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在候车室坐下闭目养神,很快就迷糊过去。
朦胧中,他似梦非梦地“看到”了他自己,就好像是漂在空中往下看一样。
他看到“他”正用一个慵懒的姿势靠在候车室的坐椅上,呼呼大睡,有一个人东张西望了一阵,蹑手蹑脚地向他起来,用极轻巧的手法,去掏他的衣服口袋,然后迅速地走出候车室。
梦境十分清晰逼真,以致白浪眯了一阵醒来后,还回味了一下子,感到十分有趣:
好玩好玩,我居然能够飘到空中去看我自己,这梦做的!
不过,当他下意识地将手插进口袋,惊呆了:他的钱!
他在汽车上赢来的两千多块钱,连同下山时,师傅给他的几百块“启动资金”,统统没了踪影。
“不是梦!”他差点叫唤了出来。
也就是说,狐狸精九儿传给他的天人感应术,不仅能够在清醒的时候用来感应事物,在睡着的时候仍有预警作用!
只不过他把这个本事当成梦了。
白浪感慨了一番,一天没吃饭的他感到肚子饿了,就走出车站,向一条热热闹闹的街道走去,因为这种热闹去处,往往有许多大排档小吃摊,可以买点东西吃。
车站附近的街道小吃店小商店特别多,白浪想要买点吃的,哪怕是一碗稀粥也行啊,可是,他摸遍了身上全部口袋,竟然连一分钱都没有。
“以后,再不能把钱全部放在一个地方了!”
无可奈何,他在路边蹲了下来,和沿街乞讨的流浪汉没两样。
这时有两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从他面前走过,他们站下脚步,略微犹豫了一下,递了个装有两个面包的住口袋给他。
白浪苦笑,但实在太饿了,道了声谢,正要吃,有个光头壮汉过来将他手上装面包的食品袋打掉。
“我说你这个臭乞丐,不要蹲在这里,影响我们老大薛三爷的寿宴!”
白浪想要发作,但想了一下忍住,要去捡那个住口袋,但光头壮汉抢先一步,一脚踩下去,将食品袋连同面包踩了个稀烂。
白浪这下火了,他站起来冷冷地质问:
“干嘛踩我的干粮,欺负人是不是?”
光头霸道地说:“乡巴佬,欺负你又怎么样,再不离开这里,老子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得!”
他骂着,掏出一根甩棍就往白浪头上抽下去。
白浪大怒,就要出手教训这个汉子,就听一声大喝:
“夜猫子,又在这里欺负人是不是?”
白浪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络腮胡汉子。
白浪刚要叫他不要过来,他打算好好收拾这个大光头,但络腮胡却伸手一推,将白浪推到后面,顺手一下就捞住了光头汉子的甩棍,抡起甩棍作势要揍他。
夜猫子见不是对手,连忙噌蹭蹭地后退了七八步,骂道:
“又是你丁开山,多管闲事,早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一边骂着一边就开溜了。
原来络腮胡子叫丁开山。
“谢谢你了丁大哥!”
丁开山爽朗地一笑:“谢什么谢,小事一桩而已!”
说着,他似乎看出白浪对那个被踩扁的面包有点惋惜,便说道:
“兄弟你是不是刚从乡下来的,一天没吃饭吧,要不到我家去坐坐?”
其实意思是想给白浪弄点吃的。
白浪刚从大山里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正好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便也没有推辞。
丁开山住在车站附近一条叫中山路的街道上,不远。
到了丁开山的家,丁开山请白浪坐,先给他倒茶水,又拿出香烟每人点了一支,吞云吐雾起来。
白浪这次有点经验了,他不再猛吸猛吞,也就没被呛着。
丁开山安顿好白浪后,这才进里屋去把他母亲叫出来,叫她煮点面条给客人吃。
丁母从里屋走出来,笑着向白浪点头致意,还一边埋怨丁开山,有客人来也不知道在回来的路上买点熟菜。
丁开山笑着解释道:“妈你不知道,我刚刚还和薛三爷的人打了一架,是逃跑回来的,哪有功夫去买菜,我这小兄弟饿坏了,您就随便弄点垫一垫吧!”
白浪仔细观察了一下走向厨房的丁母,看到她年纪并不很大,但佝偻着身子,还有很严重的胃溃疡,十分瘦弱,看上去却有六七十岁。
看得出她从小就得了佝偻病,年纪大了又得了胃溃疡,越发习惯躬着身子。
白浪连忙叫住了她。
“老人家您等等!”
“这位小兄弟……”
“老人家您先坐下来,我给您看看脉象,咱们先把胃病解决了现说别的!”
丁开山吃了一惊:“白兄弟是医生?”
白浪笑道:“胡乱学过一点,你要说是医生也未尝不可!”
说着话,白浪拿出一个皮夹子,从里面取出几枚银针,笑着对丁母说:
“老人家,我用针灸的方法给您试试,不疼的,您不用害怕!”
丁母受宠若惊:“我不害怕,难得医生上门来给我治病,这怎么担得起!”
白浪不再说话,在丁母的太乙、梁门、不容等三穴下针。
看到白浪开始给母亲治疗,丁开山只好亲自下厨给白浪弄吃的。
听到丁开山在厨房做饭的动静,白浪突然心念一动:九儿传给他的五行召唤术何不拿来一试?
于是默念:天地无咎,五行借法,木系元素,聚!
立刻,一股看不见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从他的指尖度入银针,再度入丁母胃部病灶,一丝一丝地修复病灶。
补交使用五行力,还不是很熟练,花了足足十多分钟,病灶才修复完毕,白浪将银针提起,又用点穴法,点击足阳明胃经的各自穴道。
刚刚把这一整套做完,把丁母扶了起来,丁开山的面条也做好了,他连忙过来问母亲:
“妈,你觉得现在怎么样了?”
