚步声靠近,一只年轻的手把窗户快速合上。
“别看了,太冷了。你还是躺着吧。”手的主人劝诫着。
“每天都是睡。膨胀了,身价都翻了几倍了。”平静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孩子气的不满,却还是依言躺下来。
“要是无聊了。我削个苹果给你吃?”年轻的手给床上的人盖好被子,顺手从果篮拿起苹果。
“不要。太冷了。”
“那你想吃什么?”
“学校门口的山东杂粮饼。”
“好。等你好了,我天天请你吃。你还有好久出院?”
“快了。”
“你这样姐夫知道吗?”
“别让他知道,会担心的。音织你不用陪我,你赶紧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花妈妈推门进来。
不一会明音织走了。
明音织打死都不知道,学校门口,她说的是她的大学门口。
花梨绘下床穿着拖鞋,这里的VIP病房搞得跟酒店一样。
花妈妈几天奔波劳苦,音织走了过后,就在旁边打着瞌睡,一听到声响“唰”睁开眼睛,就要跑到花梨绘面前。
“妈,你睡你的。我上厕所还是可以的。”花梨绘赶紧摆手。
花妈妈看到花梨绘行动无碍,才闭上眼睛,“你打算一直骗着他们吗?”
“嗯。能骗多久就骗多久。万一是误诊呢?我还想多享受一下呢。”花梨绘扶着墙倔强地不肯让人帮忙,看着奢华的装饰,“这恐怕是我这辈子享受过最高级的医院待遇了。”
“梨绘你也别放弃,医生说了还有可能的。”
“嗯。妈我晓得。所以,我才骗他们呀。你看我现在能动能跳的,还是挺厉害的。就是在医院太闷了。”
……
“什么人失踪了?”
“我说你是病人的母亲,你是怎么守人的?这一出去,出了事怎么办?”
“快快,有电话没?打电话把人弄回来。她这个情况不稳定得很。”
“去去就回来?回不回得来还是两码事!”
“主任,监控显示,她出医院了。”
……
雪花飘飘,寒风凛冽,这个时间段学校周围稀稀拉拉的行人。
树叶上积了雪,风一吹就往衣领里钻,等你去抓又变成了冰冷的水,随后被衣服吸干。
花梨绘偷偷看了自己的学生,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站在台阶上回望巍峨青山下亮堂堂的教学楼。
她有一种预感,可能她这一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余光里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子,花梨绘把伞打低遮住容貌转身离开。
伞下的少年看着离开的背影,伸出的手只抓住了风雪。
他看到她转身的,她不想看他。
兜里的手机响了。
“明音织,你看到安陌了吗?”
“没有。”
“你要是看到她,给她说一声我在找她。”
“好。”
“你怎么?突然这么安静。现在你不和我吵架,我都不习惯了。”
“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
“那我挂了。”
倘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调侃顾月里两句,如今他只是把手机放进米色风衣口袋里。
花梨绘先是回老家。
后来是请假。
花泽司意识到,花梨绘在疏远他们的关系。
再后来,花泽司突然接到了花梨绘的消息。
那个时候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
她说她想出国,就出国去了,要是一年没回来他就不要等她了。
屋子里,她的东西不知不觉已经被搬地差不多了。
花泽司坐在床上,突然觉得花梨绘抛弃了他和他们的狗。
她去了哪个国家?
业余时间,她一直都在学日语和英语,还考了级。
那些证书的复印件还有些在书房的垃圾桶里。
难道说,小梨子一开始就打算离开他?
他们不是和好了吗?
花泽司跑到花梨绘的学校去问,所有的人都告诉他,花梨绘出国去了,无论他问多少次。
花泽司还遇到了明音织。
明音织在到处找花梨绘。
明音织琢磨着:“你想想你有木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花梨绘给他说的是小问题。明音织跑到医院去,被告知已经出院好几天了。
他们两个连架都不怎么吵,所以花泽司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说,让我不要加那么多班,多陪陪她。她很便宜的,很好养。”
明音织捏紧双拳,全身肌肉绷紧:“那你怎么回答的?”
花泽司:“我说,我想多赚一点钱。让她再等等。”
或许是,等不到,就走了。
花梨绘和花泽司差距太大,一个是家庭圆满拆二代家里就房子多工资两三千副业两三千,一个单亲家庭每个月五六千的工资。
花梨绘隐隐有不婚主义和丁克思想。
而花泽司想结婚,想拥有一个孩子。
那些曾经无视的隐患,如今都明晃晃摆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