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月斋到刘将军府邸要穿过一道极为热闹繁华的街市,街市上摆摊的叫卖的来往的客商可谓是络绎不绝。
刘二公子便是从这一条路上,被家中的家丁放在门板上抬着回去的,尽管身上盖着被子,可他捂着下身哀嚎的模样,还是落在了围观百姓的眼中。
这三人就能够成虎,更何况这一路走一路有百姓看到,当日,刘二公子在秦楼楚馆风流被刺伤之事,便在京都传扬开来。
京兆府派人欲要将那伤人的青楼女子抓来,谁知等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到的时候,却听那老鸨说,混乱的时候,人就跑了,如今跑去了何处,她也不清楚了。
此事闹得大,刘将军怕丢人,又怕此事闹大了传扬出去自家儿子难以做人,便忍着一肚子的怒火,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
刘家都不让张扬抓人了,京兆府自然也就不再明目张胆的抓人,只暗中调查。
奈何那个女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他们调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刘二公子被抬回家之后,一大群大夫便一股脑的涌进了刘家,前前后后,走了又来,来了又走,竟是将京都有名的大夫都找了一个遍。
看着最后一个太医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刘家夫人一个没站稳,踉跄了几步差点昏厥过去,幸得身边小丫鬟伸手搀扶,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刘将军眉头紧锁,看着床上疼得鬼哭狼嚎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为父早就告诫过你,莫要留恋风月场所,你便是不听,如今自作孽不可活,也怨不得旁人!”
刘二公子没有力气反驳,倒是一旁的刘夫人闻言忍不住上前捶打着自己丈夫的胸膛,埋怨道:“儿子从小到大你都未曾管过他,每次一见到他,不是责便是打,如今儿子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她哭哭啼啼的嚷嚷着,一时之间房间里鸡飞狗跳,乱糟的厉害。
一直折腾了一上午,刘二公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只是日后再不能行房事,人算是废了。
刘夫人直哭的昏厥了过去,刘家也一片愁云惨雾。
秦家秦尚书得知刘二公子在楚馆之中风流出了事情,刚开始还在观望,在询问了去过给刘二公子治疗的大夫之后,便下定了决心,解了这门婚事。
当天下午,秦尚书便匆匆入了皇宫,在皇帝面前老泪纵横的诉说着刘二公子的不靠谱,又说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实在不能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皇帝也知晓闹成今天这般模样都是刘家的错,自也不好再继续坚持这一门婚事,便也就松了口,解除了两边的婚事。
秦家解除婚事的事情在坊间被传扬的绘声绘色,刘二公子伤的厉害,怕是以后都难以传宗接代了这样的猜测,也纷至而来。
刘将军想压下来,怕是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小院里,风吹过树梢,将梧桐树叶吹的纷纷落下来,云楚月站在树下,看着远处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一个女子。
女子长得容貌秀美,眉眼间含着无限风情,行走间,亦是摇曳生姿,婀娜姿态。
女子见到她,快走两步上前行礼,“多谢姑娘,让小女能够报仇!”
女子扑通一声跪在了云楚月面前,云楚月并未伸手去搀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事情走到这一步,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会派人将你送去梁国,这些银子你拿着,在边境小镇上做些小生意,足够你安度余生了。”
云楚月拿出一叠银票,女子连忙摆手,直说自己如今能够报仇,皆是因为云姑娘的帮助,若不是云姑娘,她即便是报了仇,也不能全身而退。
她这一条命都是云姑娘给的,断然不能再收云姑娘的银子了。
云楚月垂下眼眸,弯腰将女子搀扶起来,“艳娘,我帮你,其实另有所图,我并非你说的那种无私好人,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艳娘,风月斋里的姑娘,从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却因家中有人犯错,而被抄家,男子被流放,女子则被充入官妓。
艳娘与妹妹便被充做官妓,艳娘妹妹年纪小,所以当初未曾接客,艳娘一直护着妹妹,加上这些年身上也有了些银子,贿赂了老鸨,便也就一直保着妹妹的清白之身。
后来便遇到了刘二公子,他强要了艳娘的妹妹,艳娘妹妹绝望之下,上吊自尽,而刘二公子临走之时,只说了一句实在是扫兴。
艳娘当时便混在人群之中,看着刘二公子冷漠的背影渐渐远去,一条人命的流逝,却未曾让他有半分的在意。
自此,艳娘便决心要复仇,只是一直不得方法接近刘二公子,而云楚月知晓此事之后,便见了艳娘,知晓了艳娘的决心,便从中帮了她一把。
如今事情已经办成,艳娘便不能再留在京都了,京都早已经没有了艳娘落脚之地,唯有远离此地,她才能有一条活路。
“云姑娘莫要这么说,若非云姑娘,艳娘只怕此生都无法给小妹报仇了,即便是报了仇,艳娘也绝无可能全身而退。”艳娘这话倒是不假,以她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在杀了刘二公子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的。
云楚月上前掺了掺她,浅笑道:“如此,我便受了你这一礼,从京都到梁国边境路途遥远,艳娘此去,一路多多保重。”
云楚月轻声说着,此一别,只怕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眼前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倒是破对她的胃口。
艳娘闻言亦笑了起来,只说,若有机会,便请云楚月去梁国边境之地的小镇子,到时候她一定做一些好菜招待。
云楚月笑笑,与她说好了,话尽,艳娘才在云楚月安排的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跟着那人转身离去了。
这世间之事总是如此的,有聚就有分,有盛便有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