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方才教予萧鸿,棋为天下,而哥哥乃天之骄子,承天之意,掌天下权柄,位居九五,天下无不尽在哥哥眼中,
弟弟出生边城,身边少有文人雅士,常伴者多为刀枪剑戟,自是偏安一隅,目光所见,也不过天下一角,棋力自然不及哥哥。
如今弟弟得哥哥恩宠,来得上都,又入得棋灵殿,方有机会与哥哥对弈一局,
哥哥是天下之主,我本为客,按理应由客先下。
再者弟弟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却也知这宁输一子,莫失一先的道理。
如今哥哥棋力远胜与我,若是再失了先,弟弟可真就完全不是对手了,只怕扫了哥哥的兴。”
萧鸿说着,笑眯眯的看着皇上。
而皇上却是转而拿起黑子的棋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你个萧鸿,方才我便不该说这棋场无君臣的话,弄得我现在都觉得我不该拿这风铃白子,行吧,那此局便由你先下。”
两人的对话,周围的一众棋手,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萧鸿的恶名他们多少也都听过。
可现在见萧鸿的谈吐,却不像是那,边城的蛮夷之人。
一时间,离棋桌大概一丈远的众人,极其小声的议论起来。
当然也就在这棋灵殿中,他们才敢小声的,当着皇上的面议论。
若是出了棋灵殿,只怕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皇上身边,交头接耳,哪怕他们的交谈,皇上不可能听见。
“这萧鸿,胆子还真大,皇上都说到这份上,他还敢抢白子。”
“皇上要的,便是萧鸿与他认真对弈,抢了才更合皇上的意。”
……
“这紫金玉棋桌,可是只有大夏顶尖棋手,才能坐下对弈的地方,皇上的棋力,大家有目共睹,可这萧鸿,真有这棋力,配的这桌子?”
“皇上自然知道祖宗规矩,选紫金玉桌,与他对弈,定是同样肯定了萧鸿的棋力,再说,皇上都选风铃白子和乌香黑子了,只怕这萧鸿不简单。”
……
“他一寒州世子,能有多高的棋力,只怕厉害的不过是他的嘴皮子,下棋可不是打仗,我想应当不出十手,这棋便可分出胜负。”
“这倒未必,还是先看看,他将如何行这第一步。”
……
众人的声音极其细微,如同憋在喉咙里一般,虽只离棋桌一丈之远,但皇上倒还真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这些话,却一字不落的进入了萧鸿的耳朵,毕竟竹林出来之后的萧鸿,别说这一丈距离,就算他们再退两丈距离,只怕萧鸿也还是能听见。
不过萧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适的表情,他只是双指夹着棋子,双目凝视着棋盘。
最终萧鸿将子落到了棋盘之上。
而萧鸿的一举一动,都被在一旁,至今都未曾参与他人讨论的苏离和范文看在眼里。
而萧鸿的棋子,刚刚落下的瞬间,周围的交谈之音,也突然完全消失。
那些交头接耳的话,也在同一时间,变成了各自心中的默默评价。
这便是他们口中的观棋不语!
苏离看着萧鸿落下的棋子,心中淡淡道了一句:“下三四,倒真是个偏安一隅的小子。”
而范文也在这时,心中默念了一句:“这棋太过保守,看来和皇上下棋,压力果然不小。”
……
而坐在萧鸿对面的皇上,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萧鸿,笑道:“寒州出将才,西北角,倒真是鸿弟最喜欢的地方。”
说罢,皇上手中棋子,轻轻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