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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鸿的这句话,也让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勤王身上。
看着萧鸿那恭敬的态度,勤王微愣片刻,却是笑道:“如此安排,并无不妥,那我便在清风城,等待世子与诸位将军得胜归来。”
勤王答应的干脆,却是让众人都未曾想到。
不过对此萧鸿却并未感到意外。
此刻勤王处境,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而萧鸿也料定勤王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因为萧鸿认识的勤王,是个能成事之人,暗藏韬略,能屈能伸,这些早在当初勤王在落雪城居住的时候,萧鸿就已经能够看出一二。
不过也正是因为勤王在萧鸿的眼中,绝非那等闲之辈,所以萧鸿方才更加确信,要将勤王送到清风城软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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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毕,众人也纷纷离开了军中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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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了军令的各阵将军,纷纷回到了各自的营阵中去,点齐兵马,装整军械,准备明日的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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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源源不断的运粮车队,已是先萧家军将士们一步,押送出了城。
这押运粮草的主战力,则是杜鹃带领的花骑营。
当然花骑营的负责的不过是粮草的安全问题,至于将粮草装运上马车的,则是由代富学和他的一众山匪弟兄。
萧鸿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是因为花骑营皆是女儿身,与大部队一道行径多有不便,而代富学和他的弟兄们,对地形以及山贼的习性又多有了解。
所以今后由他们来负责粮草押运,萧鸿最是放心。
至于花骑营的正牌主子萧昙,还有花骑营的第二女将花玲珑,则是随着萧鸿一道回了王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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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三人则已经留在了军营,明日大军开拔之后,他们也将在两千将士的护卫下,前往清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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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王爷府大院之中,萧家所有家丁丫鬟乃至护院府兵,都来齐了。
这是萧鸿继任家主以来,第一次召集全府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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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府中那白帘,白灯笼依旧高挂着,所有人都还未曾脱去那身上的白衣。
昏暗的天色,和着众人眼中的惆怅,使得现在的王府大院,多少显得有些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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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刚刚入葬,萧鸿明日便要领兵出征,谁也不知道,萧鸿此次召集所有人,所谓何事。
众人在院中等待了很久,人终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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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甲未脱的萧鸿和萧昙,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了当初萧盛召集全府时,每次都会站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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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是雪盖屋檐,这一次是白布遮天。
依旧满目的白色,到场的依旧是那么多人。
可没了萧盛,多了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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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院中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萧鸿似乎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当初爹爹站在此地时,心中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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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多的犹豫,萧鸿朝着众人开始说道:“大伙都是我萧家人,我们姐弟妹仨,都是各位长辈,看着长大的,承蒙关照多年,萧鸿在此谢过诸位。
如今父王离难,萧鸿已誓要报此血仇,而仇人正是那大夏的皇上。
萧鸿此行,若是胜了,大家皆可高枕无忧,但若是败了,萧鸿转瞬即成乱臣贼子,必将满门抄斩。
萧鸿不忍拖诸位下水,今日诸位可自行选择去留,今日若是离开的,萧鸿许以三月薪禄。”
萧鸿说罢,看向院中众人,眼神很是随和,似乎不论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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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萧鸿此言的众人,皆是开始相互观望,却是没人率先做出决定。
而就在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院中一直牵着小羽的老管家张怀安,竟是松开了小羽的手,缓慢的迈出了步子。
那被放开了小手的小羽,慌忙的抬起头来。
小羽虽是年幼,可出身将门,自然知道乱臣贼子四字是为何意。
在场谁人离开萧家,小羽都能接受,可唯独这像亲爷爷般疼爱自己照顾自己的张爷爷离开,小羽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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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爹爹召集全家人在这大院之中,小羽也在,结果爹爹去了清风城,后来姐姐和哥哥也走了,回来时爹爹脸上又多了一道疤,满城都是哭喊声,死了那么多人,小羽知道爹爹的伤很痛,也知道爹爹的心更痛。
后萧盛和李常深夜对弈,小羽当晚还在爹爹照顾下睡去,可一觉醒来,已是寻不见爹爹。
小羽每日都会牵着这张爷爷,让他陪自己,在家门口等上一会,可等回了哥哥姐姐,也等回了装着爹爹的木盒子。
如今哥哥姐姐召集全家人,小羽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也知道哥哥的意思。
但小羽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她害怕家里又剩她一个人,害怕今后天黑的时候,找不见张爷爷。
害怕每当她害怕的时候,连唯一可以和她说说话的张爷爷,也寻不见踪影。
更害怕下次接到木盒子的时候,只有她自己。
……
小羽撇着小嘴,倔强的看着张爷爷,一步步走向哥哥的背影。
心里喊着不能哭,不能闹的小羽,终是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听到小羽的哭喊声,萧昙和萧鸿,皆是心头猛的刺痛,可张爷爷为萧家贡献了一生,他们姐弟俩根本没有借口,也没有资格强迫张爷爷留下。
……
只见小羽大哭着,跑向了张怀安,而张怀安在听到小羽哭起来的瞬间,便已经皱着眉头转过了身。
六岁的小女孩,就这般抱在了张怀安,那瘦长的大腿上。
“张爷爷不要走,不要走,你走了羽儿今后可就没朋友了,羽儿害怕!
娘没了,爹爹也没了,哥哥姐姐都要去打仗,家里就剩羽儿一个人了,张爷爷不要走,羽儿怕黑,羽儿怕一个人……”
小羽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将院中众人的心都揪到了一块。
张怀安心疼的摸着小羽的头,脸上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哈哈哈哈,羽儿乖,便是所有人都走了,你张爷爷也会留下来陪着你,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听闻这话,小羽哭声渐弱,最后只是抽泣着,抬起那满是泪水的小脸,认真的看着张怀安,委屈道:“你把羽儿的手,都放开了,难道还不是要走吗?”
张怀安闻言,心头一颤那眼眶都湿润了些许。
小羽这话,看似并没什么大问题。
可张怀安听得出,那是一次又一次的患得患失,才让小羽现在如此敏感。
若非太多次的有人放开她的手,她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小羽这孩子身上,有比同龄人成熟的担当,却终究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
她与许多戍边将士,家中的孩子一样,都太过缺乏安全感。
张怀安心疼的拍着小羽的小脑袋瓜,转头看向萧鸿和萧昙,深邃的眼眸里泛着一丝泪花,认真道:“大小姐,少爷恕老朽今日不得行礼了,你们且放心去便可,家里还有我,还有他们,
萧家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断不会忘恩负义。若是哪天传来不幸的消息,我和他们,都会带上小姐,去那草原生活,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护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