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站起身来想往外走时,她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俩同时愣住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僵了片刻,又同时坐了下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我实在忍不住了,试探着对她说:“妈,我能出去走走吗?”
她扭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试探性的问了句:“那我出去了啊。”
她依旧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一咬牙,撒丫子跑出了房间。
离开酒店之后,大口大口的呯吸着混合着海腥味的新鲜空气,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自由的感觉。
街上人挺多的,到处都是游行示威的罢工队伍,乱乱哄哄的,这场景在国内可见不到。
我好奇的站在街上瞧热闹,本来喊的都是统一的口号,没过一会儿就听前面一阵噪杂吵闹,紧接着便听到了枪响声,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少人都开始往回跑,我本想着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火也烧不到我头上来吧。
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但见人群拥挤,以形成恐慌之势,心里也有点紧张了,便随着人群一起往后撤,最后慌慌张张的回到了酒店。
站在客房门外后,敲了好半天门,她才帮我打开。
进去之后,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她说:“乱了乱了,您可不能出去了,外面乱极了。”
她皱了皱眉,张嘴犹豫了片刻,问道:“外面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挺乱的。”
说完之后,我和她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就在屋里的气氛即将再次陷入冰点之时,我忽然想起可以用学习来转移注意力。
幸好书包我自己背着,没有被他们带回国。
我赶紧掏出课本,坐在书桌前埋头看起书来。
她见我开始学习,便坐在床上玩会手机,不时地站在窗前发会儿呆,就这么一直耗到了晚上,一句交流也没有。
饭,我们俩还是能一块儿吃的,但是睡,肯定是不能在一个房间里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靠在床头,抱着枕头盘着腿,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一脸冷漠的看着我。
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困了,但她肯定不放心跟我睡一个房间里,这她不说我也明白。
我想对她说,您可以安心的睡,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了,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感觉有些口渴,起身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饮料。
随后想起她,回头问道:“您喝点什么?”
她看着我,没有回应,我只当她默认了,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啤酒来,笑着说:“喝点啤酒吧,我记得您说过,啤酒有助于睡眠。”
眼见她脸色骤变,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渐渐地眯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是有多没脑子,然后赶紧换了一瓶牛奶。
她接过牛奶之后,将身子转向一旁。
我想还是应该跟她解释一下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其实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闭嘴。”
话刚说说了一半,就被她厉声呵止住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拿了个枕头然后将两把椅子摆在一起,蜷缩着躺在上面。
她依旧不相信我,喝完牛奶之后,背靠着床头,盯着我。
即便已经面带倦容,仍然不肯闭眼。
我躺在椅子上,撑不开身子也伸不直腿,自然是很不舒服的。
但最让人难受的,还是她那充满戒备的目光。
僵持了半个来小时候,我觉着这样不是太好,便站起身来,夹起枕头走到洗手间前,回头对她说了句:“我晚上保证不出来,您大可以放心。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把椅子挡在门前面。”
在浴缸里睡觉肯定是不舒服的,等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疼腿抽筋,脖子还落枕了。
她一早就起来了,依旧穿着整齐的坐在床上,只是头发稍显凌乱,脸上气色也不太好。
想必昨晚就是这么穿着衣服睡的,而且跟我一样,睡得也不踏实。
早餐由专人送来,吃过之后我又开始躲到一边学习去了。
她仍旧没有与我说话,但是时不时的会发出一阵轻微声音。
我偷偷的打量,看见她坐在床边,表情痛苦地揉着脚踝,伤痛处已经是又红又肿了。
我想了一下,放下笔,起身对她说:“要不,我去给您找点药水吧。”
“不用。”她冷冷的回了一声。
“您的脚都肿成这样了。”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她不耐烦的说:“继续看你的书吧。”
我坐回去继续埋头看书,但总也放心不下来,最后也不跟她打招呼了,起身出了房间,找到前台,寻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品。
回到房间后,轻轻地放在她的身边,然后一声不吭的继续看书。
她盯着我瞧了片刻,拧开盖子,自行喷涂揉捏。
到了第二天,我落枕更厉害了,脖子稍微动一动都能疼的龇牙咧嘴。
她见我不停的揉着脖子,忍不住问了句:“你脖子怎么了?是落枕了吗?”
面对她的突然关心,我心里真的是欣喜若狂,但还是笑着回了句:“没什么,就是有一点点落枕。”
她没在说话,我却暗暗欣喜,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该关心我时,她还是会关心我的。
过了一会儿,床上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她从床上下来,一崴一崴的的走到了我的身后,双手放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揉了揉。
她的手凉凉的,又细又滑,只揉了几下,疼痛马上缓解了。
当然了,我的心里更是乐得快要开花了,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揉了十来分钟,她转身回到了床上,中间始终沉默不语,没有一句交流。
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要求再多就真的不太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