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麒是楚国皇后娘娘嫡出之子,又是楚国的太子殿下,这样的身份不知要比身为王爷的容明高出多少,如今却要对着容明如此,实在是太过于委屈自己了。
风吹在楚麒身上,将滚金的黑色华服吹的猎猎作响,他眸色中带了几分冷意与自嘲,太子殿下又如何?皇后嫡出又如何?
母后早亡,他生来克母,虽然是太子之身,却从未得到父皇的疼爱,一直被欺凌,这么多年,他不过是空有一个太子的身份罢了,又有谁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过?
深吸一口气,楚麒的声音多了几分疲惫,“本殿下又何尝想自降身份?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这一点屈辱都不能受,将来又如何能够登上大位?”
夜凉如水,斑驳的月光细碎的洒在楚麒那张俊朗的面庞上,将原本有些坚毅的面庞衬得多了几分柔和。
侍卫闻言不敢再提此事,只静静的站在楚麒的身边,垂眸道:“属下会一生一世追随殿下!”
楚麒笑笑,眼神难得的少了几分防备。
京都之中,因着各国的使臣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皇宫之中多了许多的外国使臣,不管是安全还是吃喝都需要人手,此事自然也就顺其自然的落在了容明的手中。
容明还兼顾着皇帝与太子出殡之事,再厉害的人也难以三头六臂,自是忙的不可开交。
走在皇宫的甬道中,看着头顶上飘着的白色的旗子,赵子钰摇了摇头,“太子与皇帝接二连三的病逝,朝中大臣就没有任何的异议?”
面容飞扬的男子说罢看向身侧白衣男子,两人并肩走在深邃不见头的甬道之中,一个神采飞扬,一个沉静如水。
“有时候明哲保身也是对的。”元清这话算是回答了赵子钰的话,赵子钰撇撇嘴,“我瞧着他们就是太懦弱了,要是我们赵国的大臣,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元清闻言只是笑了笑,只说朝堂上的事情并非是非黑即白,很多事情,也并非一定就要表明自己的立场,站一个位置,在不敌之时明哲保身,也是一种智慧。
元清的声音温润,听得赵子钰忍不住啧啧感叹,“元清,我是真不懂,你是怎么在老皇帝手底下活下里的?”
他凑到元清跟前,一脸好奇的询问元清,元清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遮挡住了眼中的神情,“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活着。”
他还记得母后说过的话,要活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努力的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够为父皇和母后报仇!
不愿意再多言,元清脚步快了一些,身边的赵子钰见状喊了一声,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我说你这脾气秉性怎么这么坏,人前温润如玉,背地里一句话不高兴了就不理人!”他一边说着一边追了过去,脸上满是笑意。
“太皇太后身子不爽,你既然随我一道去拜见,便守着宫中规矩才是,这里不是赵国,没人宠着你。”元清压低了声音警告着,赵子钰笑笑,说自己知晓了。
旁人如何劝慰都不管事的人,经过元清这么一番话,倒是真的收敛了许多,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王爷的模样收了起来。
太皇太后的寝宫挪到了皇宫西边的畅园,畅园之中鸟语花香,每一处都精心雕琢,每一处都匠心独具。
美的像是人间仙境,只是有一点不好,这畅园距离皇帝寝宫很远,距离政治中心也很远。
将太皇太后挪到此处的决定是容明做的,表面上说太皇太后住在此地能够清净一些,不至于被旁人打扰,实际上,不过是想要让太皇太后少管一些朝政罢了。
容明的心思朝中大臣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如今大权在手,朝中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自也没人敢站出来反对他的决定。
“此地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太偏僻一些了。”赵子钰四下瞧着,好奇的打量着畅园的一花一木,元清垂眸,容明要的就是偏僻,不然也不会把太皇太后安排在这畅园之中。
“国师大人来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方才还在念叨着国师大人呢!”说话的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年纪也不小了,一头头发已经染了霜白之色。
元清微微颔首,“有劳嬷嬷在此地候着,还请嬷嬷前头带路,元清前往拜见太皇太后。”
他还是自太皇太后搬到此地之后第一次来,自是不知太皇太后具体住在那一处宫殿。
老嬷嬷点头,在前头带路,一路上元清都极为沉稳,与身边咋咋呼呼的赵子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位是赵国的小王爷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老嬷嬷看着赵子钰,眼中满是笑意,赵子钰一愣,询问老嬷嬷何时见过他。
老嬷嬷一边走一边眯着眼睛想了想,“当年太皇太后六十大寿的时候,小王爷曾经跟随赵国皇后一道前来给太皇太后拜寿,那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大!”
她说着伸手在自己的腰间比了比,笑着说那时候的赵子钰像是糯米团子一样,白白嫩嫩,嘴巴也甜,哄的太皇太后高兴不已。
言罢,又想了想,拍了拍脑袋道:“那时候梁王殿下还与国师大人闹起来了呢!梁王殿下哭鼻子哭的惊天动地,引得参加宴会之人纷纷瞩目。”
这些事情都是许多年前的了,那时候的赵子钰年纪小,如今自是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元清也未曾想到,几年前他云游之时遇到的梁王,居然在很早之前就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还被自己惹得哭了鼻子。
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一旁的赵子钰看元清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气的一张脸鼓了起来,直嚷嚷道:“嬷嬷定然是记错了,本王才不会哭鼻子呢!”
老嬷嬷闻言笑了笑,正色道:“国师大人,梁王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