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想过要离开这里吗?”
“这里是大哥的家乡,大哥这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想死了,还要埋骨他乡。”
“北胡人要是不退,大哥就打算带着这么多的兄弟,一直耗下去吗?”
范从禧显然没想到陈启这么直接,原本兄弟相见还是蛮开心的,气氛被他几句话就变得沉重了起来了。他也当然明白,这些兄弟,还有跟着上山的这些百姓,一直跟着自己这么耗下去,确实是耗不起。
且不说北胡人对自己的重视了,不杀自己估计是不会退去的,就是带着的这些粮食,虽然有山上的野味帮衬着,这只有一入冬,可就撑不下去了。自己的性命可以不要,但这些乡亲,这些兄弟的命,不是自己的,自己根本就无法替他们做主。
“大哥知道你和弟妹有办法,你帮大哥带他们出去吧!”
“大哥认为他们会不顾大哥,自己离去吗?”
“那大哥就以死相逼。”
“这种馊主意,真亏您能想得出来。好好的一个名将,虽说年纪有些大了,也不能这般自暴自弃啊!好歹,你留着有用之身,将来还有机会打回来。到那个时候,您要是想死,做兄弟的亲自给你递刀,要是想上吊,做兄弟的帮你给绳子打结。”
“你小子,什么混账话,有这么说大哥的吗?”范从禧已经看见陈启和陈小凤都在笑了,甚至连不远处的范汀也跟着在笑。他当然知道,这其实都是在关心自己,巴不得自己直接答应了离开这里,“我这老头子,又能去得了哪里?又能有什么用?北胡人不会放过我的。”
“既然大哥也知道北胡人的心思,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意吧!”
“什么意思?”
“大哥你想,北胡人的目标,既然是您,倒不如干脆让他们找到您。”
“小子你怎么这么阴毒,想要用大哥当诱饵。”
陈启笑,名将就是名将,一点就透,“大哥的身体还如此康健,就辛苦辛苦,跑给北胡人去追吧!当然了,做兄弟的,会一直陪着大哥的。”
“那这些人怎么办?”
“百姓能离开的,就让他们尽量的离开。至于边军的兄弟,就跟着我们一起吧!”
“一起?”
“对!就是一起。相比北胡人,这些兄弟更适应大晋的天气,也更熟悉大晋的地形。我知道大哥不到万不得已,一定是不想离开大晋的,那就只能陪着大哥,和北胡人大干一场了。不过,这个主将,可得做兄弟来当,大哥就辛苦一点,打打下手吧!”
“行啊!不过,你小子心里肯定是有什么鬼主意了,可得说说,不能让大哥心里老是痒痒的。”
“大哥知道什么是游击战吗?”
“游军之形,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赢挠盛,结陈趋地,断绕四经。你是想以游击战与北胡人作战,慢慢的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搞得他们疲惫不堪,或可战而胜之。”
“不错!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大晋的山川河流众多,这对北胡人本就不利,就算他们手上有那种利器在,面对这些天然的阻碍,也难以施为。他们只要想要大哥您的命,就必然不会龟缩不出。”
“你倒是真会总结,不过可真别小瞧了北胡人,他们只要吃了亏,完全可以不理我这个老朽,只要把住了各处的要道,还有各处的城池,饿也能把我这老朽给饿死了,我等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大哥忘了北胡小王子哈尔灿是死在谁的手中了吗?”
范从禧小愣一下,看了似笑非笑的陈小凤一眼,“你小子,可真舍得下本啊!”
“大哥不跟着我们逃之夭夭,这血本不下也不行啊!”
“你这摆明了就是在责怪大哥了?”
“对!世界这么美好,家人这么亲切,爱人这么的美丽,孩子这么的可爱,天空这么的晴朗,白云这么的潇洒,人生是这么的美好,活着不好吗?”
“你小子从什么地方学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连陈小凤都是笑了起来。
“好吧!不逼大哥了。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个条件,还有一件事,北胡人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
“什么事?”
“吃饭问题!”
“你想劫粮?”
“正是!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劫了他们一次了,只不过是用烧的。当然了,山下的粮草,又烧了一次,北胡人估计已经发火了,肯定不会罢休的。再说了,如果可以,这里的粮食,还是要大部分都留给百姓们的,他们也要吃饭。”
“大哥知道!”
“所以,这么多的兄弟,平时吃的用的,就只能找北胡人要了。缺衣少食的,有北胡人送给我们,吃着不香,穿着不暖吗?”
“北胡人又不是傻子,哪里那么容易,说抢就抢,说要就要的。”
“山人自有妙计!所以,这个主将,兄弟当定了,大哥就只能听命行事了。”
“没问题!”
“军令如山,可不是儿戏!若是大哥不尊军令,可别怪本将把大哥绑着游街了。”
“大哥省得!”
······
“张公子可真的确认了是令尊?”
“是!家父除了左腿之外,左手小指也曾断过,没有完全恢复好,有一截指骨是弯曲的。不管如何,张某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容他日再报了。”
“张公子客气了!”
“那张某能问问,凶手是谁吗?”
“本王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可以告诉张公子是如何发现令尊的遗骸的。”
“请赐教!”
“那日正好是李申南逃,有龙城的百姓发现一处宅子着火了,扑灭之后,发现了令尊的遗骸,原本要报到官府的,只是连龙城府衙的人,也都跑光了,就只能暂且搁下了。昨日,本王重整龙城府衙,就有百姓把这件命案给报上来了。”
“原本这事也到不了本王这里,只是着火的地方,不是寻常的地方,这才报到了本王这里的。”
“是什么地方?”
“原晋王府府邸。”
“晋王府?”
“正是!晋王府是李申身为晋王时住的地方,后来他出家为僧,晋王府的人就都被李颌给散掉了,一个不留,那里就暂时成了空宅子了。虽然是空宅子,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敢进去的,这难免就让本王觉得奇怪了。”
“你是说,是李申杀了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