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正在为云楚月整理衣裳。听见云楚月的话,她身子一顿,转头与云楚月四目相对。
“好,奴婢这就去把床褥拿来。”
采荷知晓云楚月性子随和,但也没想到云楚月竟半点架子也没有,完全不把她当下人看待。
她放下手中的事情,说着朝房门方向走去。
“我的意思是,你跟我睡同一张床。”云楚月温声喊住采荷。
“啊?您?奴婢?睡一张床?”采荷惊得瞪圆了眼睛,手指了指云楚月,又指向自己。
“我认床,怕今晚上睡不着。”云楚月解释。
采荷实在可爱得紧,云楚月被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既是云楚月要求,采荷不敢不从。今夜她便在云楚月房间睡下。
半夜,二人仍十分清醒,丝毫没有睡意。
云楚月是脑子里在想事情,采荷则是单纯因为紧张。毕竟她旁边躺着的,是自己的主子。
“你要是觉得热,就把窗户打开。”云楚月压低了声音,关心采荷道。
“没有没有,奴婢不热。”采荷连连摇头,
愣了下,她眼睛朝云楚月瞟了瞟。“小姐,您怎么还没睡?”
“采荷,你想回家看看吗?”云楚月冷不丁问了句,仿佛没听到采荷说话。
她平躺着,月光照的屋子里若隐若现。
“奴婢是做错了什么吗?”采荷以为云楚月要喊她回去,着急的坐起身。“小姐,您别赶奴婢走。”
“我就是问问你。”云楚月无奈一笑,喊采荷赶紧躺下。
采荷怯生生望了云楚月好几眼。
“奴婢是爹娘带大的,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离开他们那么久,说不想念是假的。但奴婢一想到他们为了哥哥,不惜把奴婢卖去怡春院,心里又讨厌他们得很,就不想回去了。”采荷有些难过,说完抽了抽鼻子。
“那你觉得,我把云家的宅子要回来,做这些事情,我爹我娘,或者说,我会开心一点吗?”云楚月仍然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
她这个问题实在拗口,采荷脑子转不过弯,思索了良久。
“这宅子本来就是您的,明王占着房契才是不讲道理。老爷夫人要是知道您拿回了云家的东西,定会十分欣慰。”采荷真诚回答。“至于您开不开心……这不是得问您自己吗?”
采荷疑惑,搞不懂云楚月话里意思。
云楚月收回神。
“好了,时候不早,睡觉吧。”她未回应采荷的话,只催促采荷快些休息。
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次日,云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云楚月早上醒来将云府参观了遍,这会儿正用早膳。听管家禀报,说是明王来了,现下正在门口等着。
瞧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粥,云楚月瞬间没了胃口。
“云姑娘好大的排场,连本王来都要先行禀报于你。”
容明声音响起,云楚月抬头望去。就见他大步流星,径直上了大厅的台阶。
“老奴知错。”管家吓得浑身颤抖,双腿弯曲就要跪到地上。
云楚月扶住了管家的手。
容明看见此幕,双眸微虚,眼里闪过一道怒意。
“你先下去吧。”云楚月吩咐管家。
容明从前是她的夫君,管家拿捏不准她对容明现下态度也是情理之中。担心容明发怒殃及身边人,云楚月就先把人招呼走了。
大厅除去云楚月和容明,就只剩下各自的贴身下人。
“我才刚搬回云府,许多东西还未来得及完善。没有茶水糕点伺候,还请明王殿下见谅。”云楚月不紧不慢,说话张弛有度,进退有礼。
容明脸色黑了又黑。
提起云楚月要回云家宅子的房契,容明就一肚子的气。他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云姑娘虽然才刚搬回来,但看样子应该准备了很久吧?”容明阴阳怪气。说话间,他直勾勾的盯着云楚月。
“殿下特意来趟云府,不会只是想来数落我几句的吧?”云楚月轻笑,落落大方同容明对视。
容明目光如炬,眸中透着愤怒、惊讶,似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
这还是从前那个在他面前畏畏缩缩,他说东不敢说西,他说西不敢说东的云楚月吗。
“是你让我父皇找我要的房契吧?”容明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朝中大臣们怎么评议的此事?”
“云家的东西,我要回只能叫做物归原主,哪里不体面了吗?我又不在朝廷当差,朝中大臣什么说法我从何知晓?又为何在意?”云楚月字字珠玑,反驳回了容明的质问。
容明大惊,未料到云楚月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云楚月,你可是忘了你的身份?云家当初是因为你爹犯了重罪才被灭门,要不是有我庇佑,你还能活得到现在?”容明理直气壮站在制高点,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云楚月忘恩负义。
容明给她扣了顶好大的帽子啊。云楚月内心一阵冷笑。若非她现在不能和容明撕得太彻底,云楚月定要问问容明,云家灭门到底是因为什么。
说到得他庇佑就更好笑了。比起被人活生生剖开肚子,云楚月觉得,怕是那断头台上一刀更舒服些吧。
“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明王妃,整个宣国的人都知道。而后你失踪许久又回来,再大张旗鼓的搬回云府,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如何想我?”
“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你知不知道?”
云楚月迟迟不开腔,容明还以为她自知理亏了,随即更咄咄逼人,连指责了云楚月好几句。
“殿下,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云楚月懒得和容明争执。她想起刚刚容明说的这段话就觉得胃里翻滚,怕刚吃的早饭吐出来。
“我现在能回明王府,继续当我的明王妃吗?”云楚月紧紧盯着容明,逼他与自己对视。
容明皱眉,面露迟疑神色。
“我和你唯一的联系就是我明王妃的身份,既然你现在根本不承认,又让我随时随地顾及到你的颜面,谨小慎微的做事。”云楚月顿了顿。“殿下,世上怕没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