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幕僚满座处,今日却楼台空空,权势富贵一朝散尽,只落得囹圄加身。
远处几个孩童跑过明王府,仰头看着那恢弘磅礴的牌匾,口中稚嫩的唱着童谣,“明王爷,权滔天,杀父弑君全做遍!人在做,天在看,罪有应得报应现!”
孩童蹦蹦跳跳的说着,引得路人对明王府不由得也指指点点起来。
昨日还权倾朝野的明王殿下,如今却被囚禁在明王府中,昨日朝堂之上仵作将太子的验尸结果说与众人听,身为母亲的太后和身为皇祖母的太皇太后忍不住泪洒当场。
众大臣闻言也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落得一个死无全尸之地?
太后抓扯着明王要他偿命,朝中官员也纷纷要求对明王严惩,面对百官们的请愿,太皇太后还是有些迟疑,“此事关系重大,容哀家想一想。”
太后最后也没有说出要如何惩治容明,只是吩咐人将容明先囚禁在明王府中,将府中所有的侍卫皆换成禁卫军,至于宫女太监,也是自皇宫之中调度过去。
如此一来,算是彻底断了容明的手脚。
翌日,朝堂之上官员们纷纷上奏,请求太皇太后严惩容明,以安抚太子的在天之灵。
太皇太后看着底下的众位大臣,迟疑了半晌,才道:“明王以下犯上,罪无可赦,然念在他母妃早去,自幼孤苦的份上,哀家饶他一命,从此贬作庶人,此生不得踏入京都一步。
太皇太后一席话说罢,彻底断绝了容明的念想,他一双眼睛通红,神情也近似癫狂,“怎么可以这么对本王,父皇最是疼爱本王,太皇太后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念父皇的在天之灵不成?”
“父皇曾说过,本王才是最像父皇的皇子,父皇还说本王最得父皇之心,父皇最中意的孩子是本王,唯有本王继承皇位,才能让父皇在天之灵得以安宁!”
“皇奶奶,您就一点都不管父皇的想法不成?”
容明红着双眼望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垂下眼眸,声音不免冷了几分。
“哀家就是太顾念先皇了,所以才一直留着你,让你作恶!”因为顾念皇帝,因为顾念国家的安定,所以明知太子的死因蹊跷,她也未曾调查。
如今听着仵作说太子的惨况,太皇太后自是容不下明王了。
“本王是未来的皇帝!这江山只有本王才能够守住!本王那么做,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罢了,太子那样蠢顿,又如何能够稳住天下?”明王一身朱红色朝服,眉眼间带着睥睨天下的气魄。
那样的气势,倒是与先帝极为相似。
“明王殿下错了,明王殿下并没有皇命,更不得紫微星庇佑,又何来安定天下这一说?”
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大殿之中的安静,元清上前一步,站在容明面前,直面容明此刻疯癫的模样。
元清的一席话让在场众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国师大人一向不参与朝政,此刻站出来说明王并非天选之人,难免会让人觉得惊讶。
“不可能!你胡说!”容明此刻哪里会相信元清这番话。
元清上前一步,逼视着容明,“所谓天选之人,定然是天时地利人和具备,明王殿下曾经三次差点登基,却三次都与皇位失之交臂,可见并非天选之人,况且自陛下驾崩,紫微星暗淡,并未因为明王殿下而重拾光芒,种种迹象,明王又如何会是天选之人?”
他很少一口气说那样多的话,如今会说这么多,也是在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容明并非天选之人,更不是皇帝的好人选。
墙倒众人推,容明此刻即便真是那天选之人,面对朝中官员们的反对,他也无法登基。
更何况,他不是!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的难受,抬眸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明王居心叵测,残杀太子,培植党羽觊觎皇位,十恶不赦,来人啊!传哀家口谕,将明王打入大理寺,着三司会审!”太皇太后此番终是下定了决心惩治容明。
容明被压下去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元清,走过元清身边之时,他勾唇笑了笑,笑容之中满是嘲讽。
“国师大人好手段!人人都道国师大人从不参与朝政,如今看来,哪些人的眼还真是瞎。”侍卫一左一右的压着,容明不过片刻停留。
元清垂眸,面色从容,却并未反驳,“成王败寇,明王殿下输了。”
经此一事,明王再无翻身之地,太皇太后也因皇室相残之事而身心俱疲,再无心插手朝政。
至于太后,自明王残害太子一事昭雪,她便像是了却了心中所愿一般,再也没了从前对于权力的痴迷,主动提出要搬去宫中的静音阁,静音阁中供奉着神佛,太后便安心礼佛。
她曾私下里召见过元清,见到元清之时,太后屏退左右,垂眸将他瞧着,“元清,你到底想要什么?”
当日她被迫害,被下慢慢致死的药了,身边小宫女秋儿拼死逃出皇宫。
秋儿的同胞姊妹为了让她逃出宫去,跳入井中自尽,如此来分散容明等人的注意力。
“微臣不想做什么,微臣身为国师,安定国家乃是微臣之本分。”元清垂眸,情绪被隐藏在眼底,让人看不透。
太后笑了笑,手中的佛珠转动着,眉眼间带着看透一切的通透感,“哀家不是不知道,国师大人的想法,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国师大人放心就是,哀家不会再插手朝堂上的事情。”
太后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比之从前要柔和了许多,像是历经了沧桑之后的沉淀,“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若是有的话,哀家一定会喝的!”
从前她只觉得那无上的皇位才是最重要的,她只觉得维护好自己的母族,让太子成为皇帝便是她这一生之中最为要紧的事情。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太后才算是彻底的明白,她所求真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