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韩老镖头已届六十高龄,掌中金刀依然威风不减,十二支响铃金镖也从没失过手,真是威振江湖,望重武林,不仅是黑白两道人人敬仰,就是官家,对他也有着一份无比的尊崇。
郭正义力贯双腿,拼着没有退后,奋力又是一掌封上,只觉宇文不弃掌上力道一掌强似一掌,这一掌真有开山裂石之威,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掌如果接实了,自己内腑全有震伤的可能,于是他在双掌尚未碰上的一刹那间,疾如闪电地后退一步。但是砰的一声,他还是被震退一步。
心中暗暗嘀咕,忖道:“奇怪,萧副总护法杖柄一掷之力,足可裂石穿碑,普通人早已洞穿胸背,他武功再高,当时明明负伤倒地,口吐鲜血,纵有本宫疗伤灵丹,但伤在胸口,为胸腹间死穴所在,至少也得躺上十天八天,才能康复,他眼药不久,醒来之后就和没事一般,看来东海门下,修炼的玄功,果然非同小可!”
“铮!”怪响入耳,黑芒卷住了剑,同时发散出八枚细小的芒影.速度比大黑芒快了一倍,而且是向前散飞的,控制的面积足有三尺以上。
郭正义虽已运功护体,但小黑芒速度加快一倍,劲道可知必定更为惊人,凭劲道就可以专破内家气功。内家顶尖儿高手所发的暗器,只有内功火候高出一倍以上的人,才能抗拒或反震。
原地打了一个旋,劲道如山的罡风象逆浪惊波般狂涌暴卷,光网立被卷迸散,六名武士与头目仿佛飓中的纸扎人,七零八落地被抛到三丈之外,久久站不起身来,好在老子不屑于伤这几个小卒子。否则不会有半个活口。
满面惊悸的呆立着,嘴角流出一血渍,右掌鲜血淋漓,唇口全裂,左臂低垂,似亦受重创,而他的那柄上占神剑却在他身后十数尺斜插入一块丈许大盘石上,露出一部分,映着展红绫,射出一阵阵砭股刺骨的寒光冷电,过了好一阵,“穿山剑”浑身一颤,似是才同恶梦中醒来,瞪目四下张望了一下。
都听说姑娘来了,院子里都站满了,虽然是为争睹姑娘的绝世风采,但都带着满腔的钦敬,问好声此起彼落。姑娘面带微笑,—一招呼,这场面,真跟捧月亮,迎凤凰似的。过了前院进后院,后院里花木扶疏,庭院幽雅。
只见宇文不弃全身扁平地贴在壁上,足尖紧抵住壁上砖缝,竟然如一只大壁虎般贴在墙上,这等功夫比之一般所谓的“壁虎功”又不知高出多少,因为壁虎功只能在墙上缓缓游动,要这样停住不动地贴在墙上却是万万不能,宇文不弃这手功夫乃是以上乘轻功配合深厚内功才能办得到。
这是一间极为精雅的起居室,中间放一张紫檀精雕金鸡独立圆桌,四面围着几张紫檀木太师椅,粉墙上张挂的是名人书画,上首左右两面壁角间,两个古藤盘曲的花架上,放了两盆盛开的九碗兰,整问屋中幽香沁人,如入芝兰之室,富丽而雅。
“贵谷主以残忍的雷霆手段,胁迫天下武林同道听命于他,天绝令下,玉石俱焚,横行肆毒整整十二年之久。顺之者生,逆之者死,血腥满天下.因而导致二十年前天下群雄攘臂而起,毁去天绝谷的事故。贵谷主如果真的有意不再在江湖称雄,不再裹胁武林同道,苟某又何必计较往日的恩怨是非?可否请贵谷主出面,与苟某当面谈谈,以便让天下武林同道释疑?”
