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姜女士又不是飞人,不可能短短的一两个小时、一两天就能把黄粱给查个底朝天。
邵院长那边,蒋锡城的意思是有应对的方法,而且,虽说黄粱越早查清楚越好,但在暂时搞不清楚的情况下,邵院长这件事情的关键也不在他,所以不必过于纠结于此。
毕竟,如果真的与这人相关,以这人把自己的背景弄的干干净净的本事,一个教唆挑事再杀人灭口外加嫁祸,那是绝对不会去亲自做的。
给姜女士拿完东西之后,惜月就直接回房间睡觉了,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呢,睡眠质量要保证。
不过,当晚,蒋少尽是的的确确的没有回家。
没有回家是怎么了呢?
不是教育处那边加班,而是······下班之后,去参加一场晚宴了,宴会还没结束,刚刚九点多快十点的样子,现场就发生了爆炸,参加宴会的人几乎都被波及,全部给送到离宴会场地最近的圣玛利亚医院去了。
送去医院的时间差不多是十点半,这个时间点,眉山公馆的人都睡得可香了。
晚间医院的人手是不太够的,哪怕紧急电话叫人回来,还是紧凑的慌,加上有受伤特别重的,蒋少尽这个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的,安排好病房就让还晕着的他躺着休息了,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给往家里打电话。
等电话打到眉山公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了。
电话是全家起的最早的耿妈接的,然后成功叫醒了全家人。
姜女士是真没想到不过是一次夜不归宿,自己这个顾头不顾腚的傻儿子居然能把自己给送到医院里去。
姜女士气一上头,就没有多想。
而惜月不一样,她总觉得蒋少尽参加的应该不是什么一般的宴会,或者换种说法说就是,蒋少尽参加宴会的意图不一般——毕竟,谁家宴会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的来场大爆炸啊。
蒋锡城让蒋四儿安排的有人保护惜月,这倒直接省了惜月给医院那边打电话请假的事儿了,毕竟现在才不到六点,打过去请假,有没有人接都不清楚。直接叫了人托人帮忙去华阳医院给请个事假,惜月便跟着蒋老爷还有姜女士往圣玛利亚医院去了。陈妈留在家里看着蒋少起小朋友,耿妈在厨房给蒋少尽做川芎猪脑汤,姜女士的原话,给蒋少尽做点猪脑子补补脑子。
三人到圣玛利亚医院的时候才六点一刻,天还没有大亮。
进了医院之后,里面的人那叫一个多啊,而且在这么多的人里面,惜月看见了熟人,并确定了这个爆炸,哦,不,是这个宴会不一般。
刚上到病房那层楼上,惜月她们三人就遇上了乔舜华,并得知了乔九思和乔九辩两人也参加了昨晚的晚宴,并成功的被爆炸波及,然后伤的还有点重。辞过乔舜华之后,姜女士和蒋老爷没有看见,但惜月在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看见了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王秋童。
嗯······
好吧,惜月是完完全全能确定了,昨晚蒋少尽参加的那场宴会是真的不一般,而且,之所以会爆炸,那和乔九思、乔九辩他们那一伙人是 脱不了干系的。至于蒋少尽嘛,他和王秋童这个乔九思的组员认识,那就肯定和乔九思是熟悉的,所以,这场爆炸他参与了的可能性能占一半。
姜女士这会儿是担心傻儿子,没有多想,不知道她和乔九思对接过没,不过就算没有,以姜女士的聪明程度,等一会儿看完了蒋少尽之后,静下心来,只消思考不多几分钟,就能想清楚关窍。
这想清楚了嘛,看姜女士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蒋少尽这个“傻儿子”,多半逃不了一通教训。
这通教训不关乎对与错,只关乎老娘生气了,想要打人。
蒋少尽倒是住了个单间,不过,惜月跟着姜女士和蒋老爷进去的时候,里面却不止他一个人。
“老爷,太太,小姐。”
病房里还有葡萄,端着药品,看样子是刚给蒋少尽的脑袋换过药。
实话说,从去了华阳医院之后,惜月就没有再见过葡萄了,家里有什么喜庆事儿啊、逢年过节什么的,姜女士都会叫人去叫核桃和葡萄回家吃饭,但是核桃回回都会来,而葡萄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也快一年了吧,惜月这些日子都没有见过葡萄,这次猛地一见,总觉得她哪儿变了,不仅是瘦了些,神态和精神气儿上都好像变了很多。
“哟,葡萄呀,这有一年没见了吧?怎么瘦了?”姜女士看着葡萄,随口的寒暄了两句,然后便问了问蒋少尽的情况,虽然,蒋少尽现在是醒着的:“少尽他情况怎么样啊?这死孩子,一天天的怎么就这么倒霉!”
