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手里这些令牌是不是叫山河令了。”陶缘从身上找出那几块令牌。
“它们是现世令,用处就是让这些怨灵重现人间。现世令上的符咒就是灭杀怨灵的手段。”
“所以怨灵放出来就收不回去了?”陶缘接着桃铜的话说道。
“数量太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收回去的。这山河盘一千年也就只能用一次,之后的时间里都是在吸收怨灵的。所以只要一开启就会把里面所有的怨灵都放出来。”
“难怪你会说这是杀手锏了。”陶缘掂量了一下这块金色山河盘的重量:“这块的重量怎么比乱葬岗那块黑色的要轻得多,是材质不一样吗?”
“因为这昭愿楼里只有人的魂魄产生的怨气,而这些人的魂魄都是被封在长明灯里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昭愿楼的主人恐怕已经计划了成百上千年了,就是想利用怨气干件大事。”
“我不管他想干什么大事,我只想把我想要干的事情干成功。”
“那光靠你这半个人恐怕不行,你还要找到另外那半个人来帮你。”桃铜再一次提醒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陶缘知道自己魂魄的不完整,但是就这样被桃铜一语道破还是觉得惊讶。
“这昭愿楼里不见天日,你只要待在这昭愿楼里,身上显现的就只有一半的魂魄。”桃铜很快就解释了他的疑惑。
“这也就是你会受昭愿楼影响,长不大的原因。”
桃铜来到昭愿楼,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它受到的这些影响恰好替陶缘解释了很多疑问。
看着底下一片狼藉的祭坛,陶缘还是指挥着他的那些小纸人,把落在祭坛上的石块全都运出了昭愿楼。
当祭坛附近被清理干净后,陶缘发现了遗落在祭坛边的一摞破书。
在东拼西凑看完这些破书的内容后,陶缘知道了李茹为什么会那么坚定的相信她的女儿会复活了。
书中写道,只要聚集了数量足够多的怨气,就可以冲开地府的重重关卡,放出在地府里成千上万的鬼魂。
这些书看上去已经非常的旧了,堆在祭坛的一边看上去是个祭坛同一时代的产物,
那么会不会是这昭愿楼的主人就是看了这些书,才会坚定不移的收集怨气,为的就是能够打开地府的大门,放出那么多的鬼魂。
李茹肯定也是被这个鬼理论给骗了,才会死心塌地的信到现在。
不过在这一点上,陶缘跟李茹还是有共同点的。
第一次在仿冒的长明灯上陶缘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怀疑是长明灯上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禁制。
于是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昭愿楼上点着的那些长明灯上。
他在昭愿楼里那么多年,这楼里的每一盏灯都是他亲手点亮的,现在看来也是格外的熟悉。
桃铜躲在祭坛里休息的时候,陶缘已经拿了两盏灯油快要耗尽的长明灯,准备他的再一次试验。
昭愿楼里仅剩的笔墨在祭坛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砸的粉碎。
无奈陶缘只好选择了最原始的办法,用木炭来给纸人身上画符。
这次的试验只烧了三天就结束了。
陶缘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这两盏灯,为的就是看清楚这两盏灯上发生的变化。
纸人分别飞到了灯上,让本来已经有些微弱的火苗再次烧了起来。
同时响起了魂魄凄惨的叫声。
但叫声听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惨烈了。
随着灯芯越烧越短,几个模糊的人影就出现在了陶缘的面前。
只是这些人影看上去不太正常,并不是陶缘想象的那种。
“都是些残缺的魂魄了。”桃铜听见楼上的动静停了,就上来准备看个热闹。
结果就看到几个呆滞的人影飘在空中,对于桃铜的到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三魂七魄基本上都已经化成怨气了,现在这些不过只是最后的残像。”
果然等陶缘再抬头的时候,这些人影已经化成一缕轻烟,四处飘散了。
陶缘接着又重新找来两盏装着满满灯油的长明灯,确认灯芯还有很长可以烧,继续之前的那些步骤。
这一次经历的时间就比较漫长了。
过了大半个月,灯盏上的火苗才渐渐地熄灭。
烧尽的长明灯上方显露出几个相对完整的身影。
这些身影在看到陶缘的那一刻,就立刻围在陶缘的身边开始呼救。
还没等他们说清楚自己是谁,他们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面目逐渐变得的狰狞,还没等陶缘反应过来,就把他围在了包围圈里。
试图想要把陶缘撕碎。
恰逢桃铜再次上来看热闹,对着那些魂魄就是一声吼。
这声吼叫直接把那些发狂的魂魄镇住了片刻。
陶缘就在这片刻之间拿出自己的纸人,把这些魂魄全都收进了纸人里。
“他们太容易受到昭愿楼的影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吸收了昭愿楼的怨气,朝着怨灵发展了。”
即使已经被收进了纸人里,这些魂魄还是躁动不安,随时都想要破纸而出。
陶缘捏紧了手里的几个纸人,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夜幕降临,陶缘一个人走出了昭愿楼。
在距离昭愿楼不远的地方烧着了一张写满字的黄纸。
很快弯弯的月亮就被云遮住,陶缘周边的尘土也随着一阵风飞扬起来。
就在这飞扬的尘土中,走来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年轻男子。
“崔判官我们也已经是好久不见了。”
这位年轻男子正是陶缘前世的顶头上司,判官崔钰。
“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百年之前了,不知道这百年之间,陶兄弟你过的怎么样,是否已经找到了摧毁昭愿楼的办法。”
崔钰的人虽然站在陶缘的面前,声音却是从远处传来。
面前的年轻男子不过只是崔钰的一个分身。
“崔判官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连出来见面也只是一个分身。”
“昭愿楼周边的禁制特别针对阴差,我们能这样相见已经是极限了。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陶缘把自己收集到的那些魂魄拿了出来,让它们一字排开展示在了崔钰的分身面前。
“这些都是我从长明灯里找出来的魂魄,他们受昭愿楼的怨气影响,有些发狂。有些因为长明灯里的灯芯已经烧完了,魂魄直接消散了。”
崔钰听了这话一阵沉默。
“你的意思是说连你都不能从灯芯里直接把魂魄抽出来吗?”
