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个人离开云府后大多回了家乡,闲少有还在京城做事的。能把他们尽数找到,并说服他们再回云府,并非容易的事情。
当真也是难为元清了,愿意为她操劳。云楚月心中涌现一股暖意。
“我们都受过老爷夫人的恩惠,知晓小姐搬回云府,都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小姐别要拘束,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管家语气掩饰不住的激动。
说罢,其余十几个人纷纷附和。
“还请问您怎么称呼?”云楚月十分有礼,面对往日云府下人,丝毫没有半点主子架子。
“回小姐的话,老奴姓冯名贵。”管家微微弯腰,如实回答道。
云楚月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扫过众人。
“云家的事情,相信你们也有所耳闻。我将你们单独喊来,是因为你们从前在云府待过,对云府熟悉,之后可能需要麻烦你们的事情更多。我先同你们说声谢谢。”云楚月态度随和,温柔极了。
“怎么会麻烦!您是小姐,我们是下人,帮您做事那是应该的。”
“是啊,小姐,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下人见云楚月竟向他们说出“麻烦”二字,一时手足无措。
云楚月想起这个时代的人极重视尊卑礼数,便不多加推辞,笑着点了点头。
想要打理好云府,就必须树立威严。若是人人都和采荷一样,在她面前随意,那她如何让下人们信服。
“对了,有个忙让你们帮。”云楚月说道。
面前十几个人很是认真的侧耳倾听,怕耽误了云楚月的事。
“云府才收回来,我只是叫人打扫了一遍,能住人了。但无论装潢还是布局都和从前的云府大不相同。我想让你们凭着对云府的印象,把老爷夫人及我的房间收拾得跟之前一样。”云楚月轻声说话。
“我们明白了。”下人们瞬时理解云楚月的意思,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不过……”一名丫鬟抬起头,一脸为难看向云楚月。“收拾您的房间需要些时间,那您岂不是只能睡客房了?”
哪有主子在自己家还睡客房的啊。
“我的房间不是前几天就叫人布置了吗?”云楚月嘴角微勾,脸上一抹浅笑。
她一副顺利应当的语气,惹得那丫鬟一愣,还以为自己问错了话。
“老爷夫人他们都是住在北院,您叫我们布置的是南院的屋子,我们还以为……”管家惶恐,捉摸不透云楚月的想法。
“我以后就住在南院了,至于我之前的房间……”云楚月眼眸微垂。“让它空着吧。”
这里是原主从小住到大的家,云楚月将云府和她的屋子布置回原来模样,也是慰藉她在天有灵,得以安息。
交代完事情,下人们陆续离开大厅,云楚月单独喊下管家。
“冯叔。”云楚月起身,走到管家面前。“我虽做过人妇,但到底也才十九岁,说担负起操持整个云府的重任,怕暂时能力不够。日后还请你多辛苦些了。”
云楚月一番话说得很是真诚,管家受宠若惊。
“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能够再回云府,为云府尽犬马之劳,那是老奴的福分。”管家眼圈泛红,强忍住泪水。“小姐就别再对老奴说这些话了。”
“好!”云楚月微笑着点头,语气坚定无比。
“老爷夫人都是宅心仁厚的好人啊!怎么就……”管家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情到深处揭了云楚月的伤疤。他小心翼翼看向云楚月。
云楚月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神情温和,宠辱不惊,看不出多大的情绪。
“我有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于云楚月而言,现下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计划,为云家报仇,这才是当务之急。
“您尽管说。”管家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云楚月,等候她的吩咐。
“我要你帮我重新修建云家祠堂,把云家祖辈的灵牌修补完善。”云楚月字字仿佛用足了气力,语气无比认真。
“小姐放心,老奴定会办好此事。”管家当即答应。
“云家的祖簿已经不在府上,我问过了,在我爹娘被赐死时就已经烧毁了。你在云府待的最久,对云家应当也更加熟悉,我才好放心交给你办。”云楚月紧接着补充道。“你需要什么随时和我提,但请务必把这件事情办妥当。”
“老奴在云府待了二十余年,祠堂也去过无数次,云家祖辈姓名老奴早已经烂熟于心。小姐就安了这颗心,老奴定不辜负小姐信任。”
听罢管家的话,云楚月心情稍轻松了些。
“还有,也做个有我姓名的灵牌。”她面色淡然。
话音刚落,管家和采荷皆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看向云楚月。
“云家灭门,我却苟活于世,身为子女,我心有歉意。修一个我的灵牌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同我父母待在一起罢了。”云楚月自是知晓二人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云家被朝廷满门抄斩,按道理是不能修灵牌供奉的,云楚月做了。给活人修建灵牌,这是大忌,云楚月也做了。
因为只有她知晓,其实云家唯一还在人世的女儿云楚月,也已经在被开膛破腹那夜随云家百余人一起去了。
“老奴遵命。”管家双手抱拳,弯下腰身向云楚月行礼。
转头时,他悄悄扯过衣袖,抹了把眼角的泪。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云府人丁稀少,瞧着比国师府冷清许多。云楚月一路走回南院,四周空荡荡的,连脚步声都听得格外清晰。她还有些不适应。
今夜是云楚月第一次在云府住下。
“小姐,您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要不然奴婢去寻些糕点水果来,您先填填肚子?”采荷担心云楚月的身子。
“不用了,我不饿。”云楚月走进房间,坐到床榻上。
她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气。
这儿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采荷,你今天晚上陪我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