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房间里,阴冷潮湿的厉害,已经是初冬之日,外头寒风萧瑟,房间里的床上躺着的女子,却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被子上还打了补丁,破破烂烂,棉花絮都露在了外头,不过勉强能够盖一盖身子而已。
床上的青萝似是听到了阿卿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眸,朝着这边看过来,她臀部有伤,只能趴在床上,此刻正努力的探着脑袋朝这边看过来。
阿卿实在没有想到,青萝会变成这样,她只知晓宫中宫女所说,阿卿受伤了,只是她想来瞧一瞧,宫女嬷嬷却拦着,直说她是主子,不该去奴才住的地方。
她想着宫中的规矩一贯如此,虽然心中担忧,却还是忍着没有来,只是吩咐了身边的人,给青萝用最好的药。
身边宫女嬷嬷也都连连答应下来,她见着她们答应的痛快,便以为青萝一定过得还不错。
可是却没有想到,青萝竟然会这般凄惨的躺在这里!
青萝是她亲信,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她从未将青萝看作寻常奴才过!
“皇后娘娘……”青萝挣扎着想要起身,阿卿见状忙上前阻止了她的动作,见着青萝如此,阿卿忍不住哽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的询问着,青萝见状只好一个劲儿的安慰着,直说自己没事,让她不必担心,可是有没有事,哪里是她说便是的。
阿卿亲眼所见,青萝过的不好,青萝身上的伤也一直迟迟未好!
不等青萝再说什么,云楚月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你当真没事吗?你当真想让阿卿就这么在宫中混日子,任凭旁人捏扁揉圆?”
云楚月质问着青萝,青萝被她问的低下了头,阿卿眼眶微微泛红,咬着牙道:“青萝,对不起……月姐姐,谢谢你保住了青萝的性命,若不是月姐姐,青萝如今已经被处死了。”
阿卿只是不屑于宫中争斗,却并非对于宫中争斗全然不知。
云楚月闻言摇了摇头,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她的一声谢谢,她只想阿卿能够过得好,毕竟,那笑的眼睛弯弯的小公主,与这皇宫之中日日勾心斗角的人不一样。
“阿卿,既然已经踏入皇宫,便该努力的活下去才是,为了这一宫的宫人,为了你的父皇母后,也为了那个人……”
云楚月说的那个人,自然是阿卿所爱之人,闻言,阿卿微微抬头看向云楚月,眼中情绪翻腾,最后,化作一滴泪水滑落眼眶。
她缓缓蹲下身来,双手紧紧地环住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上,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自阿卿口中传出,云楚月看着阿卿这般模样只觉得心中难受的厉害。
“月姐姐,我好累,我不想在这皇宫里了,我想父皇母后,我想他……”她的声音被自己压得很低很低,刻意压抑着的哭泣声抽抽噎噎。
云楚月心疼的蹲下身来,轻轻抱住了阿卿,伸手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我知晓,我都知晓,只是阿卿,路再难,也不能停下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努力的走下去才是。”
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有许多爱你在乎你或是你在乎的人。
而身为梁国公主的阿卿,身上担负着两国之间和平友好的重任,她若出点什么事情,两国的和平便会被打破。
说到底,阿卿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罢了,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从未体会过这些尔虞我诈,更不知道,原来活下去都这么难。
云楚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安抚着阿卿,不知过了多久,阿卿总算是停下了抽泣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云楚月。
长睫上挂着泪珠儿,让她看上去越发的楚楚可怜,“月姐姐,你帮我,好不好?我不能让这一宫的人跟着我一起受苦,我也不能让父皇母后的期待落空。”
“我是梁国的公主,月姐姐说的对,我有不能逃避的责任,我不能浑浑噩噩的过一日算一日。”阿卿总算是想通了!
云楚月心中很是欣慰,只要阿卿愿意,她一定尽全力帮助她!
“阿卿,你别着急,此事,急不来的!”云楚月轻轻地拍了拍阿卿的手,吩咐阿卿好生在这坤宁宫中待着,剩下的事情,她来处理。
阿卿自是相信云楚月的,只是瞧着青萝,多少有些担心,便央求着云楚月帮青萝瞧瞧。
青萝伏在床上奄奄一息,面色更是苍白的吓人,云楚月上前看着她这般模样,皱了皱眉头,“青萝,抱歉,我下手重了些。”
青萝闻言连连摇头,直说若不是云姑娘,她的这一条性命怕是都没有了。
云楚月虽然知晓这些,可是面对伤的一动都不能动,生死未卜的青萝,她心中还是充满了愧疚,只能尽量救治青萝,不让她有生命危险。
云楚月在坤宁宫中呆了一个多时辰,眼瞧着日头高高的挂在了天空中,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大地,她才与阿卿辞别,去了一趟皇帝所在的和政殿。
和政殿中安静的厉害,皇帝端坐在案前,正低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见到云楚月来了,这才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含笑道:“云姑娘倒是稀客,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朕这里?”
云楚月的身份,便是连皇帝见着她都要给几分薄面,云楚月倒是一点都不恃宠而骄,仍旧恭恭敬敬的行礼,“民女是来请罪的!”
皇帝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看着面前的云楚月,一双眼眸之中情绪翻腾的厉害,许久,那一汪翻腾的暗潭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皇帝微微往后靠了靠,身子倚在椅子的靠背上,面上带上几分不解的模样,询问云楚月为何来请罪,何罪之有?
云楚月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未曾动,闻言,也只是将当日御花园见到的事情与皇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日朝中官员都在宫中,未免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