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男孩若是做贼,大多都是外面的要饭乞丐。可他却衣着干净整洁,不像在外面风餐露宿过。
“你抓到的?”宋徽宜问他。
“不是,军官抓到的,这小子翻我后院的墙!”
他笑着说,“瞧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手臂还没人的拳头大,我的人一脚就将他踹了下去!”
“他怎么说?进来偷东西?”
“谁知道呢?这小子进来一声不吭,也不折腾着要逃跑,就是跪着!”
沈聿青啧啧两声,语调悠闲,“本来让军官去审的,我觉得有些稀奇就留下了,头一次有人敢来我的地盘偷东西!”
他找点乐子玩,便在这和他耗着。
宋徽宜一阵腹诽。
家里遭了贼,他竟然还当个乐子玩,心好大。
地上的男孩垂着头,对他们说的话充耳不闻。
宋徽宜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不语。
“别问了,跟个小哑巴似的!”沈聿青在旁边点评。
宋徽宜问:“那怎么处置他?这样小一个孩子,总不能严刑拷打吧?”
眼下男孩不说话,不知他到底是贼还是别有目的。
总不能这样轻易放了。
沈聿青的地方,来了个陌生面孔,都得警惕几分。
她又有些犹豫,“总觉得不像个贼。”
宋徽宜对审问没经验,只能凭借自己的第六感。
“不是贼。”
沈聿青睨了他一眼,语气慵懒,“眼神唯唯诺诺,没什么攻击性,身上也没有武器。我这里不留用陌生人,不会是谁送过来的探子。”
他要用人,身边都得是自己信任的人。
沈聿青不是什么有同情心的人,他或许会随手救可怜人,却不会放在自己身边。
没人能将探子安插在他身边。
宋徽宜心中一动,问他:“你是看出来了?”
“嗯哼。”
他握着她的手,缓慢的摩挲着。
他侧头看宋徽宜,眉毛一挑,脸上倏然露出一个坏笑。
宋徽宜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他心中没憋什么好屁。
“你不说话不要紧。”
他慢悠悠说,“我宽厚待人,今日就不严刑拷打你了。我会让人将你送到警备厅,让你家人教育你。”
男孩猛地抬头:“我没有家人!”
他突然出声,把宋徽宜吓了一跳。
只是一瞬她就反映过来——
原来症结在这里。
不等他们再次开口,他眼神倔强,像只发狂的小兽一般,“昨天你在街上做的好事,百姓都在说你英明神武!你要是给我找家人,那你就担不起英明神武四个字!”
“哦?”
男孩见他回应冷淡,又不说话了。
宋徽宜这下回过味来。
男孩应是听到了外面的传闻,又听人说沈聿青英明神武,便找上门有事相求。
沈聿青一早就看出来了。
他闲来无事,逗着人玩。
宋徽宜放柔了声音:“你若是有事相求,少帅已经在你面前了,又怎么一声不吭?”
“他是男人!”男孩说。
沈聿青哈了一声。
他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好笑:“知道我是男人还要找上门,找上门后反倒嫌弃起我男人身份?”
他翘着的脚晃了晃,“怎么,你对外说自己是个女人?”
宋徽宜瞪了他一眼。
当着小孩的面,说话也不忌讳!
男孩又是一阵沉默。
宋徽宜瞧着,试探性问他:“那你和我说如何?”
这话说出口,男孩的眼神动了动。
他眼神有了些松软,看向她时多了点光,略带希冀的看向她。
他问:“姐姐,我和你说,有用吗?”
“有用。”
男孩闻言,眼底的光更亮了些。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
他有些徘徊不定。
沈聿青见他迟疑,毫不留情嗤笑:“徽宜你瞧瞧,你要帮他他还犹豫上了!这小子在揣摩你可不可靠呢!”
他故意说,“算了,由军官去审着吧,这小身板不出两分钟就得交代的干干净净!”
“别故意吓他,还是个孩子。”宋徽宜说。
沈聿青便不说话了。
男孩知道他是大少帅,又见眼前的大姐姐能管住他,心中更确信她能帮到自己,便立马点了点头。
宋徽宜起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同他往旁边走了些。
距离差不多时,才停下脚步。
“你说吧。”
话音刚落,男孩突然抱住了宋徽宜的腰,声音瞬间带了颤音:“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吧!”
宋徽宜猝不及防。
远处看着的沈聿青蹭的站了起来。
“这小子!”
他一脸阴沉,捋着袖子就要冲上去,“我还说他怎么不跟我说,这么小年纪就知道占女人的便宜了!”
副官谭绍远拉住了他:“少帅,他就是个孩子。”
他眼神阴鸷:“也是个男人!”
“……”
这醋吃的是没有道理的。
沈聿青心中不爽快,也知道这小男孩正在哭诉。
他骂骂咧咧又坐了下来。
只是心情不爽,烦闷的将旁边的凳子踢到了一边。
谭绍远在旁边提醒:“少帅,这是宋小姐的凳子。”
“……”
沈聿青沉默了一下。
他的脸更黑了,咬牙切齿,“那还不快捡起来!”
谭绍远捡起来。
白肃还在状况外。
他看了眼沈聿青,又看了眼谭绍远,又看了眼远处的两个人,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少帅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沈聿青哼了声。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几乎要看出洞来。
宋徽宜愣了一下,将他拉了开。
“你叫什么?”
她低头问他,“你母亲怎么了?”
“我叫李达。”
李达抓着她的袖子,声音都在颤抖,“我从小就住在桃李巷,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家里每天都要来客人。少的时候几个,多的时候十几个,只要有客人来父亲都要我母亲去招待。
小时候我不懂,问父亲也不告诉我。等我七八岁懂事开始,我才知道原来父亲让母亲去陪那些男人,母亲被折腾的好惨……
桃李巷的男人们都互相帮衬着当眼线,要是有人想逃都会立马被发现,抓回去都要用水刑。”
“水刑?”
“就是拿毛巾捂住口鼻,反复不停浇水。”
李达说,“父亲说母亲要招待客人,身上不能留伤口,不然卖相不好。他们都是用这种方式虐待人。
我求父亲没用,又尝试去警备厅报案,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