葡萄抿了抿嘴,回答到:“大少爷他只是轻微脑震荡和一点擦伤,今天就可以出院。”
“哦,”姜女士点了点头,然后说:“谢谢了啊,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葡萄颔首,拿着药品出去了。
姜女士和葡萄寒暄的那两句完全是出于客套,刚刚的“不打扰你工作了”实则是赶人。在葡萄搬离眉山公馆的这一年的时间里,姜女士愈发觉得这丫头是个白眼狼,搬走之后还真的是断的干干净净。把她当一家人才叫她回公馆吃饭,结果这么多回叫她回公馆吃饭都是来都不来,尤其是惜月订婚那次,又没有让她给带礼,好歹她是从小就跟着惜月的,甚至去英国读书都是跟着的,结果开杂货铺生意挺忙的核桃两口子都来了,她都没来。人利己没错,但她这属于翻脸不认人了啊。这让姜女士觉得愈发心寒。
所以,遇上了葡萄,也懒得和她好好的寒暄。
蒋少尽是知道自己这都在医院里了,姜女士是早晚都要来,而且昨晚夜不归宿还没有提前打电话回家里支会一声,这一顿骂是免不了的,所以这会儿是异常的乖巧。
“爸,妈,惜月。”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脊背离床头都有两指的距离,惜月看着都替他累的慌。
“嗯。”先说话的是蒋老爷:“头还晕不晕?这脑震荡据说就是头晕的厉害。”
蒋老爷向来是关心人都是干巴巴的,蒋少尽现在心里提着一口气,反应非常的快:“不晕了,不晕了。”
说完之后便看向了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的姜女士。
姜女士正如惜月所说的,平静下来之后,立马反应过来蒋少尽有可能干的事情,而且在和蒋少尽互掉马甲之后,姜女士在蒋少尽的从中接引下,是和乔九思他们身份互认了的。再 一联想到同样参加了昨晚的晚宴并且负伤了的乔九思和乔九辩,那是分分钟猜出来了。
猜出来了,那就对蒋少尽不知会她,甚至不回家都不打个电话的事情气不顺了,脸上微妙的笑容就挂出来了。
“哟,不晕了。”姜女士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怎么能不晕呢?好歹夜不归宿连个电话都不打,消息都不递的,这被炸了,还不得晕个十天八天的才够本啊?这不晕了怎么能成啊?是不是啊,蒋副处长!”
姜女士说一句话,蒋少尽就抖一下。
别问这么大一男的了,为啥还会这样,问就是怕妈,这是血脉的压制。
蒋老爷这几年是愈发的随和了,而且对于蒋少尽有事不回家还不告知家里一声的这种做法,他也是觉得不妥的,本来想要说两句的,结果姜女士先说了,他便没有多说,也没有在意姜女士对着蒋少尽的阴阳怪气,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妈说的对。”
本来惜月看着蒋少尽抖得跟个鹌鹑似的样子,听着姜女士的阴阳怪气,就非常的想笑,蒋老爷这一句“你妈说的对”一出来,惜月差点没憋住。
蒋少尽看着姜女士嘴角一点幅度变化都没有的笑容,深觉自己需要转移话题,刚好肚子饿了,便说:“妈,我错了,昨天下午到现在我都没吃东西了,您带的有吃的吗?”
吃的,那当然是没带啊!
大家都是从甜香的睡梦中被叫醒,然后稍微洗漱了一番就往过来赶的,吃的耿妈还在家里做呢!
