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明明感觉还有一段距离,却能听得如此的清晰。这是一个平常就很自律的人才会有的脚步声,整个王府都不会有这样的人,还是未经通报就直接往住处闯的,让陈启和陈小凤都有些讶异,抱起小陈寅就迎了出去。
“大哥!”
这真的是一种惊喜,陈启和陈小凤都觉得,自己应该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能够判断出是范从禧来了,除了他,还有谁会就这样冲进来呢?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范从禧会这么早就回来了,毕竟他往年都是掐着点,在除夕之前才回到京城的,有时候甚至连回都不回,毕竟范家的家人,也都在祁山。
范从禧爽朗的笑声,震得身边不远处的花树,枝头的积雪,簌簌而落。
“大哥,小声点,别吓着你侄子了!”
“啊!”范从禧的笑声,顿时就不见了,连脚步都放轻放慢了,有些探头探脑的盯着陈启怀中的小陈寅,“没吓到吧?”
他说着话,两边都已经走到一起了,陈启怀中的小陈寅,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探着头,一脸胡子的老头,肥肥的小手,还胡乱的抓着,不知道到底要抓住些什么。
“大哥,没事,这小子胆子大着呢!”
“弟妹说得好,将门之后,怎么会怕呢!”他爽朗的笑声,又起来了,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的响亮,小陈寅竟然也跟着咯咯的喊着,也不知道喊些什么,“来,大伯抱抱!”
陈启看着范从禧脸上的大胡子,心里一个坏心思就出来了,赶紧将小陈寅给推了出去,送到范从禧的手中去。
“小子,给大伯笑一个···哎呦!”
陈启已经笑出声来了,这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放着范从禧这么一大把胡子不抓,那就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这小子,又调皮了,松手,松手,别把你大伯给抓疼了。”
“没事!没事!”明明龇牙咧嘴的,范从禧还只能撑着,“这小子手上有劲,将来必定是员猛将啊!这名字也取得好,寅虎寅虎,这明明就是员虎将啊!”
“大哥你别宠着他了!”陈小凤还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范从禧回来,肯定不会只是来看看小陈寅的,“青莲,把寅儿抱去给他奶奶。顺子哥,上茶。这天也快晚了,请小荷姐帮忙做几个菜,我们和大哥要喝几杯。”
青莲抱走了小陈寅,等陈顺把茶一上,退下后,这院子里也就安静下来了。陈启见范从禧一身风尘仆仆的,知道他肯定是没到家就来了这里了,也就不多客气了,开口就问,“大哥,你这么早回来,肯定有事吧?”
“那当然了!你和弟妹,太莽撞了。”
“莽撞?”陈启和陈小凤大概都知道范从禧说的是什么事了。
“这几个月,你们的事情,还有这京城的事情,大哥也听说了一些了。流言再多,坎坷再大,弟妹你也不应该把玄剑还回去啊!”
夫妻两个,对望了一眼,还是由陈小凤开口了,“大哥,您知道什么是功高震主吗?”
“弟妹是说若初?”看着陈小凤点了点头,范从禧叹息了一声,“皇上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来说吧!”陈启接过了话茬,“大哥远在祁山,自然许多事情无法看到了。自从我成了这河阳王之后,敢到我这王府来的,也就吴雁卿吴大人一个了。”
“这些情况,你们怎么不让人去告诉大哥啊?”
“告诉了大哥,又能怎么样呢?”陈启看着范从禧黑着老脸,“我们知道大哥是在可惜玄剑,也知道玄剑对边军来说,意味着什么。至于把玄剑还回去的事,是我们夫妻商议过决定了的。”
“反正皇帝应该也不会让我们夫妻再出去了,倒不如把玄剑还回去,可以让皇帝放心一些。说实话,若是皇帝愿意让陈家回陈家坳去,我们一家子,早就动身了。京城里的这些流言,相信大哥也听说了吧?”
“你们是认为,这些消息都是皇上让人放出来的?”
“这只是猜测,也许并不全是。只是往常,这样的流言只要一冒头,朝廷肯定会出面制止的,如今都传得快要把这龙城掀掉了,还是没人管,大哥就不觉得奇怪吗?”
范从禧提前回来,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这些流言,并没有人刻意的去告诉他,这流言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去了,可见这流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这种流言,一句就足以让人人头落地了,更何况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确实是一件诡异的事情,朝廷自上而下,竟是没人出来管管,有这么大能力的,除了皇帝,还能是谁?而皇帝这样做,显然是有他的目的在的,这个目的,也无非就是这河阳王府了,因为满京城,如今八成以上的流言,都和陈启有关了,在龙城百姓的口中,陈启都已经一统天下了。
是皇帝真的变了吗?
范从禧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最少在他的印象中,李颌并不是一个会过河拆桥的人。而眼前自己认的这弟弟弟妹,他自认更不会看错,他们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什么争天下的事,就像陈启说的,若是皇帝肯放他们回陈家坳去,他们一定会马上收拾走人的。
这小夫妻两个,本来就是皇帝和丁相硬生生的把人家从山沟里拉出来的,到了这会,竟然搞出这种事来,实在是让人有些寒心了。且不说把玄剑给陈小凤,就是他与皇帝商量后的结果,如今连玄剑也还回去了,陈小凤也不再是大晋的上将军了,这个希望已经落空了。
再来说陈启,这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可谓是为大晋立下了汗马功劳,说他屡次挽救了大晋的安危,那也不为过。
他也有些相信这真是皇帝的意思了,这夫妻二人,是大晋的有功之臣,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他们安个罪名的,哪怕是小小的流言,都不应该对他们有任何的影响。在流言刚刚起了小苗头时,皇帝本来可以选择压制下去,他却什么都不做,放任流言四起。
他还知道,曾经有不知好歹的人,就因为流言告了陈启的御状,只是那样的小事,被轻而易举的摆平了。而如今的流言,已经是足以让无数人掉脑袋的了,皇帝却还什么动作都没有,他到底是在等什么呢?
等更好的时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