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燃上了飞醋,难怪一张本来还算英俊的脸孔,铁青得怕人!
宇文不弃怒声道:“亏你还是罗姑娘的大师兄,这话也等于侮辱了你自己。”
蓝衣人狞笑道:“就是因为我不甘受骗,才要问清楚。”
宇文不弃道:“你要问什么?”
蓝衣人反手一掌,漫不经心的朝数丈外劈去,但听“咯”的一声,一棵比碗口还粗的松树,被他掌风齐中折断,倒了下来,折断之处,平整有如刀削!
蓝衣人目光一抬,严峻的道:“我要你从实说来,是我三师妹看上了你,还是你勾引她的?”
他露上这一手,当然是意存威胁,一双充满了杀机的眼睛,一霎不霎,紧盯着宇文不弃,等他回话。
宇文不弃看他一掌砍折数丈外的松树,心头也暗暗吃惊:“这人一身功力,果然不可轻估!”剑眉一挑,怒喝道:“你简直是胡说!”
蓝衣人切齿道:“咱们同门之中,断不许有你这等轻狂浮薄之徒,你还不把朝天金钱缴还出来!”
宇文不弃少年气盛,哪还忍耐得住,俊目放光,朗笑道:“我也无意投入你师傅门下,但朝天金钱并不是你送我的,我不能还你。”
蓝衣人道:“朝天金钱乃是本门之物,我自然有权收回……”
宇文不弃道:“我要是不拿出来呢?”
蓝衣人狞笑道:“没关系,我会自己拿的,杀鸡取卵,你总懂吧?”
猛地跨前一步,手爪一探,五指箕张,朝宇文不弃当胸就抓!这一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变生突然,宇文不弃和他相距不过数尺,对方一步欺近,探手之间,五指已可触到胸前衣服,就算武功再高,也有凑手不及之感,宇文不弃心头一凛,右脚横跨半步,侧身一旋,便自闪开。
蓝衣人师门武功,素以诡异见长,每一招出手,都有几个变化,若要躲闪,少说也得接连变换上几个方位,才能从他手下脱出,从没一个人能这么轻轻易易的一闪就躲开的。
蓝衣人真没想到宇文不弃竟会一个旋身,就闪了开去,不禁微微一楞,冷嘿道:“在我手下,瞧你能躲得过几招?”
人随声转,左手一圈,又是一记大擒拿手,朝宇文不弃抓来!
宇文不弃堪堪闪开,脚下还未站定,他抓来的指影,尖风嘶嘶,已如影随形般迎面抓到,光听风声,就可知道他出手的凌厉。
宇文不弃自然识得厉害,身形一动,移步出足,迅快的跨出半步,但觉对方一股强猛指风,从肩头擦过,自然又闪避开了。
蓝衣人两次落空,目睹宇文不弃身法古怪,心头更是充满了杀机,厉笑道:“我早知你勾引三师妹,是受人指点而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喝声中,双手急发,右掌横扫,一记“横断云山”,左手同时“推波助澜”,直劈而出。一攻之中,两招齐出,居然直击横打,用出两种大不相同的力道。
宇文不弃连使了几次在“乱石穿孔”学来的身法,无不得心应手,进退裕如,不觉信心大增。
管你直劈横击,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晃身摆肩,展开身法,把蓝衣人当作了石头人,穿来穿去,在他左右前后,不住的闪走。
蓝衣人双手如电,愈打愈快,招式也愈出愈奇,但不论你如何快法,每一出手,和宇文不弃都只有几寸之差,就是打不到他身上,这可把蓝衣人激得忿怒如狂,蓝影闪动,随着宇文不弃身形,掌风指影,像雨点般攻来。
双方一个追击,一个闪避,两条人影,交织飞旋,被蓝衣人掌风扫起的砂石,四外飞射!
渐渐蓝衣人觉出不对,这也许是风向的关系,被他掌风激飞的砂石,每一粒细砂,每一颗碎石,几乎全都打到他身上。
细砂碎石,虽然伤不了他,但也打得他周身隐隐作痛!心头更是怒不可遏,暗暗留神,宇文不弃除了游走闪避,又丝毫看不出他有何举动,一时不禁疑念大生。
故意脚尖用劲,蹴起几块山石,朝外踢去,哪知山石踢飞出去不到一丈,忽然掉转头来,呼的一声,全数朝自己射来。
蓝衣人心中登时恍然大悟,这一情形。分明有入在暗中捣鬼,突然双掌一收,口中喝了声:“住手!”
