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安儿受此委屈,你还要包庇吗?”
“你这话说的,我何来包庇?她不能死,哪怕吊着一口气,也要活着送回去。”
“说到底,你根本就是不在乎发小情谊,看着外人欺负安儿。安儿此刻就在你我身边,你莫伤了她的心。”
他们二人争执不下,李安偷偷地朝着努尔使了个眼神。
努尔不着痕迹地靠过来,挑眉看她。
李安小声道:“她身上有股子臭味,你闻见没?”
努尔怎么可能闻不到,他嗅觉灵敏度是常人的数倍,早就被这股味道冲的头疼难忍了。
所以一直克制,没有上前,做个局外人。
努尔看着她只露个脑袋,眼神晶亮,丝毫没有被惊吓的样子,不由得叹气。
他们几个找不到人的时候,几乎慌得心梗。
她此刻还能笑得出来。
李安只以为努尔不愿理她,便开始与宋竟尧小声嘀咕:“那两个当着努尔的面,这么争执下去,真的不拿旁人当外人了。”
毕竟是他们皇室的事,让一个西域来的看笑话,不太好吧?
“与我们无关。你伤的重,我们回去。”
宋竟尧只想带她快些回去,至于尚轻彩现在是死是活,在她眼里没有区别了。
因为,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安也累了,浑身没力,亢奋的情绪过去,身上的伤口就开始作祟。
她趴在宋竟尧耳边耳语几句,见宋竟尧眉头紧锁,抿着唇点了点头。
“你先睡会,我路上轻些。”
宋竟尧要带着李安离开,却对宋承义和宋辰光说了什么,见那二人脸色铁青,怒视着尚轻彩。
宋竟尧率先带着李安骑马离开,努尔不想留下来,便找了个借口:“二位殿下,毕竟牵扯到皇室朝堂,此人还是留条性命为好。努尔留在此处颇为不便,就先回宫了。”
宋承义和宋辰光有些话的确不方便当着努尔的面说,来的时候只急着找人,没在意这个外使也跟来了。
现在冷静下来,倒是觉得格外突兀。
走了也好。
努尔略有所思地瞥了眼已经昏过去的尚轻彩,翻身上马,朝着来时路奔去。
李安被宋竟尧带回王府的时候,十四准备去请大夫,转头就被努尔拦住。
“我来。”
努尔不顾阻拦,要进洵王府。宋竟尧回头看了眼,默许了。
李安被安置在清风苑,努尔净了手,替李安把脉。
确定没有大碍后,便让宋竟尧替李安清理伤口,再包扎。
比较隐私,努尔只能先行退了出去。
宋竟尧对于包扎伤口来说,已经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李安私聊哼哼了几声,除了面无血色外,其他还好。
“你好像和努尔变得很亲近。”李安说。
平时可没什么人能进的来洵王府的,更何况这还是宋竟尧的内室。
“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不疼。”
“哪有,很痛的。王爷疼疼安儿,轻点。”
李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俏皮话,宋竟尧面色平波无澜,内心无人知晓之处,心湖泛滥。
她直直看着他,他也未移开视线。
直到李安有些不好意思,才勾了勾他的手指头,“让你担心了。”
“你也知道……”宋竟尧想呵斥几句,却怎么也舍不得,“……绝无下次。”
“再有下次,拉着你一起。”李安嬉皮笑脸道。
“好。”
他宁愿与她同生共死,也不愿她独独受伤。
二人缄默无言,直到伤口处理好,李安又在宋竟尧的帮助下换了一身衣裳,虚虚地倚在床头,这才让努尔进来。
努尔进来后,看见她收拾妥帖,只是虚弱不堪,却也松了口气。
宋竟尧坐在床侧,努尔坐在离床不远处的凳子上。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努尔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翘着二郎腿,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李安。
李安感觉自己像一块肉,被狐狸给盯上了。
而且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在她家里吆五喝六的,跟主人似的。
李安看着宋竟尧不说话,显然是默许了努尔的行为。
不是,他俩这半个月走的这么亲近了吗?
李安在两个男人炙热的眼神注视下,妥协了。
她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
“我是有想过,等我彻底恢复了,再找她算账。可是她自己突然冒出来送死,怪不得我。”
李安有些担忧:“尚轻彩把我掳走,你们四个身份尊贵的都来寻我了,崔府可有发现什么?”
别再惊扰了圣上,这事儿就像宋承义说,闹大绝对没有好处。
尤其是牵扯到了镇西军的军权。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而蜀中一族也会被牵连进来,自从爹爹娘亲去世,祖父一直在默默退出朝廷争斗。
镇西军若是出手,镇国侯府岂能坐以待毙,到时候必将大乱。
“无人知晓,放心。”
他们也知道事关重大,察觉到人不见了以后,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找了个借口,四人先行离去。
还好李安沿途做了记号。
“尚轻彩应该是早有准备,今夜趁着人多逃走。只是出了我这个意外,乱了她的计划。”
尚轻彩洗完澡就去尚轻颜的院子,想必是去告别或者叮嘱什么。
伪装用的衣裳,溜出去的那扇小门,还有西郊的破庙。
李安注意到,尚轻彩将她扔下来后,有在周围转悠过。
应该是在找什么,或者留下什么。
她行事大胆,但是没有太蠢,应该是有接应。
只是败在了自己的情绪上,将李安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拉了进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安只觉得,报应不爽。
“就是她为什么要逃离崔府?”李安想不通。
“猜猜?”努尔笑说道。
李安懂了,这家伙应该是发现什么了。
既然宋竟尧跟他都这么亲近,那她也不客气了,睨了一眼,直接说:“别卖关子。”
努尔见她这副模样,笑了两声。
她果然还好她,哪怕认不出他了,依旧没有好脸色给他。
着实,可笑。
“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努尔说,“若是再不离开,怕是会死在京都。”
“病入膏肓?”李安惊讶道,“怪不得她比以前羸弱许多,动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力气抵抗,几乎被我压着打。”
她想起来,尚轻颜与她的书信里就提到过,尚轻彩得了怪病,至今未好。
“你能知道她得的什么病吗?”
李安问道。
努尔摸了摸鼻子,看向了宋竟尧。
宋竟尧坐的端正,李安盯着他落在床上的一截袖子,察觉到一道冷冽视线划过她的面庞,再就是男人意味不明的声音,“看我作甚。”
努尔又笑了。眼神里全是对宋竟尧哦嘲讽。
李安不懂他们两个在看什么,“能不能有话快说,我累得很。”
倒不是她烦了,是真的很疼。
且不说腰上的口子,还有趴在马背上颠了一路,她五脏六腑现在都在犯恶心。
“尚二小姐现在的身子,应当是枯木死灰,即便大罗金仙来了,也治不了了。”
努尔说着,眼神不自觉又看向了宋竟尧。
宋竟尧的神色淡然,依旧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