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沈梦溪制造出骚乱,使得百里玄策走失了,钟飞还有点相信,毕竟百里玄策脑子里全是自己的哥哥,干出来啥事情都不稀奇。
但若是说走丢的是铠,那钟飞可就要打一个问号了,毕竟就铠那个性格的,三棍子打下去打不出一个p......也不对,三棍子打下去他能还你十棍子,然后坐在原地继续吃守约做的饭。
就他,还能走失?他根本就离不开百里守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钟飞有些斩钉截铁地说道:“铠这个人啊,失忆过了一次,脑子缺根筋的,他根本不可能乱跑!”
“失忆过?那若是他恢复记忆了呢?”鲁班大师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深意。
“不可能,绝对呃......”钟飞还想否认,但却突然想到,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毕竟,铠的妹妹露娜很久之前就已经从海都出发,踏上寻找铠的路程了,这么久过去了,找到长城守卫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虽说原剧情好像没有这一段,但是现在形势的走向已经跟原剧情差出太多了,出现一点预料之外的小偏差也不足为奇。
若真是露娜找到了长城守卫军的话,那不管是爆炸,还是铠的走失,就都说得通了。
那么问题来了,走失的铠,会去哪里呢?
还有这场爆炸,中间有没有李信和沈梦溪的阴谋?
虽说李信内心的暴虐之气已经随着血魔之力逐渐被神圣之力压下去了不少,但毕竟还是存在的。
更何况,花木兰小队虽说一直归属于李信统领,但一直不听命于李信,只听花木兰的命令,这让李信十分不爽,一直想要将这队实力强劲的特殊行动小队彻底收入麾下。
沈梦溪,原本也是明世隐和李信安插进花木兰小队的一枚钉子,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启用,明世隐在长安的多年经营和谋划,就被钟飞给彻底揭露出来。
但沈梦溪可是李信一手提拔起来的,李信若是给了她什么任务,那说不定沈梦溪还真的会去执行的。
当初,在关市,魔种入侵之时,接应沈梦溪抓住晟的,就是李信。
恐怖的生物成群结队穿行关市,冲击城镇……方士的预言实现了。
沈梦溪毫不迟疑的飞奔着穿越混乱的集市,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改变命运的机会。揣在怀里的家谱,犹如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胸膛,激荡着他的灵魂。灵敏的眼光追寻着守卫军的将领苏烈,看着他穿过喧嚣的浓烟,摇摇晃晃走向一个人,那个本来应是他的朋友的人,向他建议举行关市的玉城贵族。苏烈厉声责问他,是不是他引来魔种,想要夺取长城。可是玉城贵族摇着头,一步步倒退,甚至能看清他的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似乎终究承受不住苏烈的怒火,忽然他转身往关市外逃去……沈梦溪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机会。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玉城人落入陷开的大地,而随之从精确计算的方向倒塌的残柱则彻底封死他逃生的希望。在苏烈赶来之前,一队守卫军已经好整以暇的将垂死挣扎的囚徒团团困住。
沈梦溪一跃蹦出,冲为首的青年将领大吼道:“抓住这家伙了。答应我的事,不可以食言啊。”
一道剑光掠过他耳边,削掉他好几根头发。沈梦溪瞬间胆寒。
“喂,喂……要,要反悔吗……”
“看看背后吧。”
沈梦溪战战兢兢转过身,几乎要尖叫。方才试图偷袭他的魔种,被剑光劈成两半。
“今晚,你是拯救长城的英雄。欢迎加入长城守卫军。”不知为何,这冷漠的声音在纷乱的夜晚里,格外清亮。
从这天开始,沈梦溪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成为长城守卫军的一员。他不再是镇上的混混,爱炸裂的刺头,每个试图拿他的过去打趣的战友都会被他烧掉眉毛。他是拯救长城的英雄,与魔种战斗中出奇制胜的机关师,以及最受新的守卫军领导者器重的,名扬长城的风云人物。
可惜长城什么都好,就是伙食太难吃。
身边的士兵很奇怪的问:“沈大人还不知道吗?最近新加入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啊。”
作为依靠主动选择改变命运的人,显然沈梦溪的行动力比任何人都要强。他兴冲冲推开了关楼厨房的门,却在尚未触到热气腾腾的锅盖时立刻停手。擦肩而过的子弹明确无误发出“禁止偷吃”的警告。
沈梦溪从瞬间的呆滞中回过神后,几乎是勃然大怒般跳起来,追索子弹射出的方向。他圆瞪的双目看到厨房对面的碟楼上,个子高高的青年放下长枪,露出脸来。沈梦溪高举的右手剧烈颤抖起来,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之一。命运一边打开一道门令你如愿以偿,另一边又关上一扇窗把孽缘送到眼前。
“百……百里!”
像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动着奇异的缘分,像由无声的号角奏响集结的呼唤,一个接一个的人们聚集在巍峨高墙旁,聚集在长城守卫军的旗帜下。
哦?说不定沈梦溪是为了少一个人跟自己抢百里守约做的饭也不一定?
“加快脚步,我们回去看看。”钟飞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大陆乱象已经显现,我们要加快进度了。”
众人全都微微点头,加快了自己脚下的进度。
翻过河洛之地与大河流域相隔的山脉,依旧是程咬金在这里等候着他们,钟飞有些疑惑:“这次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的?我明明没有通知啊!”
“我这次可不是为了等候你的。”程咬金白了钟飞一眼,说道:“前段时间,有一群半人半蛇的怪物从大河流域之中闯入我河洛之地,疯狂掠夺、屠戮附近的山村,女帝得知后震怒,派我率军亲自驻守此处。”
“说来也奇怪,我以最快的速度率军来此,却没想到在我来之前,那些怪物却全都龟缩回了山脉之中,不再出来了。”
“哼,一定是惧怕了老夫的威名吧!啊哈哈哈哈......”