宇文不弃对那十来步身法,越使越觉纯熟,也越使越觉得奇妙,根本不需施展武功,就能进退裕如。心头一高兴,连看也不看对方如何抢攻,只是全付精神都集中在移步出足,和晃身摆肩之上。此时耳中突听到蓝衣人一声大喝,不觉怔的一怔,立即刹住身形。
蓝衣入脸色铁青。忿怒的目光。向四下迅速抡转,正待张口说话!哪知才一张口,话还没说,嘶的一声,一大把泥沙,朝他口中投来。
这简直拿捏得恰到好处,早一分,他还没张嘴,迟一分话已出口,就在这要说未说之际,泥土混合着沙石,已经塞了他满满一嘴。
蓝衣人脸色大变,喉头呃了一声,慌忙用手指挖出满嘴泥砂,蓦然抬头,眼中凶光芝射,厉声喝道:“什么……”
这一开口,又是呼的一声,一件东西,闪电钻他口中。
那是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到了嘴中,还在拼命钻动,几乎要从喉咙里直钻下去,一时不禁大吃一惊,急急吐了出来。原来竟是一只活生生的小老鼠,吱的一声。惊窜而出。
蓝衣人但觉嘴湿漉漉的,奇臭难闻,敢情那小老鼠还在口中吓出了尿来,心头一阵恶心,忙不迭的连吐着口水,连头也不回,突然双脚一顿,如飞而去。
宇文不弃根本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突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吃吃笑声,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松林间跳出一个小姑娘来,双手掩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笑道:“笑死我啦,他还是什么大师兄,被一只老鼠就吓跑了。”
这小姑娘一身绿衣,肩垂双辫,还缀着两个大蝴蝶结,正是方才碧霞宫骑在梁上的那个绿衣女孩。
宇文不弃道:“小姑娘,方才这人,是你把他惊跑的么?”
绿衣女子笑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本领,那人是我奶奶把他赶跑的。”她一边说话,一边朝宇文不弃走了过来。说道。“奶奶要我来问你一声,你是不是八公山木易先生的徒弟?”
宇文不弃心知祖母就是七太婆,听谢忌量等人的口气,好像七太婆不是什么好路数,不想和她多说,这就摇摇头道:“不是,令祖母也许看错了人。”
绿衣姑娘披撇嘴,哼道:“我奶奶还会看错?哼,不肯说就算,谁稀罕?”
宇文不弃道:“我真的不是八公山木易先生的徒弟。”
绿衣姑娘两颗黑溜溜的眼睛,瞧着宇文不弃问道:“那你是谁的徒弟?”
宇文不弃道:“在下没有师傅。”
绿衣女子似乎不信,偏头问道:“那你是跟谁学的本领?”
宇文不弃笑道:“在下只是跟家母随便学的,那算什么本领?”
绿衣姑娘眉儿一挑,喜道:“我也是跟娘学的,我奶奶本领可大呢,我要奶奶教我功夫,奶奶就是不肯,说我年纪还小,你看我不是很大了么?”
她挺起胸脯,装出一付大人模样。
宇文不弃瞧她说的天真,心中虽觉好笑,但还是点点头道:“姑娘自然不算小了。”
绿衣姑娘甜甜一笑道:“奶奶说那飞哥就是你送给我的,我还没谢谢你呢!”
宇文不弃愕然道:“飞哥?在下几时……”
绿衣姑娘没待他说完,抢着道:“飞哥就是背上装着弹弓的那头飞哥,它还会杀人。”
宇文不弃啊道:“你说的是射工。”
绿衣姑娘咕的笑道:“是啊,飞哥是我替它取的名字,因为它还会飞。”说到这里,忽然抬头向空,作出谛听之状,接着说道:“奶奶在叫我了,我要走了!啊,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不弃道:“在下宇文不弃。”
绿衣姑娘道:“我叫珠珠……”
随着话声,一个娇小身子,已经飞踪而起,掠过林梢,一闪而逝。
这一耽搁,东方已见鱼白!
宇文不弃举头望望天色,立即展开脚程,朝前奔去。
赶到泰安,城门早就开了,他一晚未睡,依然回到前晚住过的泰安老店,要了个房,就蒙被大睡。
一觉醒来,已是午牌时候了,店伙打来洗脸水,宇文不弃洗过脸,叫店伙送了碗面来,在房中吃了,就会账出门。
他因蓝衣人已经对自己起了怀疑,暂时只好放弃彩带门这条线索,于是决定先去黄山,见过天都老人,再作计较。从泰安动身,一路南行,第三天中午,经过徐州府,就在大路旁一家面馆打尖。
这家面馆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四五张桌子,此刻正当中午;小面馆中已经坐着不少人,宇文不弃在中间打了个空位坐下。伙计替他倒了杯茶,问要吃些什么?宇文不弃要了碗面,几个馒头和一盘卤菜。伙计又问要不要酒,宇文不弃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