崔钰看着面前的这些暴躁的魂魄,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头。
“我试过不行。李茹带回来的那些魂魄全都被打散了,只有用特制的灯芯在长明灯上烧起来才能让这些四散的魂魄重新粘合在一起。”
“既然如此,这些魂魄我就先带走了。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抽出那些魂魄吧。”
话音刚落,飞扬的尘土就裹着这些纸人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陶缘重新回到昭愿楼的时候,就看见桃铜趴在门口,看上去正等着陶缘。
“你认识的人也不少,居然连判官崔钰都是你的旧相识。”
桃铜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冷漠。
也没有等陶缘再解释什么,扭头就往祭坛走去。
惊蛰那天,李茹像往年一样准时出现在了昭愿楼里。
这一年的时间,她又带回了两大缸混合着血水的魂魄。
就在她把这两个大缸放好的时候,被身后悄无声息的陶缘吓了一跳。
陶缘是因为想要看看李茹究竟是怎么做到把魂魄全都打散的才会悄悄的出现。
李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一年不见,已经长高了很多的陶缘。
“你不在外面的槐树上摘布条,愣在这里干什么!”
作势就要把陶缘赶出去。
陶缘为了不让李茹发现祭坛的秘密,这一天时刻关注着李茹的动向。
见李茹要下楼去自己的房间了赶紧跟在她后面。
这样反常的行为让李茹厌恶不已。
“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要回房间整理阿媛的衣服。”
陶缘并没有乖乖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继续跟着李茹来到了二楼的房间。
“我在都城里已经找到阿媛的替身了,明年惊蛰你可以去都城把她带回来。”
在都城的日子里,陶缘早就偷偷去见过慕容澜剩下那几个女儿的样子。
尤其是见到五皇女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了年轻二十岁的李茹。
两个人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陶缘相信如果用五皇女来哄骗李茹,肯定是会成功的。
“那我明天就可以去都城见一见阿媛吗?她现在多大了?嫁人了吗?”
李茹只要一听到关于女儿的话题,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就连陶缘话里替身这两个字都可以直接忽略。
陶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时候的李茹注意力都被都城的替身勾走了,根本不会在昭愿楼里多停留。
“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时机,现在的她还有自己的家庭要牵挂,就算你去了,她也不会愿意跟你走的。”
陶缘回想着五皇女和驸马在宫宴上亲密的样子,料定就算李茹现在去都城也只是白费力气。
看着李茹正沉浸在找到女儿的喜悦之中,陶缘默默离开了她的房间。
自从那天被桃铜撞见他和崔钰讲话后,桃铜就一直呆在地底,像是闹脾气似的没有和陶缘说过一句话。
这样一来陶缘更是心无旁骛,在送走李茹后,又炼起长明灯来。
但是这一次陶缘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的面前放着十盏长明灯,灯上燃起的火焰映衬着陶缘的脸色都是橙红一片。
魂魄发出的叫声已经远远超过陶缘可以承受的范围。
现在的他嘴角已经开始渗出血来。
为了尽可能多的把魂魄提炼出来,陶缘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了。
随着他嘴角的血越来越多,陶缘忽然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不管陶缘怎么走,始终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就在他准备调动纸人,烧了这个地方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你就是陶缘,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擅自截断昭愿楼的怨气。”
“我要让你知道违背我的命令应该要受到的惩罚!”
陶缘就是在这个声音中醒过来的。
他醒来的同时就感觉到身体里正在翻江倒海。
在昭愿楼里长大的陶缘,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昭愿楼的怨气。
现在他身上的这股怨气已经开始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让他根本就不能全心全意的看着眼前这些长明灯。
很快陶缘就感受到了身体里的这股怨气正在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没过几息,陶缘就只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而他面前的这些长明灯,火苗竟然慢慢变小,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桃铜和陶缘本来就是生命一体,在陶缘断气的时候,它也感受到了异样。
从祭坛里起身上楼,看到的就是陶缘浑身是血的躺在一排长明灯前。
长明灯上的火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正在不断地吸取陶缘周边的血。
见状桃铜赶紧上前吼了一声,把火焰吓了回去,接着就叼着已经人事不知的陶缘回到了地底的祭坛。
深知陶缘的体质特殊,把他放下后,桃铜就趴在他的身边等待着陶缘的再次醒来。
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桃铜的意料。
陶缘睡了三天以后依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就连身体都有了僵硬的趋势。
桃铜这时候也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原本已经长大的身体竟然又开始一点点的变小,那两颗威风凛凛的獠牙也开始缩小。
就连身上的力量也在逐渐的流失。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桃铜把陶缘驮到了身上,一转眼就冲出了昭愿楼。
离开昭愿楼后,陶缘的情况就有所好转。
身体变得没有那么僵硬了,也从昏迷中短暂的醒了过来。
“现在我已经不能回去了,快带我去谢府找谢雨昭。”
陶缘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就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