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是自己擦的,裤子是自己提的,裤腰带也是自己绑的,陈启的手还没废。倒是脚,麻得都站不起来了,只能让韩虎把他扶起来。
等回去坐着,稍微休息一下,还是感觉浑身有些无力,会不会是中暑了?他赶紧摸摸自己的脑门,确实是有些烫,又担心自己摸了不准,喊了刚给他打来饭的韩虎,“虎子,你摸摸!”
“摸摸?”
“想什么呢?”陈启无力的看着韩虎,那一脸疑惑的,估计是没明白自己让他摸什么地方了,“摸摸我额头,看是不是有些烫。”
“啊!”韩虎总算明白了,伸手背先去摸了下陈启的额头,接着碰了下自己的,又去摸了下陈启的额头,“是有些烫。侯爷,您病啦?”
“应该是!”
“天啊!侯爷,你的脸这么白?”
“鬼叫什么!死不了。去叫个轿子,送我回去。”
“好!侯爷您等着。”
看来真的是中暑了,不是什么肠胃炎,就是因为中暑后,又喝了一大盆凉的酸梅汤,这才导致的腹泻。是这两天没休息好吗?应该是了。
他这一松懈下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天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别看他整天跟个没事人似的。皇帝、刑部、四大家族,哪一边是好对付的啊?虽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但很多事情,还是要他来决定的,劳心劳力,又没睡好,不病倒才奇怪。
这真是个折磨人的差事,得罪人不说,还要把自己给累瘫了,又是处处凶险,需要步步小心,真不是人干的事。
“侯爷!”
“侯爷!”
······
“都来干什么?不吃饭了?”看着一瞬间就挤满了房间,有的连门都进不了的兄弟们,他倒是心头一暖,只是,这么多人,是要把自己闷死在这里吗?
“侯爷,您没事吧?”
“没事!你们别挡着,让我喘口气。”
人群没散,而是让开了一个大口子,“丁主簿,晚上吃完了,就让大家好好休息,别审人了。”
“好!侯爷放心!”
“还有你们,养好了精神,不许出去鬼混,还有好多事要你们做呢!”
“明白了,侯爷!”
“好啦!都滚去吃饭,堵在这里,是要把本候给活活闷死吗?”
他无力的笑骂着,把人都赶出去了,终于等到了直接抬到门口的轿子。上了轿子,轿子轻轻的晃动着,晃得让人昏昏欲睡。轿子后面倒是只有脚步声,脚步声还不少,只是都特意的放轻了,是怕吵到了自己吧!
“虎子!”
“诶!侯爷?”
“让他们都回去,又不是给老子送殡,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侯爷······”
“去!”
韩虎无奈,只好停了下来,“侯爷有令,都回去吧!”
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却总算没有跟来,随着轿子的前行,终于听不见了。
陈启感觉自己躺在了一片柔软中,有一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似乎是有些焦急。有人抬起了自己的手,很快手又被放了回来了。是有人在扒自己的衣服吗?好像是,不知道是谁。一阵清凉袭来,人似乎舒服多了。
他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又没有睡去,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把自己拉了起来,往口中灌入苦涩的东西。他想要往外吐,却又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病了,知道这是药,是病就要治,药再苦,也要往肚子里面咽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床前的地上,陈启睁开了眼,感觉还是浑身软绵绵的,却似乎有些精神了。他记得自己病了,这是过了一夜了吗?怎么还没好?
他无力的扭头,“娘!”
何五月就趴在床头,她一夜未眠,抬起的眼中,有着血丝,“大旺,你醒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
何五月伸手,拉住了陈启的手,“那就好!”
她将陈启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去,“先躺着,娘给你拿吃的去。”
“诶!”
何五月的背,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一些佝偻了,虽然不是那么的明显,她站起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明显。
陈启的眼眶湿润了,泪水无力的滑落。
“张嘴!”
“娘,我还没洗漱呢!”
“免了!”
“娘,那我自己来。”
“少逞能。张开!”
陈启只好听话的张开了嘴,将熬得稀烂的白粥,吃入口中,有淡淡的咸味,只是放了盐巴。
“先生说,你没什么事,就是去年的那场病,还没完全好利索,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原来是和那场生死大病有关,自己没完全的切身体会过,还非得让自己体会一把吗?
“这两天,先吃些清淡的,等过两天,就可以给你好好补补了。先生还说,这一阵子,少做些烦心的事,等好些了,多出去走走,别闷在家里。”
“嗯!”
陈启嘴里的粥,还没吞下去,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这几日确实是够烦的,却又不得不烦。
“昨天晚上,皇上来看过你了,御医给你开了药,一会娘给你端来。”
“嗯!”
原来李颌也来过了,这老小子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病了,还懂得来看自己,还算是不错的。那到底,他有没有为自己病了,也感到一丝丝开心呢?开心终于没人会给他找这么多的麻烦,不用气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碗苦涩的药汤落肚,浑身暖洋洋的,马上就有汗珠透体而出,这病,似乎就已经好了一半,也有些力气了。开始不断的有人来探视,陈启就只是躺着,听着自己的亲人们,真诚的说着关心自己的话。
他最感觉欣慰的是,何五月去休息后,阿妹主动待在了自己的身边,让他不禁想起初来这个世界的那些日子,自己也是这样躺着,看着阿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这种温馨,有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了。
阿妹这一年多,长高了不少,人也白净了许多,除了眼里那隐隐的憔悴,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陈启知道,自己的阿妹,终于要长大了,是因为烦恼,让她长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