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娟春风满面,俏生生走到钱子良的面前未言先笑,娇声道:“有劳钱爷久候了,真是对不住,舍妹脸嫩,先是不肯答应,经小女子再三劝说,这是钱爷给咱们的天大面子,咱们可不能不识抬举,辜负了钱爷的美意,舍妹终于首肯了,钱爷不见怪吧?”
钱子良摸着下巴,呵呵笑道:“二位姑娘本来不是江湖卖艺的人,请二位姑娘去九里堡表演,这是委屈了二位姑娘,二位姑娘给了在下面子。在下怎么会责怪二位呢?好了,令妹既然答应了,二位就收拾收拾,随在下到九里堡去吧!”
林秀娟娇笑道:“愚姐妹身无长物,那用收拾?钱爷请吧!”
钱子良点着头,伸手一指道:“那好,前面不远,停着一辆马车,是在下出来乘坐的,二位姑娘请随在下上车。”
林秀娟道:“小女子怎好坐钱爷的车?”
口中说着,人已俏生生跟着钱子良走去。
林秀宜一手抱着青布囊,跟随乃姐身后走去,但她却忍不住回过头来,朝宇文不弃深深的望了一眼,才低头疾行而去。
怎当临去秋波那一转?宇文不弃就像着了魔似的,两道目光,只是楞楞的送着苗条人影远去!
场子上,已经只剩下宇文不弃一个人,他还里里的站在那里,没有离去。
“公子,请到我那破摊子里坐吧!”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宇文不弃转过身去,这说话的还是刘二麻子,慌忙拱拱手道:“小生怎好打扰?”
刘二麻子爽朗的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公子这么说,不见外了么?”
宇文不弃见他虽是跑江湖的,却是个爽朗汉子,这就举步朝他摊上走去,说道:
“小生还没请教老哥,刘二麻子,就是老哥的大名么?”
刘二麻子笑了笑道:“在下排行第二,脸上又生了几颗麻子,人家就叫我刘二麻子,我也就用刘二麻子做了招牌,其实在下叫做刘传义,传道的传,忠义的义。”
随着说话,拉过一条板凳,随手抹了抹,含笑道:“公子请坐,在下也要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宇文不弃在櫈上坐下,一面说道:“贱姓程,草字明山。”
刘二麻子道:“宇文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宇文不弃道:“小生祖籍江西,游学来此。”
他口气一转,望着刘二麻子,问道:“刚才那位管家,自称是九里堡管事,刘老哥可知九里堡是个什么地方?”
刘二麻子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宇文公子是读书人,不宜多问九里堡的事。”
宇文不弃看他神色,微微一笑道:“刘老哥如觉不便,那就不用说了。”
刘二麻子道:“不是在下不敢说,在下因宇文公子是读书人,江湖上的事儿,还是少问为是,那对你读书公子,是没有好处的。”
宇文不弃抱抱拳道:“小生想请问刘老哥一个人,不知认识不认识?”
刘二麻子道:“宇文公子说的不知是那位?”
宇文不弃道:“杨子清杨老哥。”
刘二麻子看了宇文不弃一眼,问道:“宇文公子如何认识他的?”
宇文不弃道:“那是数日前,小生道经灵壁,听到林间有呻吟之声,进去一看,发现有人重伤垂危……”
刘二麻子矍然道:“宇文公子说的就是杨师兄了?”
宇文不弃道:“不错,差幸他身边带有治伤灵丹,要小生喂了几粒,小生愿意要护送他回家,他坚决不肯,并问小生去处?曾说若到徐州,可来黄河底找刘老哥。”
刘二麻子喜道:“杨子清是在下的大师兄,已有多年不曾见面,宇文公子既是杨师兄介绍来的,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他忽然“哦”了一声,问道:“宇文公子可知杨师兄是伤在什么人手下的么?”
宇文不弃道:“小生也问过他,他只是摇着头,说是被几个蒙脸人所伤,不知他们究是何人?对了,杨兄托小生告诉刘老哥,尽快离开这里。”
“尽快离开这里?”
刘二麻子神色微微一变,问道:“宇文公子,敝师兄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了。”
宇文不弃道:“他只有这句话。”
刘二麻子摸摸他连鬓胡,笑道:“在下只有一个人,到处都可以混口饭吃,敝师兄要我离开,在下赶明儿就走。”
说到这里,站起身道:“宇文公子初到徐州,咱们不是外人,在下作东,请你喝盅酒去。”
宇文不弃跟着站起,含笑道:“刘老哥不用客气……”
刘二麻子没待他说完,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宇文不弃的手臂,大笑道:“宇文公子再要推辞,那就是瞧不起我刘二麻子了。”
宇文不弃道:“刘老哥既然这么说,小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逗才是好朋友。”
刘二麻子豁然大笑,说道:“咱这就走,横街头的鸿运酒楼,酒菜不错,咱们上鸿运楼去。”
说走就走,他连摊也没收。
宇文不弃道:“刘老哥,怎不收拾收拾再走?”
