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乔弈绯只得把被子垫一半,盖一半,气呼呼地躺了下去。
白天睡得太多,以致晚上睡不着,乔弈绯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这家伙居然灭了灯?乔弈绯冷笑一声,不怀好意道:“公子,黑灯瞎火,瓜田李下,我又肖想你已久,要是半夜心之所向,不小心摸到了你的床上,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啊。”
床上的男人没有回应,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轻柔得如春天的夜风。
这么快就睡着了?乔弈绯顿觉无趣,没有人说话,又没有事情可做,干脆百无聊赖地数羊。
燕春院的被子虽说不上粗糙,但对她这种用惯了精致锦被的大小姐来说,很不习惯,还不如在他马车里睡得舒服呢。
乔弈绯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发着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折腾出了一点困意,准备和周公相会的时候,隔壁间突然响起一阵令人面热心跳的激荡声。
这里是男人的欢乐场,没想到隔音效果这么不好,那女人的声音毫不掩饰,再加上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更令人浮想联翩。
隔壁正上演着春光激情大戏,这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下,乔弈绯怎么都睡不着了。
隔壁女人似欢乐似痛苦的叫声充斥着她的耳膜,乔弈绯一边脑补那边的画面,一边偷偷探出头看向床上,因为熄了灯,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勉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大爷,奴家受不了了…”
女人的叫声直击灵魂,乔弈绯听得浑身燥热,秦湛却没有丝毫动静,乔弈绯真是佩服他,这种情况下也睡得着?
就算没有睡着,这等岿然不动的定力也叫人佩服,乔弈绯干脆把头闷进被子里,耳不听心不烦。
忽然,身体一紧,身后多了一个人,紧紧贴在她的背后,熟悉的佳楠香气袭来,乔弈绯心中一荡,唇角不自觉弯起,“秦湛,你莫不是也想试试?”
身后男人没有说话,呼吸一如既往的平稳,但是揽着乔弈绯腰的手却明显僵硬了几分。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战场似乎也从床上转移到了地上,女人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叫声如一记猛药,恐怕没有哪个男人此时还能无动于衷,坐怀不乱?
乔弈绯心如鹿撞,揶揄道:“男欢女爱近在咫尺,你这个时候抱着我,会让我把控不住的,我对你的引诱毫无抵抗力,你可要记得对我负责。”
“你倒是挺熟悉?”身后男人冷哼,似乎有些不悦。
“我出身商家啊,什么没见过?”乔弈绯不以为然道:“你要是想看我现在和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此时羞涩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这辈子估计都看不到了,终日跟钱打交道的人,脸皮薄怎么混得下去?实话告诉你,春宫图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了…”
“闭嘴。”秦湛一声低吼。
什么情况?乔弈绯莫名其妙,这么一本正经,那被隔壁大戏刺激爬到自己身边的人是谁?这么又当又立的,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好端端的窗户突然开了,一道鬼魅般的黑影一跃而下。
有刺客?
乔弈绯瞪大眼睛,刚才的旖旎暧昧荡然无存,她吓得一动不敢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那黑影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要不是她的眼睛早已经适应黑夜,根本看不清楚那鬼影子一般的刺客起起落落。
那黑影也很快适应了黑暗,借着屋外的星光,乔弈绯看见他手上的利器发出暗幽幽的骇人光芒,不由得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刺客终于到了床边,一道疾驰锐利的厉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床铺,数到利刃刺穿了被子,若是床上有人的话,现在只怕成了筛子。
一击扑空,刺客立即察觉不好,身体如鬼影般忽隐忽现,房间瞬间被杀气所笼罩。
秦湛一手抱着乔弈绯,一手和刺客纠缠,寒光四射,几个回合下来,一道利刃准确无误地刺穿了刺客的脖子,刺客只发出一声闷哼,就断了气,脖子上的血喷了一地。
几番打斗下来,乔弈绯便觉得头晕脑胀,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的时候,刺客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幽幽飘散出来。
不是吧?
这燕春院是自己随手选的,也能遇到刺客?他不会怀疑自己和刺客串通一气吧?