他明知这老头在坟场表示过是讨帐来的,当着众人他故意引开话题,以阻止郭正义口不择言,同时关于老头的来路仅是一种猜测,抖开来如果弄不好的话,后果便非常不妙,因为江天尺出现太原是事实,而这老头是否真的为了讨旧帐却在未定之天,说不定是句诳语而目的在“花鼓秘笈”。
两人这一研讨,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东边的天上渐渐浮起了鱼肚色的曙光,晨风习习,北国晚秋,一片凄寒萧瑟之色,渐渐由黑夜中披露出来。两人同时沉浸在深奥的武学中,一直到日上东边的山头,宇文不弃才算讲解完毕。
一阵急促步履声由里而外,先掀帘出来的,是进去通报的那个伙计,他出来滑步倒退,恭谨的掀着帘子。
紧跟着,那扇门里出来一个老人,中等身材,白白胖胖个老人,老人一身海青长袍,外罩团花黑马褂,须发皆白,脸色出了奇的白净,典型的官商模样,也许是有钱人保养得好,两眼黑白分明,而且清澈透亮。
他游目四望,并无魔君的影子,他知道是自己的幻觉所致,但是这么一来,那些凄惨的往事一幕一幕地浮过眼前……
这些日子来,他不想这些,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其实在他内心最深处哪一分钟哪一秒钟不在想着这些?只是一当他静下来,他就胡思乱想一些其他的事物来冲淡这些愁思,现在,这些愁思如泉水一般汹涌而出——
“哈哈!”慕容廉明又是一声大笑,拉着他坐到上首,才道:“兄弟本来是想叫厨下做几个最拿手的佳肴,和老弟清酌一番的,这是厨房里知道兄弟接来了一位客人,他们也没有问问清楚,就准备了一席酒菜,这些都是普通宴客的菜,未免俗气,但这里掌厨的大师傅手艺还不错,你尝尝就知道了。”
“不知道那一个天杀的杂种。骗他把一些毒药放入饭菜中,全船的人都死了.他也糊糊涂涂赔上了老命。慕容廉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一手做的好事,你必须有担当,瞒得了鬼神,却瞒不了人。你这家伙好色好财,在下已经清查过所有的旅客根底,并没有牵涉财色的事引起你下毒手的因素,所以我知道另有主谋,你只是凶手谋杀犯的中间人。在下透露得太多了,现在,你打算从实招供吗?这是你最后的洗脱机会。”
每人手中执了—根酒杯口粗的铁管。紧接着—人群武士持着长短不一的竹竿冲入街道,竹竿顶端扎着各色木球,每一个人都有人头大,竹竿插地,人退了下去.街道里留下一幅怪异的画面.红黑白各色木球间杂有高有低汇集成林。
这是一个住着千余户的小城池,在关外说来,已是不算小的城镇,两人顺着街道走下,两边房屋林立,道路宽敞整洁,可是,因为夜来苦寒,凉风瑟瑟中,很少有人在街上走动。两人顺着街道,拐了一个弯,寻着一家整洁的客栈,走了进去。店小二见有人上门,立即迎出,恭身道:“公子,小姐,可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过那扇门,是条约莫三人宽的走道,走道一半的地方有房门,垂着帘,那又是个待客地儿,却不是招待一般客人在走道的尽头,另有一扇门,过了这扇门.是一个大院落,典型的四合院,花木扶疏.假山鱼池。不过这还是前院.进后院再看,比前院还要大,树海森森,亭台楼榭一应俱全,量内城里的王侯之家也不过如此。
宇文不弃不敢丝毫大意,微微拈起长衫,以便打斗时比较利落一点!他抽剑,打整长衫一气呵成,再加上极自然的一振手中长剑,自然发出“嗡”的一声,这一切对他已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心中暗笑,下意识的还想用左手去弹动剑身,使剑身跳动成七朵梅花。
哈哈一笑道:“这个老弟就不明白了,敝宫远处北海,宫主是位学究天人,胸怀旷达的人,每感数百年来,中原武林,门派分裂,每每有放门户之见,不去深究武学,还时起门户之争,江湖上更是龙蛇杂处,弱肉强食,毫无正义公道可言,千百年来,江湖上仇杀殴斗,不知有多少人死放非命,推溯原因,大多是因门户之见而起,因此发下宏愿,希望能使江湖武林,和睦相处,共以学术为重,不可再有于门户,使天下一家,大家都如同胞手足,天下的流血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我怎敢?只不过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展红绫冷冷地说:“我来武昌已经有好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多少知道一些底细。有关那些推波助澜,躲在暗处施展阴谋诡计的货色。多少也知道一些风声。本来这不关我展红绫的事.我只希望这些风风雨雨,不要波及我和我的朋友。假使有人影响我的安全,我会毫不留情地加以反击。我展红绫出道五载,亦正亦邪敢作敢为,多少有些声望,江湖上有我的地位,不识相的人胆敢向我挑战,我一定会纠正他的错误。”
“没完,怎么样?”最后一个字余音未了,小翠手已抓出,快逾电闪,抓势非常特别,在没有抓实之前,你根本无法判断抓向什么部位,而且角度更诡,几乎是完全不可能也完全脱离武术常轨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