“饿了啊?你怎么不相信我担心你担心的昨天晚上睡不着?”姜女士盯着傻儿子,胡话随口就来,语气认真的仿佛昨天晚上九点多就睡着了,一晚上睡得很香的人不是她似的。不过,她也不可能让蒋少尽饿着,说这话,只不过是像骂他。姜女士转过头对着跟在后面的惜月说:“惜月,这边你也熟,你去给你哥买点吃的,要是有什么猪心猪肝猪脑子的吃食最好,给他补补。顺便给你爹带份粥,大早上的,他饭吃晚了会不舒服。”
“好。”惜月收到指令,马上一溜烟就出去了,并且打算给自家亲哥哥带一份猪心猪肝粥来。
圣玛利亚医院附近有一家粥铺子,里面卖的就有猪心猪肝粥,补气血嘛。
惜月一溜烟走了,蒋少尽恨不得自己也能溜了,他心中清楚,姜女士是什么都猜到了,但是碍于还有个蒋老爷在场,而且是在医院里,不好直接说,所以拐着弯子的骂他。
但是他走的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惜月速度很快,在粥铺子里点了三份粥,铺子里有可以代送去医院里里面的伙计,便让伙计帮忙给送到病房去了,而她自己则是点了一碗鱼片粥、一碟干炸小馄饨在店里吃。
刚坐好吃了一口,就又遇上了熟人。
“蒋医生!”
声音甜脆,是林慧。
“林医生,来吃早饭?”惜月和她打了招呼,这话说的就好像还是之前共事的时候,在粥铺子里吃饭遇上了似的。
林慧是挺久没和惜月一起吃饭了,干脆就直接在惜月的对面落了坐。
“蒋医生,你怎么在这儿吃饭呀?”林慧昨晚被叫回来上班,然后一直忙着给伤的比较重的病人手术,所以并不清楚蒋少尽也在伤员之内。
惜月咽下一口粥,然后才回答:“昨晚的宴会,我哥哥也在,现在在医院病房,不过伤的不重。”
“哦。”林慧点点头,然后换了个话题:“你走了,我都找不到人八卦了。对了,你今天看见葡萄了没?”
林慧脸上闪耀着想要八卦的光芒,惜月没有打算管葡萄的事情,毕竟人家都用行动来和自己家划清楚界限了,没必要上赶着。但是吧,今天看见她本人了,总觉得她变了好多,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于是乎就想听听林慧怎么说。
毕竟,林慧的八卦信息向来准确。
“我看见她了,她变了很多,也瘦了不少。”惜月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慧点了点头:“我是和你八卦啊,不是让你多管闲事啊!”
林慧清楚惜月当时走的时候是问过葡萄要不要一起走的,圣玛利亚医院虽好,但是和对惜月宽容有助力的新单位比起来,自然是华阳医院那边待遇会更好。
而葡萄作为医院里大家都知道的惜月的助手,惜月调走的时候还想着带着她,那是真的待她极好。
所以,葡萄为了爱情放弃好工作的时候,林慧是非常的想不通。
而后来葡萄又听爱人的,各种和惜月撇清关系,更是让林慧看不上。
“我知道,我又不傻。”惜月无奈的笑了笑,自己是什么时候树立了一个乐善好施的形象吗?
见惜月这么说,林慧才放心的说起来:
“这葡萄啊,这大半年来可是过的不好。”林慧一边说,一边瘪嘴摇头:“张滃听赚得不算少,但家里担子也重,她没和张滃听结婚的时候啊,张滃听家里人对她可客气了,结果啊,一结婚,那一大家子,简直就像妖怪现原形似的,她那个婆婆,不仅强迫她上缴工资,还什么活儿都压榨着她干,那小叔子小姑子,全都向着自己亲妈。张滃听呢?说自己老娘不容易,说好话让她让着点。而且啊,各种话里话外不许葡萄提起来曾经是你的助手什么的,一提就生气;也不许她和你来往,一说就吵架。而且啊,据说她婆婆还想给儿子纳个小,说是葡萄都嫁过来半年了,肚子还没动静什么的。简直灾难,都不晓得她为啥一点反抗都没有。啧啧······”
惜月听着,总觉得葡萄被pua了,不过,她没打算插手。
“coercive persuasion”惜月嘀咕到,她是没想到pua大师什么时代都有,只可惜现在没有pua这个词。
“什么?”林慧没有听清。
惜月解释:“coercive persuasion,高强度说服,精神控制的一种,也叫洗脑。利用言语等一系列话术和措施,控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