乔弈绯定了定心神,匆忙解释道:“公子,我…”
“你没这本事。”秦湛蹙眉,摆了摆手,根本无意听她的解释。
总算是个明白人,乔弈绯放下心来,要是换了别人,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可心中又隐隐有些失望,刚才他跑到自己被子里,还以为他情难自禁,没想到他是察觉到了危险,才提前避开的。
这人简直比老鹰还要警觉,隔壁的欢愉声还在继续,大有越战越勇的架势,乔弈绯腹诽,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绝对的清醒?
“公子。”隔壁传来季承急促的声音,这边的动静显然惊动了他。
“去点灯。”秦湛吩咐道。
乔弈绯反应过来,立即匆忙把灯点上,屋子里立即亮了起来。
“进来。”
门开了,季承等人神色匆匆入内,见殿下安好,才松了一口气,又见地上血泊里躺着一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几个侍卫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乔弈绯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玩味地看着这一幕,她真是佩服秦湛,这种场合下还平静如常,都差点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季承立即检查地上的刺客,很快就辨认了身份,“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鬼影蝙蝠。”
乔弈绯这才发现那刺客手上带着一双黑黝黝的铁爪,形状诡异,爪尖锋利,要是被这可怕的爪子抓到,只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好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想起秦湛刚才出手的时候又快又狠,否则现在死的到底是谁都很难说?生死只在须臾间,她心底五味杂陈,到底是谁非要置秦湛于死地呢?
季承忍受着隔壁春宫大戏的刺激,竭力保持镇定,“公子,燕春院已经不安全,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恐怕需要立即出发。”
说到这里,季承望了一眼乔弈绯,乔弈绯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怀疑她干什么?他们自己被人盯上了,哪能怪她选这个地方?
秦湛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走。”
乔弈绯胆子再大,也不想在刚死过人的房间里睡觉,实在晦气,她躲在秦湛身后,小心翼翼道:“不会再有什么刺客来了吧?”
秦湛侧头瞥她一眼,“鬼影蝙蝠一向独来独往。”
“可万一他突然转性了呢?”乔弈绯不放心道:“人都是会变的,毕竟干这行很危险的,万一他还有同伙怎么办?”
“你再啰嗦,就把你丢给他同伙。”秦湛冷冷道。
乔弈绯不敢说话了,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湛后面,神色惊恐,“公子,你要保护好我啊。”
秦湛没理她,径直走了出去,简单处理了鬼影蝙蝠的尸体之后,一行人出了燕春院。
外面朗月繁星,月色正浓,马车里,刚刚经历一场刺杀的乔弈绯望着闭目养神的秦湛,语意不明道:“你可真招人恨啊,连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怕了?”秦湛眉眼未抬,语气平静。
乔弈绯无所谓道:“我怕什么?我乔氏从不与人结仇,就算有仇,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说了,像鬼影蝙蝠这种顶级杀手,都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从不伤及无辜,只杀你,不杀我,你刚才和他缠斗的时候,一直抱着我不放手,是担心我落入他的手中,拖你的后腿吗?你想太多了,他不会的。”
秦湛睁开眼睛,幽幽地望着她,“你知道得还不少?”
“不敢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乔弈绯莞尔,“但我乔氏生意遍布天下,我自然也不是井底之蛙,玩命的事我可不干,我什么都不会,但逃命的本事可不是盖的。”
秦湛似笑非笑地审视着她,忽道:“不错。”
不错什么?乔弈绯莫名其妙,长叹一声,“不过,跟你在一起,实在是危险得很,今天是鬼影蝙蝠,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来什么鬼影蚂蚱,鬼影蝎子之类的?叫人防不胜防,总之我不管,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否则,我要是死了,你就找不到人要债了。”
乔弈绯说完,就自然地趴在他腿上,打着哈欠,“我要睡了,好困。”
秦湛望着悠闲地趴在自己腿上的小丫头,唇角掀起,很快就恢复了波澜不惊,就凭这些魑魅魍魉,想取他的性命,简直是儿戏。
“派人去差,这一次鬼影蝙蝠的金主是谁?”秦湛的眸瞳泛着幽幽的冷光,这个节骨眼上,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