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空前绝后的危机消除了,一时间惠泽医院中医科成了热点地区,每天都有人过来和中医们讨教医术心得,年纪大点的则热衷于探讨养生之道。
刘承鼎向那些西医听众灌输他的理念:
“……人体是暗合天地自然、五行四季的,比如说人的五体暗合五行,人的四肢暗合一年四季,又比如说骨骼,一年有365天,人的骨骼就有365块……”
哗,这下西医们不干了:
“不对吧刘主任,人的骨骼只有206块好不好!”
“是啊,黄种人还少两块呢!”
刘承鼎老脸一红,争辩道:“36颗牙齿你们就不算了?”
有人说:“加上了也没有那么多吧!”
刘承鼎:“乳牙,乳牙也得算上!”
“都算上也不够三百六十五啊!”
“哎呀,误差还是有点的嘛!……你们还别不信!”
他继续兜售:
“你们知道为什么一年是十二个月吗,为什么一天是十二时辰吗,为什么会有十二地支吗?这都是冥冥之中的天定之数!”
“中医这帮家伙真能胡扯!”有人又开始质疑了!
“中医胡扯?你们知道我老刘身体为什么这么好吗?这就是长期遵循十二时辰养生法的结果!”
他略为整理了思路念叨起来:
“子时鼠胆宜睡觉;丑时牛肝胆排毒;寅时虎梦理肺经;卯时兔肠白开水;辰时龙胃要吃好;巳时蛇脾忌久坐;午时马心要小憩。”
他念叨完了,西医们不禁一阵哄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中医就喜欢一厢情愿地幻想!”
好嘛,白浪前两天刚刚建立起来的中医威望,在刘承鼎的一番“科普”下,又打水漂了。
一个叫成然的老医生叹道:
“中医的五千年历史果然底蕴深厚,虽然病理说起来莫名其妙,但依照这个理论,有时候也能歪打正着,治疗一些病症,甚至是大病。”
白浪问:“你不相信中医理论吗?”
成然:“中医理论也有科学的部分,不过装神弄鬼的东西太多!我承认前两天你医治钟贝琳的成功的,不过那也是我们当时太过仓促,误诊了而已,否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另一个西医也说:“中医全是依据传统手法,没能够象西医一样与时俱进,这是束缚中医发展的最大障碍,就知道望闻问切这几招。年轻医生缺乏经验,就往往力不从心了!”
成然:“那是!我们西医依靠现代化手段,通过各项检查,什么病因都查得一清二楚!”
白浪笑了笑说道:
“好吧,你们说望闻问切不可靠,那我就说说你成医生吧!成医生你患有胃病是吧。”
成然听了有点愕然:
“这你也看出来了,也是望闻问切?”
“我不是已经‘望’了吗?”
白浪当然不会说他是用感应术感知到的,其实他连“望”都没有望。
“你知道你的胃痛为什么久治不愈吗,别跟我说什么医生太辛苦,三餐不正常,职业病之类的,工人农民解放军比我们医生辛苦的多了去了。
“你胃脘疼痛,在你们西医,无非就是胃溃疡或者十二指肠溃疡,以抑制胃酸、消炎杀菌为治疗手段,而在我们中医,它是六淫邪气犯胃,所以同样是胃痛,我们就分为胃热和胃寒两种。
“胃热就是胃受了邪热,而胃寒为脾胃阳气虚衰。
“据我的望诊,你成医生为胃寒无疑。而西药多是寒凉之物,难怪你采用西医治疗多年,只能是稍加压抑,不久又犯。
“是吗,我现在就正痛着,那能不能麻烦白医生给我看看?”成然大有挑衅的味道。
“当然可以,那就请你坐过来吧,我先给你扎两针,不要怕痛!”
