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在雅间与宋竟尧又磨叽了一会,等到官兵撤走,街道恢复安静,他们才下了楼。
掌柜的告知有人已经结过账了,李安不由得挑眉。
应该是宋辰光做的,宋承义没在饭菜里给她下毒就不错了。
不用自己花钱,真好。
李安虽然脑袋里浑浑噩噩,想不起来宋竟尧说的事情。
依旧深信不疑。
她之前那个重复无数遍的噩梦,梦里戴面具的人一直让她说出他的名字。
得亏她意志还算坚定,认得宋竟尧。
不然多造孽啊,辜负这么好的人。
就是不知道给她下药的人是何居心。
费这么大周折,把她骗去了鬼市,又用了药,结果只是要抹去宋竟尧在她记忆里的痕迹。
哈,大材小用。
这人真招笑,跟上辈子抓她换脸的人比起来差远了。
至少弄个冒牌货出来,还能用一下蜀中的权势。
宋竟尧对于她来说,就是夫君。
他们之间没有权势纠葛,把他抹去有什么意义呢?
难不成她还能再嫁一回?
必不可能,圣上那关就过不了。
十四还没回来,二人选择消食,走回去,不坐马车了。
李安与宋竟尧并肩慢悠悠地走着,她问道:“宁嫔出事,皇后只是被禁足,崔府觉得是我的功劳?”
宋竟尧回答:“毕竟你最先安排了尚轻颜回去搬救兵,给了他们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但凡迟一点,就不一定了。”
“呵呵。”李安冷笑,“欠着我的情,却要害我,让宋承义明目张胆的来找我,还请我去崔府做客。这不是害我吗!”
不去,不给人家中书令面子。
去了,圣上就觉得:你们蜀中是不是要搞事情?
“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我与崔氏。”
宋竟尧笑她:“典故是这么用的?”
李安噘着嘴。
她好心摇人救皇后,他们却硬要拖着她下水。
这些皇亲国戚没有一个好人!
李安在心里摇摇头,宋竟尧除外。
“你只管在府上躲着就是,何况众所周知你已经怀有身孕,正是紧要的时候。即便宫里来人请你也可以推了,就说那日吓到了。”
“宋承义说尚家姐妹及笄礼要到了,我不去都不行。想想尚轻彩那张脸,就觉得恶心。”
虽然尚轻颜跟她长得一样,但是没有冒犯她的意思。
她只是针对尚轻彩。
她可听说了,要不是尚轻彩派人暗杀她,十一也不会去什么劳什子黑市。
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宋竟尧给她出谋划策,“你现在有小世子傍身,怕什么?不舒服,不愿出门,也没人敢架着你去。”
“你说得,很有道理!”
只要她躲得远远的,洁身自好,牛鬼蛇神都别来沾边,她不信圣上还会盯上她蜀中一族。
提到孩子,李安揉了揉小腹,沉默许久。
宋竟尧问她:“怎么了?”
李安咬了咬唇,脸颊蓦地红了。
宋竟尧以为她中暑了,紧张地就要带她去医馆。
她连忙阻止,“没有。就是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竟尧担忧她,怕她是因为中了药,还会有其他的害处。
“我……我们……”李安张着嘴我了半天,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闭着眼喊道,“我们是什么时候同房的,我一点都不记得了。难道也是因为那个药导致的吗,所以我忘了?”
一觉醒来,就记得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
但是根本想不起来,孩子是怎么来的。
这也太荒唐了。
她跟宋竟尧可是定下约定的,按道理来说,宋竟尧一个正人君子,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
那岂不是就是她强迫了宋竟尧!
印象里,自己好像的确有段时间一直缠着宋竟尧,非要搂着他睡觉来着。
难道真的是她……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产生,李安顿时慌了。
“难道是我把你……”
她连宋竟尧的脸都不敢看,躲躲闪闪,支支吾吾。
宋竟尧看着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
比书房里作画的颜料盘还精彩。
宋竟尧一开始没有选择告诉她,怀孕的事情也是假的,就是为了防止她失去记忆这段时间里,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反正都是假的,等他找到解药,李安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可是看她现在这个模样,这几日才安耐下去的阴暗的想法,又开始滋滋冒头。
如果,他真的要了她,让她给自己怀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永远不能离开他了。
这个想法他很早就有了,也这么做了。
他每日晚膳,都会让李安喝两碗汤。
那些汤虽然每日更换口味,但都是大补材料调出来的高汤炖煮的。
每一个午夜梦回,他搂着怀里浑身滚烫的少女,都在隐忍克制。
他盼着她主动一点,这样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
可是他又怕她会生气,恼他不遵守约定,再也不信任他。
她夜夜煎熬,他何尝不是。
宋竟尧清昂俊美的面容如玉,此时泛着淡淡的红,墨发微乱在鬓边,话语间醋海翻腾:“安安怎么可以忘记呢?每日夜里,你都那么……”
那么主动缠着我,钻进我怀里才能睡着。
话未说完,李安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好好好,我、我、我知道了?”
李安看着宋竟尧的脸上的情绪变化,瞬间慌了。
她真是个畜生啊,竟然真的把宋竟尧给强了?
难怪这么文弱的俊公子,为了她都敢勇闯黑市,还敢在朝堂上崭露头角。
原来是,为父则刚。
李安顿时更为愧歉。
下定决心,回去后要小意殷勤,至少每天得有几句心疼宽慰的话。
于是,颇为主动地勾住了男人的手,小声喏喏:“回、回吧。天热,你身子也不怎么好。回去以后,午睡一会,下午若是无聊,我陪你去书房看书。”
一双瞳仁极黑的眸中光华斑斑驳驳,寂寞冷清,有种恍若隔世的清寒。
却在少女勾住他指尖的那一瞬间,春风化雨。
他嗓音清冽低沉:“好。”
安安,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开始,你会原谅我现在的小小坏心思吧……
李安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王府的,倒是宋竟尧听话的回了清风苑,难得午后小憩。
她回了瑞香苑,任由喜鹊替她梳洗。
喜鹊叽叽喳喳个不停,往日里她肯定附和几句。
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霸占了宋竟尧,但是记!忆!空!白!
“喜鹊,我和王爷同、同房是……”
“王妃与王爷同房数月了,也就是为了肚子里这……”
“好了。行了。你下去罢,我眯会。”
一个想问的是,什么时候夫妻之实的。
一个想说的是,你俩都同床共枕几个月了,也没下一步。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有小世子啊!天天守这个假的,算什么。
李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宋竟尧,真是个好人。”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不埋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