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颌兴奋得拍桌而起,站起来时,才隐约看见有人走了进来。抬头一看,却正是丁维,他让人去请,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丁维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几日一直愁眉苦脸的李颌,李颌那脸色的喜色,可不会骗人,很久没看见他这个样子了。旁边的座位上,小邢子正坐在那里,看样子,是河阳有什么好消息了。
“丁相,别多礼,这边来!你们先退下去吧!把小邢子扶回去好好休息。小邢子,可辛苦你了!”
“皇上,这是奴婢该做了,说不上辛苦!”
“嗯!去吧!好好休息,让御医帮你看看伤势。这几天,你就不用来朕这里伺候了,有时间,也回家去看看,从宫里给家里带回一些过冬的东西,不要帮朕省那一点。”
“谢皇上!”
“去吧!”
“奴婢告退!”
两个小太监,扶着小邢子向外而去,他一路颠簸的赶回来,这下真的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吊在两个小太监的肩上。
“相爷!”
“嗯!邢公公多保重身体!”
“诶!谢相爷!”
小邢子被架着出去了,丁维也知道,小邢子从河阳带回来的消息,应该不止是好消息,而是天大的好消息了,看这个样子,都把皇帝给高兴坏了。
“丁相,来来来,过来喝茶!”
李颌竟然自己亲手泡上茶了,杯子里的茶叶,还放了不少。丁维倒是看到了,李颌手边的茶几上,放着的两个信封。
“想看就拿去!”
丁维笑着接过,上面一封,信封上写着请降书,落款是谭宗明。他倒是知道谭宗明的,还曾经在河阳见过他一次面。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并没有着急打开信封,而是看了看下面的那封信,是给皇帝的,落款是河阳王陈若初。
这就难怪皇帝这么高兴了!
“河阳王真是朕的福将啊!值!真的是太值了!”李颌啪的一声,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这个河阳王,给得值,简直是太值了!”
他还是在兴奋中,怎么都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简直是无处安放,一口喝掉了杯中茶,站起身来,搓着手来回走动着,走到了窗后,直接就把窗户推开了。一阵凉风吹进,却扑不灭他心中的火热,“怎么样?怎么样?朕的江山,朕的江山啊!”
丁维倒是想要给李颌泼上一盆冷水的,只是这个时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只好任由他先发泄一些过剩的狂热。足足有半刻钟了,李颌总算是稍稍冷静下来了,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丁维,“丁相,朕是不是有些失态了?”
丁维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朕怎么看你不是太高兴啊?”
“臣一向比较内敛,不如皇上奔放,有魄力。”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个得道高僧,不食人间烟火,不是朕这等凡夫俗子比得上的。”
“皇上!”
丁维汗都快下来了,一高兴起来,皇帝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什么话都敢说,自己还真没办法接,也不能反驳。
“行了,还是来说说,朕到底要让谁去接手镐城,又有哪位大将能镇守紫阳关?”
总算是说上正事了,说明皇帝也恢复正常了,知道正视狂喜之后的现实问题了。说实话,以大晋的兵力,突然多出来这么一大块的领土,还真是无法顾及,疆土越大,责任越大,也意味着兵力被摊薄了,想要防御起来,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的坚不可摧了。
要知道,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李颌还在为汲州的防线担忧着,甚至没有多余的兵力给陈启,要不是那一场出人意外的大胜,也许这大晋的半壁江山,早就没了。要不是谭张的内讧,此刻别说什么河阳,镐城了,就是大清河,他李颌也不敢踏出去一步。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个道理,李颌还是懂的。他从来没有自大到认为大晋可以轻易的一统天下,甚至没有做过会突然跨出这么一大步的心理准备。意外,这纯属是一个让人又惊又喜的意外。
而意外之后,他就不得不去面对接踵而来的现实了,他需要自己最为亲密的伙伴,给自己好的建议。
“皇上您是怎么想的呢?”
“镐城重要,紫阳关更是重中之重。你认为,让陆柄去如何?”
“皇上,您有没有想过,陆柄一走,这清河县谁来守啊?总不能让太尉大人从邢州回来吧!”
“清河县,可以让定邦这孩子去,反正汲州防线,可以暂时先撤了。实在不行,就从祁山找人。对了,韩琦,韩琦不是在曲关吗?让他来最合适!还有河阳王,朕是不是应该褒奖他一番,让他回京和妻儿团聚呢?”
丁维真的是在发愣。
“他回来了,河阳又该怎么办呢?那可是七万河阳子弟兵啊!你帮朕想想,想想看谁合适。你说这样好不好,让韩琦去紫阳关,定邦守清河县,陆柄去河阳,就这么定了。丁相,你让人走一趟,迎河阳王回京,朕要大肆的褒奖他一番。”
“皇上,清河候信中提到的事情,怎么办?”
“什么事情?”
“钱粮、河阳人治河阳。”
“钱粮可以给。至于河阳人治河阳,那还是算了吧!”
“谭家兄弟呢?”
“谭宗明投诚有功,就让他当了这个河阳知府吧!至于谭宗道,必须押送进京,严加看管。河阳没了谭宗道,量他谭宗明一个文官,那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丁维的脸色很黑,“河阳兵怎么办?”
“等先接手了镐城和紫阳关,从祁山置换三万边军,邢州置换两万,余下的人,散入河阳诸地。不,这一切要在入冬前解决,你让范老将军,即刻派兵南下,曲关和邢州,各取一万,先到清河县等着。”
“皇上是在担心河阳会反吗?还是在担心河阳王会坐大?”
李颌一愣,他是实在没想过丁维会这样问,“丁相,这可是七万河阳子弟兵,朕怎么能放心呢!至于河阳王,朕让他回来和妻儿团聚,他应该感谢朕才对。他是朕的臣子,莫非还敢抗旨?”
“皇上可有想过,这些是河阳王与谭宗明谈妥的,这不是置河阳王于不义吗?再说了,若是谭宗明不答应,皇上认为又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