丁母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我怎么感到胃部热乎乎的,那种坠坠的痛没有了……好象,还感到有点饿!”
丁开山大喜,他母亲可是好长时间没有主动喊饿了,每次吃饭都象受刑,不吃难受,吃也难受。
三人立刻开饭,但丁开山只敢给母亲盛一小碗,白浪不懂就问:
“怎么,你家的粮食有困难?”
“不是……我是怕她吃了又说胃痛!”
白浪笑道:“没事,我神医说没事就是没事!”
说完还给丁母夹了一个荷包蛋,三人大笑。
今天的事让丁开山感到很奇妙,没想到今天竟然捡回来一个医生,可真赚大了。
二人聊起来,白浪得知丁母从小就有佝偻病,年青时又因为操劳过度,得了肠胃炎。
穷苦人家不把肠胃炎当回事,现在老了才觉得问题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又吐又泄,没想到白浪几针下去就解决了问题。
丁母的佝偻病是小时候留下的病根,一直来都是驼着背,但这些年来越来越佝偻得厉害,身体成了个大虾米。
吃完饭,丁开山小心翼翼地问:“多谢白兄弟给我母亲治好了胃痛,不过她的佝偻还能不能治,我一天天的看着她躬着身子,好心痛!”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才帮了人家这么一点点,就提那么大的要求!
哪知白浪毫不在意:“应该没问题,佝偻病人的病根不在骨骼,而是在身体经络受损而虬结,导致肌肉萎缩所致。
刚才我给她治疗了胃溃疡,现在可以初步看看佝偻的问题,回头再给她开几剂汤药服用。”
说罢,着手在丁母的任督两脉各穴施针,同样度入巽木灵气,这次治疗花费的时间有点长,足足用了两个钟头才结束。
收了银针,白浪觉得虚脱得厉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汗水湿透了后背的衣裳。
丁开山十分过意不去,一个劲地谢谢个没完。
白浪说:
“你也先别忙着谢我,老人家佝偻的时间太长了,骨骼已经变形,完全治好是不可能了,但可以很大程度恢复身体直立。
不过下一步还需要药物调养,我给你写个药方,回头你去把药买回来,按方服用,有个十五天左右,我再来给她扎几次针,估计就好得差不多了!”
白浪一边开药方,一面问丁开山:
“老人家的病一直没有去看医生吗?”
丁开山很不好意思地说:“看医生是要花很多钱的,我还有个妹妹在上职业技术学院,还得三年才能毕业,所以就耽搁下来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穷字,这是白浪在歧璃山上无法体会到了人间疾苦,所以今天他看到的这一幕,也算是他世俗历练的第一堂课吧。
药方开好,白浪递给丁开山,丁开山拿着药方看来看去,问道:“这个药是不是要连续吃,中间停一停没有问题吧?”
“不行不行,中途不要停药……”
白浪才说了半句,突然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凭卖苦力为生的丁开山,一次买那么多,是有点困难。
这时他想到他在长途车上赌博挣的两千元,不由感到肉痛起来,这钱要是还在,给丁开山买药可是大大有余!
他决心要把这钱追回来。
他对丁开山说:“药的事我来想办法,现在我要出去一趟,我有东西丢在汽车站候车室,现在要去找找。”
白浪回到候车室,坐回到原来那张椅子,闭上双眼,启动天人感应术,细细感应小偷的信息。
不一会,就感应到那个小偷当时偷了钱,往外走的路线。
他想要追索小偷下一步的线路和现在的位置,但只感应到小偷出了候车室,穿过站前广场,就没办法再感应了,毕竟他并没有和小偷真正打过照面。
这时候,他觉得眼前一暗,还闻到一阵美妙的香气,睁开眼睛一看,猛地看到一张娇艳欲滴的脸庞,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瞪着他,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呼吸几乎停止。
原来,这张脸的主人,正是“追杀”他一天一夜的池青苗!
池青苗的双臂撑在椅子的两个扶手上,俯身向着他,鼻子几乎顶到了他的脸上。
“你——好——啊——”剪水双瞳的主人拉长声调对他说。
白浪左右两边看看,已经被姑娘的手臂圈住,逃是没办法逃了。
“姑娘,我投降,你别杀我!”
“本姑娘,田泽集团总裁助理池青苗,好好投降我不杀你!”
“这个……是姓池吧,青苗姑娘,昨天我真不是有意冒犯的,我是看到你那个‘谁谁’身体有病,想给她看看……”
“知道知道,我不是要抓你,我今天是想请你去给那个‘谁谁’治病!可以吧?”
白浪一听不是要抓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
“可以可以,你那个‘谁谁’已经病入膏肓,得赶快治疗了!”
“所以我就是来找你的呀,你知道为了找你,我费了多大的力气!”
池青苗接着下令:“立刻出发,我的汽车就在停车场!”
白浪连忙说:“马上出发不行,你得先预付我诊费!”
“有这规矩吗?”
“不是,我现在有急用!”
“那没问题,你要多少?”
白浪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想了想又换成个“三”。
池青苗大叫,“到底是两万还是三万,你疯了,谁没事带那么多现金出门!”
白浪连忙说:“不是,是三千!”
“神经病一枚!”池青苗骂道,掏出一叠钞票,“这里是一万,你先拿着,看过病后多还少补!”
二人驱车回到丁开山的住家,将钱交给丁开山。
丁开山没见过那么多钱,不敢要,但白浪叫他拿去买药,剩下的买点肉给他老娘补补身体,他这才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