成然把椅子拉过来,大大咧咧地坐下。
白浪说:“一般胃痛的针灸治疗常选用中脘、足三里、内关等三穴,但中医根据具体的病情,还要配上其他穴位,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比如,瘀血停胃者,除了选用中脘、足三里、内关等三穴外,还要在膈俞和三阴交施针。
“而你的脾胃虚寒又不同,我除了给你在中脘、足三里、内关施针之外,还要在关元、脾俞、胃俞等穴施针。”
白浪边说边施针,片刻,成然感到胃部似乎有个什么结子一下子打开了,全身轻松,疼痛消失。
“哎呀,不痛了,这就好了?”成然简直不敢相信。
“没那么简单,我得给你开一剂丁香温中汤服用,服过三贴,就可以说痊愈了,而且这剂汤药还可以顺便把你的幽门螺旋杆菌治一治。”
成然大大地叹息道,“中医果然讲究,谢谢白大夫,我服了!”
白浪给成然扎完针,写了个方子,去中药房亲自去抓药,刚好碰到殷殷然。
殷殷然问白浪为什么要亲自抓药,白浪说对现在的中药材不是很放心,得看看。
这时候来了一个妇人,拿着一张处方也要抓药。
白浪把女人的药方拿过起来看了看,眉头紧皱,提笔在上而加上了石决明和枸骨叶两味药材。
殷殷然问,药不对?
白浪解释:此妇人面色干枯灰黄,手掌根部红润,而且已经有了轻度的腹水。按照古典验症,这个药方本来是不错的,但现代人的体质和古人已经相差甚远;再说大田种植的药材,有很多也是有功无效了。
二人出去了,药房药师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所措。
殷殷然是留美医学博士,不懂中医,听白浪如是说,便将他拉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上了内部系统,将中医部的病历和对应的药方打开来,叫白浪看。
白浪看了几眼,结论是:相当多是无效药方,难怪中医科门可罗雀。
正讨论着,刘承鼎走了进来,正好听到白浪说那些药方有很是无效的,不高兴了:
“白医生,这几个方子都是张仲景的验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刚才对白浪的一点点好感全没有了,直接和白浪杠了起来。
原来,刚才药房的那个药师不知道怎么处理白浪修改了的药方,就去找了开处方的刘承鼎。
刘承鼎一听自己开的处方被人怀疑,立刻就火了,蹬蹬蹬地跑去找白浪要说法。
白浪叹气:“难怪如今中医没落,多数人都不相信中医了。”
他说刘承鼎:
“既有孙思邈,何必李时珍!本草一说,孙思邈创之,李时珍拓之,古人尚且知道发展二字,怎么在我们这个时代,只知道拿古人来吓唬人!
“你知道今人和古人体质上的差别吗?你知道同样一株本草,几千年来,药性是否有什么变化吗?种植本草的土质、气候、地形,施用的化肥,工业污染的影响,对本草种植都有哪些影响?
“还有,中医对本草的采摘是有严格要求的,有生长期的要求、季节的要求,有时还有时辰的要求,比如寒鸦草,要在半夜子时采摘,确保其最大的阴气;火焰草,则要求在夏至午时,确保它的最大阳气。
“还有,同样一株本草,生长在向阳处或者背阴处,药性也有很大的差别!
“所有这些,在规模化种植的条件下,能确保这些要求吗?“
刘承鼎无语。
白浪说得兴起:“你知道你们中医部,前来求诊的病人不多,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治疗效果不好!效果不好的原因,泥古不化是一方面,最不该的是,不能正确利用西医的检查化验手段,病因好象查清楚了,该怎么运用中医理论辩证治疗也糊涂了。”
刘承鼎:“与时俱进,利用现代手段,精准地查明病因不更好吗?”
白浪:“查明病因?同一个病人,西医有西医的病因,对症下药;你一个中医,如何根据这些化验单得出中医的病因结论,如何应用中医理论进行辩证治疗?
“就拿刚才的成然医生的胃病来说,钡餐和幽门螺杆菌的检查结果就摆在这了,你不用根除幽门螺杆菌的西药又用什么?还管得了是胃寒还是胃热?
“所以一开始病人是来看中医的,但检查和化验结果出来后,中医也只好给病人开西药吃了。”
刘承鼎哑然,人家白浪说的没错,他们中医科对待病人也是千篇一律的仪器检查,然后开一堆西药。
刘承鼎离开后,白浪对殷殷然说:“现今中医没落,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中西医结合!听说有个口号叫做西医诊断,中医治疗,完全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