说起半人半蛇的怪物,钟飞第一个想起了那些阴阳家们,与人身蛇尾的东皇太一不同,那些仅仅掌握了劣化版‘转生之力’的阴阳家们,大多都是人身蛇首,长得都有些一言难尽、歪瓜裂枣的,跟看起来似乎就很高大上的东皇太一自然没办法比。
至于为什么外出劫掠屠杀嘛......应该就是感应到了‘转生之力’的消失,想要通过短时间内吞噬大量生命来试图维护自己的长生不死。
而突然全部撤走嘛,自然不是像是程咬金所说的“惧怕程咬金的威名”了,应该就是感应到了刘邦使用最初的‘转生之力’对他们的召唤,有了‘转生之力’打底,自然不需要大量的屠杀再维持。
“给刘邦传个信,跟他说明情况,让他看着办吧。”钟飞皱了皱眉,压抑着怒气沉声说道:“张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查出都有哪些阴阳家参与过这件事,当然,他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在他们前往大河流域之前,曾经见到过这里的百姓们,他们虽说贫苦,但生活乐观,甚至在听说几人是长安来的使节之后,还想要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钟飞几人,只是被钟飞拒绝了,却没想到,如今他们已经与自己天人两隔了。
钟飞知道这件事自己也出了纰漏,他并没有想到阴阳家们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所以要纠正自己的错误,就只能请这些阴阳家们安心赴死喽。
鲁班大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一旁,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记录之后,掏出一只机关鸟来放飞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怪物就是大河流域的阴阳家?”人精一般的程咬金也听出了钟飞话中的意思,有点诧异地问道。
作为长安要员,程咬金自然也能接触到来自各种情报的渠道,阴阳家这种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自然也略知一二。
不过,他虽然知道统治大河流域的,是一群阴阳家们,但他并不知道这群神神秘秘的阴阳家到底长什么样子,毕竟这群阴阳家自己也知道自己长相是个什么样子,自然会对可能暴露的地方严防死守。
在得知这些怪物就是阴阳家之后,程咬金的表情明显凝重了起来,沉吟片刻后,程咬金唤来自己的传令兵,喝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开拔,返回长安!”
传令兵得令离开后,程咬金转头看向钟飞道:“若是你们的情报没错的话,那这已经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事情了。统治着大河流域的阴阳家们公然屠戮我河洛之地的子民,这是想要挑起两方势力的大战啊!”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只能连夜赶回长安,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女帝,等待女帝决断。这次,大河流域必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可是,明明那些阴阳家现在已经收归刘邦管理,算是我们的人了啊,只要把那些犯了事的阴阳家收拾掉不就好了,没必要让整个大河流域都付出代价吧?”姬小满此时也凑了上来,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不一样。”没等程咬金和钟飞搭话,鲁班大师就将姬小满拉走,解释道:“这些大势力之间的外交,不能仅仅光看得失情况的。”
“河洛之地的中心,就是长安城,若是此次长安不管这些无辜惨死的百姓们,依旧与大河流域和平共处,那不知道真相的民众们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一旦阴阳家暴露出来,民众们得知曾经屠戮河洛之地的就是这群阴阳家们,那毫无疑问,长安和女帝再河洛之地的威严会受到极大的挑战,甚至有可能出现人心不稳的情况。”
“因此,若是长安不知情还好,一旦女帝知情,她就只能以雷霆手段向大河流域问责,大河流域也只能接下。”
“大国之间的外交,名声,同样重要。”
“那等暴露出来了,女帝再说不知情不可以吗?”姬小满似懂非懂,又问道。
“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恐怕百姓也只会认为是女帝的能力不足了。若是此时再有有心人煽动,恐怕出现民众游行、暴动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在此时将事情挑明,大河流域所给的交代无非是什么赔偿啊,严惩肇事者啊,这不仅仅能够让女帝增加威望、稳固地位,还能让刘邦在刚刚收编,人心不稳的阴阳家群体之中立威,双赢之事罢了。”
“毕竟,刘邦麾下的普通士卒,也有很多看阴阳家们不顺眼的,刘邦也必定会趁此机会严惩犯事的阴阳家,然后立下新规矩,估计那些阴阳家们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喽!”
“这还是双赢?”姬小满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件坏事,却换得了双赢的局面,干脆不再多想,只是感叹道:“你们玩政治的心都脏。”
鲁班大师没有接话,这句话确实无法反驳。
这个局面,看似刘邦获利了,女帝也获得了实质性的好处,一个很好的政治局面,但是,那些在这次事件惨死的普通百姓呢?女帝借他们的身份发难,也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还能有谁为他们发声呢?谁会在乎他们的利益呢?
在女帝看来,些许百姓的牺牲,在实质性的政治利益之前不值一提,但在他们的亲友看来呢?些许的赔偿,真的比得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吗?
刘邦必定会给长安一个交代,但最多,也就是“严惩肇事者”罢了,他不可能将犯事的阴阳家们交给长安审判的,即便是他们必死,也必须是死在大河流域,死在他刘邦手里。
所以,亡者的亲友们,注定看不见惩治犯人的场面了,甚至他们只知道大河流域处置了这帮犯人,连这群犯人是不是真的偿命了都不知道。
鲁班大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辩解,在这种古代思想下的政治交易,其背后,注定了是累累的白骨。
这种情况,或许不应该叫做双赢,反而是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