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古树掩映之下,是一座极为辉煌的宫殿,宫殿阵仗极大,远远看去,比之皇帝常年住的和政殿亦不遑多让。
元清仰头看着眼前的宫殿,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只一瞬,便恢复如常,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变化。
赵子钰瞧着眼前的宫殿,一边感叹这宫殿确实不小,一边又喃喃的道:“不小归不小,只是这位置实在是偏僻,这宫殿也着实有些年久失修了!”
红墙上的红漆剥落了许多,院子里的古树也因着许久未曾修剪,长得已经遮天蔽日了,还有屋顶上的檐草,不管哪一个,都不应该出现在太皇太后的寝宫之中才对。
瞧着赵子钰震惊的模样,老嬷嬷笑了笑,倒是没有在意,只与赵子钰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年纪大了住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不碍事的。”
言罢,又道:“至于这参天的古树,她老人家说这树长了这么多年,也是不易,便不伐了,留着还能遮挡烈日,没什么不好的。”
赵子钰点点头,看看元清,元清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内室有人传唤了,他才闻言回过神来。
跟着老嬷嬷进了内室,内殿之中一切倒是还说得过去,跟太皇太后以前住的寝宫想必倒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身体安康。”元清行礼,一旁的赵子钰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太皇太后笑着招了招手,赵子钰忙上前两步。
“这孩子,小时候来的时候才那么大小,如今都长得这么高了。”拉着赵子钰的手,太皇太后满脸都是慈爱的表情。
赵子钰也觉得眼前的太皇太后极为亲切,面上表情也松懈了些。
太皇太后询问了一些赵国的事情,诸如赵国皇帝如今身子如何,皇后身体可还康健等等,赵子钰一一回答,两人倒是聊的极为投机。
元清便在一旁站着,直到太皇太后揉揉眉心说自己有些乏了,他才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微臣便先行退下了。”
太皇太后放下手,抬眸看着元清,“哀家还有几句话要与国师说,国师你先留下。”
赵子钰虽然自小就娇惯的无法无天,可是他却并非是不知道好歹不知进退之人,如今听太皇太后如此说,自觉起身行礼退下。
老嬷嬷也跟了出去,“梁王留步,太皇太后这里有许多好吃的小糕点,奴婢给您端来尝一尝。”
院子里有石桌,坐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照射下来,光柱打在身上,带着几分暖意。
好茶好点心,赵子钰满意极了,自也没有管元清如何。
寝宫之中,太皇太后屏退身边之人,这才与元清正色道:“国师这几日过的如何?”
“微臣不知太皇太后的意思!”元清垂眸,避开了太皇太后眼中的探究,太皇太后闻言笑了笑,“哀家听闻明王对外宣布楚月便是他失踪的王妃,知晓此事,国师过的如何?”
苍老的面庞上满是横贯的皱纹,像是树皮一样干枯没了光泽,即便年轻之时再风光无限,如今也看不出当年的半分姿容了。
“太皇太后知晓微臣与楚楚的关系,如今难道想要以此要挟微臣?”元清面上冷了几分,往日里看在太皇太后对自己还不错的份上,他一直对太皇太后敬重有加。
如今太皇太后贸然牵扯上云楚月,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手中佛珠转动着,太皇天后摇了摇头,声音中带上几分疲惫与无奈,“哀家老了,哀家想要的,只是拨乱反正罢了。”
“微臣不懂……”元清垂眸,一副恭敬顺从模样。
太皇太后勾唇笑了笑,元清真的不懂吗?她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眼前的男子聪慧如玉,又如何不懂?
“即便是如今登基的是明王,即便楚月回来与孩子回归自己的位置,这天下也长久不了。”太皇太后手中的佛珠停了下来,她抬眸认认真真的看着元清。
没有丝毫的算计,没有丝毫的隐瞒,直截了当的将自己内心的话与元清说了一遍,“哀家不想两世而亡,哀家想要皇帝的江山千秋万代,可容明不是那个合适之人,与其将来他翅膀硬了再与他抗衡,哀家此时此刻便想要拨乱反正。”
“不管是成王也好,还是其他皇子也罢,都比容明适合,一个狠辣的君主,守不住一个太平的江山。”
乱世需要狠辣果决的君主,可一个太平盛世,却不适合这样的君主,只会让天下难安。
内殿之中,熏香袅袅升起,将整个房间氤氲的添了几分不真切,仿若雾里看花一般。
元清凝视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想让微臣做什么?”
“很简单,哀家想要你辅佐他人,与明王抗衡!哀家可以给你权利,只要能够阻止明王登基。”太后说的很清楚,元清却久久没有答应太后。
院子里,赵子钰一壶茶都喝尽了,才瞧见元清自大殿之中出来,他面色如常,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眼瞧着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赵子钰虽然心中好奇,却也没有询问,只随着元清出了皇宫,坐在马车上,他才询问太皇太后到底和元清说了些什么。
掀开马车的车帘,外头是人头攒动,川流不息的街道,街道上少了往日里的欢声笑语,来往的人们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的严肃。
“子钰,你说这天下,到底是什么?”元清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旁的赵子钰被他问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天下是权利,是无尽的疆土,是万人之上的荣耀。
他将自己所想一一与元清说了一下,元清闻言却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天下,是责任,是担负起万千百姓生命的重担。”
“从前我想要夺回这天下,是因为仇恨,如今,我却是因为不想看到百姓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