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茯苓愣了下,诧异的看着她。
以往这样的要求向沈思倾提的并不少,她次次都答应。
就算她改变性子后不再任取任求,却也从没这样急言令色过。
今日是怎么了?
沈思倾觉得自己就是太好脾气,才让她们如此变本加厉,自己若是个野蛮的,怕是她们母女根本连这种念头都不敢存。
沈思倾甩了衣袖,挺直腰板直视她:“母亲最好别再打我的主意,我不会配合你们演劳什子的戏,沈青萱年纪也不小了,该学会什么叫一人做事一人当。”
“母亲能护她一次两次,护不了她三次四次,如果她以后安分守己不再惹是生非,那我就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便把之前一笔勾销。”
“否则的话,别说她太子妃的位子能不能坐稳,恐怕母亲你的位子也不会太稳。”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们最好好自为之。
沈青萱被骂的停了哭,连戏也不演了,指着沈思倾的鼻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沈思倾你真是太过分了,连母亲的话都不想听了吗?”
“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应该乖乖听着!这才是孝道明白吗?!”
这个该死的贱人,她之前为了讨好母亲可是什么低贱的事都做过。
不过是从悬崖下回来一趟怎么完全变了个人,现在还想踩到母亲头上去吗?!
她是忘了当初卑躬屈膝的样子,还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母亲的注意?
沈思倾眼底闪过冷光,呵笑一声:“你要真孝顺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让母亲操心。”
“我的态度如何还轮不到一个庶女评判,有这个时间操心别人不如多想想你以后该怎么过。容我提醒你,自古无情帝王家,有些人的宠爱来得快去的也快,就怕你风光过了头,会乐极生悲。”
沈青萱脑海中闪过定亲宴上太子冷漠的眼神,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她又扑到周茯苓膝盖上,哭天抹泪:“娘亲你看看她,她就是想让我以后没好日子过,娘亲你要帮帮萱儿啊~”
周茯苓看着沈青萱哭得眼睛红肿,心疼的很,却也明白没办法强迫沈思倾,只好缓和了语气:“思倾啊,不是娘亲说你,你跟你妹妹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忍心看着她这样吗?”
“你年纪比她大,是姐姐,就应该照顾她,凡事也该多让着她一点。”
沈思倾冷冷看着她。
这个时候她想打亲情牌?
周茯苓叹了口气,又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沈思倾。
“你怨娘亲平日对你关注少,可这是你自己不争气,跟你妹妹没关系,你何必要去害她?”
“你也别吃你妹妹的醋,真要说起来我待你也不薄,这么多年你闯祸无数,你可知我为你操心了多少?就连你想做嫡女,我这不是也同意了么?”
沈思倾讽刺道:“如果我没记错,娘亲曾找过我把我骂了好一顿说我嫡女位是偷了沈青萱的,让我还回去。”
嫡女之位是自己凭本事拿过来的,不是她好心给的!
周茯苓一噎,有些不高兴道:“你怎么总是提过去事?我们是一家人,怎能记仇呢?况且萱儿可是你亲妹妹,你若记恨着那些小事,就是你不懂事了。”
沈思倾觉得她这话说的可笑。
沈青萱这么多年来欺压原主不说,每次闯祸就让原主背锅,原主名声差全都是她们母女闹得。
从小到大,沈青萱夺了原主的尊严,骄傲,健康,权位,容貌,最后就连性命都夺走了。
现在她一句‘小事’就想简简单单大事化了,最后还要给自己扣上一个‘记仇不懂事’的帽子?!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沈思倾勾唇嘲讽道:“妹妹听见了没有,母亲说不能记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定亲礼的事已经这样了,你就大方接受了吧。”
她们这些漂亮话也不能只说给自己听吧。
周茯苓面色一冷:“放肆,我哪里是说萱儿,我是说你!萱儿这么乖巧伶俐根本不用我费心教导。”
“倒是你在这推三阻四,连这么点的小忙都不肯帮。我真是白养你了!”
沈思倾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煞气,幽暗的眸底席卷暗芒:“我也这么觉得,既然母亲不疼我,当初又何必留我性命。”
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周茯苓重重拍了桌子:“放肆,照你这么说,我养你这么大,还养出罪过了?”
沈思倾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替原主不值:“母亲生产艰辛,鬼门关走了一遭,可你何曾养过我?”
记忆中,她看到的周茯苓都是冷着脸,或打或骂,从未说过一句温暖的话。
真正把她养大的是林娘。
沈思倾:“母亲差点难产而死,是母体不济,再加父亲不负责任,你体虚气亏胸闷气短,何至于将罪全怪在我身上?”
“纵然沈青萱得父亲宠爱,却也是父亲主管意识,难道我就该死不成?到如今母亲不去怪当初害了你的人,却把一切憎恨转嫁到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母亲做的就不失职?!”
这些年原主为了让他们多看自己一眼做了多少傻事,可她牺牲了一切换来的是什么?
不过是非打即骂,尊严尽失,最后惨死悬崖。
这两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周茯苓脸色阴沉难看,拂了茶杯砸过去:“放肆,你现在是对我心有怨念在责怪我吗?你这死丫头当真不是个衷孝的!”
“早知如此就应该在你出生时就掐死你,也省的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又回来气我!还敢胡说八道,讲什么难产而死,敢如此诅咒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茶杯贴着沈思倾的脸砸碎的门框上,她额角的头发也被削去几根。
沈思倾伸手摸向左脸,手指上染了血。
她左眼角下被划出一道口子。
沈思倾看不到伤口,却也知道很深,深入心底。
周茯苓这茶杯是砸在了她心上的。
沈思倾眼底划过苦涩和冷嘲,脑海中不断闪过这二十年来所过的日子。
越发觉得悲哀。
“母亲说我在诅咒你?”
纵然她不疼爱自己,难道连辛苦养育的事也都忘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