刘二麻子笑道:“在下这个摊上,只有几张膏药,没人要的,咱们只管走好了。”
两人刚走出摊子,刘二麻子就发现有两个灰衣汉子一左一右老远抄了过来,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盯人的了,他暗暗攒了下眉,心想:“这两人大概是盯着宇文公子来的了,只不知那一条路上的人?”
心念方在转动之时,两个灰衣汉子已经走近过来。
只见左首一个冷冷的瞄了刘二麻子一眼,说道:“你就是刘二麻子?”
刘二麻子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刘某。”
右首一个道:“逗么说,你是八卦门的人了?”
刘二麻子暗暗纳罕,自己从没跟人说过是八卦门的人,在黄河底一晃三年,也从没露过底,这两个如何会知道呢?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在下只是江湖上混口饭吃,卖狗皮膏的,那有什么门派?二位是……”
左首一个道:“铁琵琶杨子清是你师兄,对不?”
刘二麻子心里登时明白过来,大师兄要自己尽快离开,原来有人找八卦门的碴,他攒攒眉道:“二位找在下究竟有什么贵干,但请明说。”
左首灰衣人道:“咱们头儿请你去一趟。”
刘二麻子道:“二位的头儿是谁?刘某素昧平生,要我去作甚?”
左首灰衣人道:“你去了自会明白。”
刘二麻子冷笑一声道:“刘某走南闯北,在江湖上也混了这么多年,二位朋友不把话说清楚了,就要刘某跟二位走么?”
右首一个道:“话不是都说清楚了么?”
左首一个不耐烦道:“快走吧,难道真要咱们用强不成?”
刘二麻子心知片刻之间就要动武,这就朝宇文不弃拱拱手道:“宇文公子,本来在下想稍尽地主之谊,如今来了两位好朋友,恐怕不能奉陪了,宇文公子先请吧!”
他的意思,自然因为宇文不弃是一个读书公子,自己遇上过节,总不能让人家吃了眼前亏。
那知宇文不弃只是个读书人,心眼可没有老江湖的灵活,闻言笑了笑道:“刘老哥,不碍事,小生在这里等一回就好。”
右首灰衣人道:“刘二麻子,你想好了没有,要咱们兄弟架着你去,岂不教江湖上好汉笑话?”
刘二麻子冷嘿一声道:“不知二位要如何架着我去?”
左首灰衣人目光一闪,冷冷的道:“莫非你老哥还想动手?”
刘二麻子道:“在下从不先和人家动手,但到了迫不得已,刘某也就只好动手了。”
右首灰衣人冷笑道:“你那几手三脚猫,也配和咱们兄弟动手么?”
刘二麻子双目神光闪动,哈的笑道:“听朋友的口气,似乎有些来历?那好,二位先报个字号,让刘某听听,也许刘某会跟二位去走一趟。”
右首灰衣人嘿然道:“厉山二厉,你听说过吧?”
刘二麻子听得暗暗一惊,厉山二厉,他自然听人说过,但到了此时,自己纵然不敌,也不甘心束手就缚,鼻中哼了一声道:“厉山二厉,果然不带一点人的味道。”
左首灰衣人冷喝一声:“你说什么?”
突然右手一伸,五根又长又黑的指头朝刘二麻子的肩头抓来。
刘二麻子身形一矮,迅快的让了开去。
左首灰衣人吊眉耸动,冷森一哂道:“你躲开我一抓,躲得过我第二抓么?”
身形一晃而至,右手招式不变,又朝他肩头抓到。
这一抓当真快若闪电,刘二麻子身形堪堪闪出,他五根手指已然抓落,刘二麻子左手抬处,反掌格出。
左首灰衣人阴森一笑,不知如何一来,刘二麻子本来格出的手腕,竟似自己送上去的一般,被对方五指一拢,就扣住了脉腕。
刘二麻子左腕突然被他扣住,心头一惊,右手握掌,使了一记“当门拒虎”,朝他当胸捣出。
左首灰衣人右手五指堪堪抓住了刘二麻子脉门,突觉手臂弯处“曲池”穴一麻,再也使不出劲来,同时刘二麻子当胸一拳,因拳势一偏,“蓬”然一声,击在他左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