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田雨竹感到身体状况比昨天还好,加上昨天的“失态”,感到兴奋劲没过,不由生起了出去走走的念头。于是她拨通了池青苗的电话。
“青苗,今天咱俩出去走走!”
池青苗听了非常高兴:
“太好了,雨竹姐你好了吗,不在小阁楼当林黛玉了?”
“憋的时间太长了,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听到田雨竹的声音中气十足,池青苗很高兴,但还是忍不住要开玩笑:“我怕你有去无回!”
她没想到她这句话差点就一语成谶!
田雨竹假装生气:“死丫头,你就盼我点好行不行,你不去我自己去!”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嘛,你等着我!”
没多久,二人就开着车,驶上了开往金瓶山的公路。
金瓶山神女峰,是埋葬田雨竹生母方诗燕之处,也是初次邂逅白浪的地方,所以她们二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要去金瓶山。
金瓶山距离金朔市区并不很远,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两人一面前行,一面谈论初次遇到白浪的奇遇,说到池青苗用小手枪打白浪,白浪如何狼狈逃窜,池青苗又如何在梧桐镇把白浪找到,终于在长途车站把他逮捕归案等等,两人笑得是前仰后合。
正说笑着,前面堵车了,她们只好停下来等。
她们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前面被堵的车硬是一动不动。
池青苗懊恼地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碰上堵车,不会那么倒霉吧!雨竹姐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喝点水,我下去看看,不行我们就回头!”
田雨竹说:“一起去吧,在车上坐了两个钟头,也该下去走走了!”
被堵的车很不少,足有十多辆,她们边走边问前面出了什么事,有人回答说好像是出了车祸。
听说是出了车祸,二人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不多一会就看到前面是一辆大巴车的陷在公路的边沟里,另还有一辆越野车底朝天翻地路中间,车头塌了半边。原来是撞车了!
从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大巴车为了避让越野车,冲向了路边,除了半边车轮陷进了路边沟外,没有多大的事。
而那辆越野可就有点惨,两个轻伤一个重伤,受重伤那个还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者。
她们还没走近,听到有人大喊:
“我是医生,需要就近送伤员到梧桐镇卫生院去,你们哪个愿意帮忙!”
有不少人回应可以帮忙,但那个自称医生的人却很为难,因为被堵的这些车辆,半数都是大卡车,其他的不是拖拉机就是农用小三轮。
这条路不是主干公路,等级低,路面窄,大卡车调头都困难,而且不适合运送伤员。
那个医生向前来帮忙的人解释:受伤的人不少,但多数都不要紧,关键是其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这些车都不合适。
有人喊:“赶快打120呀!”
医生说:“已经打了,但是最近的梧桐镇卫生院只有一辆救护车,已经去别的地方拉病人了,金朔市又太远。”
有人说:“那就别挑剔了,坐我的三轮车吧!”
医生说:“好吧,也只好这样了!”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老人家往三轮车上抬的时候,田雨竹和池青苗走过来了。
“坐我的车吧,老人家可以半躺在后排座上,这样好一点。”
那个医生当然高兴了,大叫谢谢,连忙指挥众人把老人往田雨竹车上抬。
他们把老人放在汽车的后排座上,那个医生就挤在旁边照看,池青苗把汽车调了头,直接向梧桐镇开去。
那个医生自我介绍说他也是那辆事故车的乘客,姓巩,救人也是恰逢其会而已,对田雨竹二人表示万分感谢。
田雨竹二人也客气了一番。
梧桐镇距离这里并不远,先前池青苗“抓捕”白浪的时候去过,认得路,只跑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那个巩医生在车上就已经给梧桐卫生院打过电话,所以他们一到,立刻就要几个医务人员过来接车,一个领导模样的的更是对他们不停地表示感谢。
巩医生看到伤员已经送到,他也要走路,就搭上便车离开了,而田雨竹对那个受伤老人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就在手术室外面等候。
不一会,就有个医生急匆匆地从手术室跑出来,掏出电话往外打,大致意思是卫生院血库的血浆用完了,要中心血站立刻把血浆送过来。
也不知道对方回答了他什么话,他急得吼叫起来:
“那你们干脆就别送了,两三个钟头人早就死透了!”
他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就关掉了手机,在走廊里急得团团转。
田雨竹站起来叫住了他:“我们来献血吧,你看行不行?”
那个医生一听立刻说道:“你们愿意献血?那简直是太好了!”
但池青苗却说:“不是‘我们’,是我!”
田雨竹说:“一个人献血分量不够,我看那位老人失血还是挺多的。”
“那也不行,你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死也不能让你献!”
池青苗固执地去拉那个医生:“赶快给我验血型去!”
血型结果很快出来了,结论是不合适。
医生的池青苗面面相觑,田雨竹毅然而然地:
“别耽误了,看看我的!”
池青苗再次阻拦:“不行啊,雨竹姐,两个月前,你刚刚给田耕海那个混蛋输过两次……!”
“住嘴!”零下十度的声音,田雨竹的脸黑了下来。
池青苗:……
几分钟后,血型结果出来了。
“b型,血型合适!”
验血师兴奋地叫了起来,这声音听在池青苗耳朵里,不啻是一声炸雷,但她不敢管,也无法管。
四百cc鲜红的血液,从田雨竹的血管里,源源不断地输入到伤员的体内。
伤员终于得救了。
田雨竹在休息室足足躺了半个小时才出来,苍白的面容把池青苗差点吓傻,她几乎是哭着把田雨竹扶上汽车的。
终于,在开往金朔市和路上,池青苗边一边开车,一边把田雨竹好一阵埋怨:
“你说你何苦呢雨竹姐,你给田耕海两次输血差点晕倒,这还没到两个月,又给人输血,你以为你抽的是水吗,你以为你是活动血库吗?”
田雨竹惨然一笑说道:
“傻丫头,其实我田雨竹这辈子已经很知足了,只说是生在了一个薄凉之家,没想到会有你这么个好姐妹,临终前又遇上了那个傻瓜白浪,上天对我已经不薄了!”
“呸呸,说什么呢你,什么临终临终的,快收回去!”
田雨竹没理会她,自言自语地:
“人生自古谁无死,……嗨,不对!谅我一个弱女子,有何德能自比文山先生……”
她越说声音越弱,几至不可闻。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池青苗瞄了一下仪表盘,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车厢里安静了,只有马达平稳的声音在嗡嗡响,汽车前照灯照得前方一片雪亮。
“雨竹姐,你睡着了?”
池青苗好一阵子没听到田雨竹说话了,她试探着叫了声田雨竹,但没有回应。
“雨竹姐,你不是……你别吓唬我好不好!”
池青苗一脚把车刹住,去摇晃田雨竹,但后者丝毫没有反映。
池青苗感觉事情大单了,她摁动坐椅边上的按钮,把田雨竹的坐椅放平下来,然后再次去使劲摇晃,一边大喊大叫:
“雨竹姐你醒醒,我知道你是吓唬我的,我不怪你,你快醒过来,算你赢了好不好!”
“哇!”
池青苗放声大哭。
哭对女人有时是一种享受,池青苗一哭开来,就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只管沉浸在酣畅淋漓的哭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