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堂从来都没有这么的热闹过,乒乒乓乓的,什么动静都有,甚至还从厢军叫来了铁匠、木匠、泥瓦匠,开始忙碌了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吵得他根本无法安静一下,干脆就端着茶,到院子里的榆树下,慢慢的喝着。
陈启很快就发现,丁世仓果然是专业的,刑讯室、档案室,甚至还有临时的牢房,反正他想得到想不到的,该有的都要有。如此一来,这些房间一下子就被用掉了一半了,他突然觉得,这里会不会也不够用。
“侯爷,侯爷!”
中午时,陈启正躺着昏昏欲睡,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将他给唤醒了。这是谁呀?不知道在这嘈杂的环境中,能够睡着了,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吗?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赶紧翻身站了起来。
“邢公公?您怎么来了?”
“皇上请侯爷您即刻进宫!”
“即刻进宫?”抬头看看枝丫里的天,这大中午的,皇帝不是应该在吃他的御膳了吗?
“邢公公,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侯爷,请吧!”
既然小邢子说不知道,那他肯定就不知道了。陈启只好跟着他往外走了,飞虎堂也在宫门边不远,门口就可以见到皇宫的宫门了。
“来啦?还没吃吧?陪朕吃点。”
陈启甚至都还没拜见一下,一进门就被李颌看见了,他只好乖乖的坐到桌边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陪李颌吃饭。
“皇上,您还是先说事吧!这心里吊着,怎么也吃不香啊!”
“找你来,就不能只是吃饭?”
“呃······”
“听说,你的人去郭大人那里扫荡了?”
扫荡?这个词倒是形象,只是陈启还是不喜欢这个词,“扫荡?也就是借了些刑具,郭大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这事还不用郭大人来告诉朕,刑部衙门也不是很远,这么大的动静,你当朕是瞎子聋子啊?”
“真的就是借的,哪天郭大人要用,打声招呼,臣就给他送回去了。”
“好了,好了,这事就算了,下不为例!朕可是还听说,你从朕这里拐走了一个人的。”
“拐走?”陈启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人贩子,“皇上,这话从何来啊?”
“这一大早,夏大人和吴大人就在跟朕诉苦,说是禅县的县令挂印辞官了。后来听说,人是去了你那里,这事没冤枉你吧?”
“皇上!”陈启当然知道皇帝这是在责怪自己没和他打声招呼了,他本来就对皇帝把这种会得罪死人的事情交给自己有一肚子气,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要让人责怪,自然不爽了,“您让臣去杀人,又不给臣一把刀,臣只能自己找了。再说了,这大晋没有哪条律法规定了官员不准甩膀子不干吧?”
李颌愣了一下,怎么听着这口气都不善啊,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清河候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世仓好歹臣这里还有用,放在禅县,太过浪费了。这样的人,皇上又不好好用,留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就给了臣了。再说了,他已经挂印辞官了,不再是大晋的官了,臣找个百姓来帮忙,这种小事,怎么敢劳烦皇上呢!”
这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再说了,这个丁世仓,是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是呢,偏偏这个人,或者说是这群人把控着他升迁之路,也断了他的升迁之路。有句话叫破罐子破摔,母猪急了还会上树呢,更何况是人。”
这都什么话?
“这种人,即使是什么都不和他说,他也会是一把锋利的刀,杀起人来又狠又快。皇上,您不是正需要一把刀吗?”
李颌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陈启的意思。他确实是需要一把刀,越是锋利越好,眼前的清河候,不就是一把刀吗?
“皇上,要是没什么事,臣就先走了?”
李颌一直在沉思不语,陈启的这句话难免有些突然了,“你不吃饭了?”
“臣说实话,皇上这里的饭菜,已经冷了!”
“冷了?”
“嗯!”陈启点头,“臣就不陪皇上您了,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那好吧!”
“谢皇上!臣告退!”
陈启感觉站起来,行了一礼,转身就大步往外走,倒是把李颌给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小邢子,清河候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奴婢不知!”
“他是在生朕的气吗?”
“回皇上,奴婢不敢妄言!”
“这里的菜凉了吗?”
“回皇上,天气炎热,按照皇上的吩咐,这里大多都是凉菜。”
“那朕明白了,清河候是不想和朕吃饭,不喜欢看到朕了!”
“回皇上,奴婢···奴婢······”
“知道你不好回答!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回皇上······”
······
陈启是真的不想看到李颌,也不想和李颌一起吃饭,有谁会愿意在皇帝的面前吃饭呢?即使皇帝再不介意,有一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哪里有和兄弟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畅快啊!
走近后厨的食堂,果然是人声鼎沸,吃着的,喝着的,说着的,骂着的,应有尽有,那叫一个欢快。
“侯爷,这里,这里!”
韩虎在喊,他旁边是仇老酒个巴福,陈启走过去坐下,自己就在盆里打了饭,开始吃了起来,“丁主簿呢?”
“他啊,让人给打饭过去了。”
“怎么孙大东也不在?”
“丁主簿让他去抓人了。”
“抓人?”
“对!叫什么江义的。”
江义?陈启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了,是牙行的那个书办。他可没想到,这丁世仓还真的是雷厉风行,来了才刚半天,这里还在叮叮当当的,他就让孙大东去抓人。这说的是抓人,不是请人,该不会是他把证据都拿到手了吧?
问题是,他有这个时间去搜集江义的证据吗?算一算时间,自己昨天下午请他过来,他这一来一去的,到了禅县,应该也是晚上了,总不会昨晚他没回去,直接开始搜集证据吧?问题是,大晚上的,谁给他提供的证据?
陈启一声叹息,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丁世仓啊!或者应该说,是小看了他的工作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