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风混合着雨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房间里,烛火摇曳,风吹的窗户左右摇晃,将房间里的纱幔吹的翻飞飘摇。
云楚月攀着元清的脖颈,他喊她一声,她便应一声,她说,她一直都在,一直会陪着他走下去,即便这一条路很难走,即便……将来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
她还说,元清不必担心的,此生,她认定了他。
她还说,她这个人极为固执,即便撞了南墙,也不愿意轻易回头的。
她说了很多很多,元清皆细细听着,最后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叹息,将怀中之人抱紧了几分。
自那日之后,云楚月便与梁奕见面少了些,梁奕派人来找她,她也极少前往,不是怕元清生气,而是不愿意他为了这些事情而分神。
景王登基大典之前的一夜,元清坐在院子里,凝望着远处的一棵梧桐树,冷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银白色的光芒。
云楚月站在远处瞧着,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即便元清不说,她也清楚元清心中的苦。
那江山,那天下,原本该是他的,原本,他也应该是个快乐的孩子,有父皇母后的宠爱,如同梁奕一般,被保护的很好,不必面对人世间的纷争,不必早早的就学会那些人情世故。
可是……这一切都破碎在了先帝的手中,如今,他大权在握,却还要看着他的儿子一步步走上皇帝之位。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云楚月强迫自己挂上一个笑脸,走上前将外衫披在元清的身上,“夜间风冷,元清怎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这风很冷,打在身上将人从里到外吹的冷的厉害。
他抬眸,清冷的眼眸染了几分笑意,伸手握住云楚月的手,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云楚月温暖的手时,元清似是被灼伤了一样,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
云楚月将一切看在眼中,随意坐在元清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元清不再是元清了,梦里的元清张扬跋扈,还说要收拾我呢!”
她噘着嘴,撒娇一般说着,元清闻言一笑,伸手刮了刮云楚月的鼻尖,眼中满是宠溺,“哦?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就揍了你一顿,离开了这里!”她一手托着腮,一手握住元清的手,元清瞧着云楚月,半晌,才笑了笑。
“若一切未曾改变,我此刻,或许与那容明没什么两样。”若他还是那个受宠的皇子,若他还万千宠爱于一身,若他还高高在上不必日日担心会不会身首异处。
若……父皇母后还在……
云楚月握着元清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小猫儿一般的动作惹得元清忍俊不禁,云楚月却丝毫不介意,只觉得那凉凉的手曾在脸上极为舒服。
“元清……世事不能改变,我们能做的,便是好好的走好自己的路,前路那么长,若一直追忆从前,那满是荆棘的路,如何能走的下去呢?”从前的美好,已经一去不返。
从前的人,也回不来了!若一直停留在从前,如何能够往前走?
云楚月的话,元清自是清楚的,他那样聪明玲珑之人,如何听不懂她的意思。
伸手将云楚月拉入怀中,元清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楚楚,谢谢你陪我走到这里,往后的路,也与我同行吧!”
元清说的坚定,云楚月笑着点点头,她早就认定了的人啊!就算他不说这话,她也要与他同行的!
登基大典,是元清一手操持,他处处仔细,处处周全,云楚月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皇帝一步步的登上皇位,看着底下的官员山呼万岁。
她眉头皱了皱,身边的荷蕊道:“小姐,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新皇宴请众大臣,小姐还要留在宫中吗?”
云楚月是寻常民女,不必留在这里的,自然,她若是愿意留下,也不会有人会赶她走。
云楚月想都没想,“自然是要留下来的,这样的盛事,我岂能错过?”
她要陪着元清的,她要告诉他,如今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很厉害了,终有一日,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终有一日,一切会拨乱反正的!那一日,她也要站在此地,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那高位,看着他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太皇太后身子不好,新皇登基从天还未亮便一直在折腾,一直折腾到了下午,太皇太后的身子撑得辛苦,如今一切差不多了,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云楚月听太皇太后身边的张嬷嬷说太皇太后身子不爽利,便主动去给太皇太后诊脉,她和荷蕊走在皇宫之中,说过之处到处都是一片喜庆之色。
原本皇宫大片大片的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随处所见的朱红色,宫女太监们的脸上也满是笑意。
拐过御花园,继续往西走,便是太皇太后现下所居住的地方,云楚月与荷蕊刚出了御花园,便听到几个小宫女正躲在假山后面议论纷纷。
云楚月仔细听着,眉头紧锁,许久,她才带着荷蕊离开,走远了些,云楚月才看向身边的荷蕊,“荷蕊,你可听清楚她们方才说了些什么了?”
荷蕊点点头,“回小姐,她们好像说贤妃娘娘处置了身边的一个嬷嬷,活活溺死的!正值新皇登基的大喜日子,贤妃娘娘如此做,岂不是落人口舌?”
贤妃?云楚月摇摇头,不是贤妃娘娘了,此刻是贤太妃了!
贤太妃一直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登基,机关算计,步步小心,走到今日,走上那皇帝之位的却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直默默无闻的景王。
倒也难怪,她今日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了!
景王登基,这皇宫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会难受的睡不着了!
“小姐,你说皇帝若是得知贤太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会如何?”荷蕊好奇的询问云楚月。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登基,贤太妃如此,当真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