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要持续好几日,余声声自上次和赵山河打赌后,自觉再决斗意识上还不够,在石柱上一呆就是一整天。
每每看到一个修士,便开始在脑中幻想,自己若是哦恩岛他该如何躲过这招,或是分析他们躲过他人的招式。猜错和猜对各占一半,余声声也才意识到,自己在战斗上有多薄弱。
赵山河这两日似乎有事,只在第一天来了石柱上,余下几天人影都见不着。
最后一天的混战结束,余声声惬意的躺在玄天宫的山头休息。
玄天宫周围的天气由钟悟的真气控制,一般都按照四季划分。
和煦的微风吹动地上的草,余声声头枕在手臂上,看着天空。长长吸了口气,缓缓叹出。
自踏入修真路以来,余声声很少这么清闲,仿佛连体内的真气都停住。
大概是环境太过舒适,余声声渐渐沉入梦境,半梦半醒间,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孟仙子,可否考虑一下在下?”
女人的话语略带拒绝,“对不起,我早已心有所属。”
“可我……”男子没放弃,不停的说着自己的优点。
女人似乎听得不耐烦了,声音拔高,带着点怒意,“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你怎么听不明白!”
女人的声音太过刺耳,余声声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神识朝着那处放去。
空旷的平地上,孟凌和一个陌生男子相对而站。
女子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男子却像没看见一般,低声不断恳求,“孟仙子,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大概是被纠缠的烦了,孟凌施了道法决,怒声一喊,“滚!”
说罢,不管男子的反应,转身离开。
这一幕,看的余声声啧啧称奇。
孟凌的脾气在摇光宗算得上人尽皆知,没有人愿意招惹她。据说她身边的跟班早已换了不知多少轮了。到最后,也没人愿意做她的随从。约莫是因为这个原因,孟凌的脾气愈来愈大,除却在赵山河身边,再未发现过她对谁好脾气过。
被丢在原地的男子,看着孟凌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双手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像是认定了孟凌一般,自言自语道,“我向辉定不会放弃的!”
他能不能踏上顶级宗门,全看此一举了!
余声声的神识在男子向辉身上扫过。
老实说,向辉长得并不差,甚至算得上帅气。旦他的帅与赵山河在人前的温润不同,向辉的帅是妖孽,他的眼尾轻轻挑起,右眼眼角下一颗黑痣又小又魅,薄唇红的艳人,他的脸甚至比起一些女子都小了不少。可看到他的第一眼,谁也不会将他错认为女子。
“看什么,这么出神?”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少女的身后响起,吓得余声声一个激灵,差点从石墩子上掉下去。她回头一看,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连脸上淡淡的褐色小痣都看得一清二楚,余声声下意识后退。不想没坐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一张大手轻轻拖住她的后背。
“小心。”
赵山河将少女扶正,坐在石墩子上,自来熟般,沏了杯茶,抿了一口,“怎么,我长得就这么吓人。”
余声声面无表情,“是有点。”
赵山河一听,茶水咽在喉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缓了缓,最后吞入腹中,“你忍心?”
“忍心。”
赵山河:“……”
“你来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信赵山河来此没事。
赵山河声音委屈,“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么?”
余声声敲了敲青年的手背,“正常点!”
被敲打过的男子这才恢复了正常,他清了清嗓子,“想不想知道你对手是谁?”
看着青年一连欠揍的样子,余声声面目表情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不想。”
说不想都是假的,早日知道对手,对她也有好处。万一对手是赵山河这样的,她也好想点奇招致胜的法子。
“真不想?”
青年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好像在诱骗呆在洞中的小动物。
“不想。”
仍是否定的回答,只是这次,余声声迟疑了。
见鱼儿上钩,赵山河无声轻笑,“可我想告诉你,怎么办。”
“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下。”
在赵山河眼中,少女的脑袋上突然多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的,像只傲娇矜贵的猫儿。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目光顿时暗沉下来,如危险的猛兽,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危险!
生物的本能告诉余声声,她身后的男人一定想了些什么,赶忙转过身,警惕的目光落在青年那双温润如故的眼睛上。
虚眯起双眼,半是威胁,“你在想什么。”
赵山河双手做投降状,“没有。”
“行吧,给你个机会,快说,我对手是谁!”
赵山河闷笑两声,总算说出了那人的名字,“司鸿晖。”
“是个剑修。”
“司鸿晖……”
余声声轻轻念出这人的名字,皱起眉,她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可到底在哪,她一时想不到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总会知道那人在哪见过。
余声声放弃了从脑海中搜索的想法,看着眼前的男子,“你的呢?”
刚问出,余声声便后悔了,她捂住嘴,偏过头。
谁知赵山河淡淡笑了笑,“怎么,关心我?”
余声声矢口否认,“没有,谁关心你。”
“好好好,你没关心我,是我多虑了。”
对傲娇的猫儿,就得顺毛捋,赵山河深谙这一道理,自然不会点炸少女。
“对手不论是谁,我都会打败他。”
赵山河的话狂妄,却无人敢质疑。原因无他,她眼前的男子就有这样的本事。
“行了,你可以走了。”
赵山河:“怎么,当我是工具,用完就丢?”
“没有,我要修炼了!”
余声声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赵山河宠溺一笑。
或许少女也没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赵山河愈来愈放肆,这种放肆并非是不讲理的蛮横,而是对待亲近人的撒娇。
有人宠着,才能有恃无恐。
第二日
余声声养精蓄锐,早早来到大比的场地。她坐在石柱上,静静等待大比的开始。
从今日起,便不再是数千个擂台一同比试了,广场上只有五个擂台,每次只有十人参赛。
一是能到此的修士多半都是元婴后期,甚至大乘期,二是方便各派弟子参观学习。
余声声在第一轮,等所有人都进入广场,大比也正式开始。
“第一组,摇光宗余声声对罗定门司鸿晖!”
听到自己的名字,余声声起身。
钟悟坐在她身边,叮嘱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便御剑飞到擂台上。
在看到来人的一刻,余声声这才想起到底是在哪见过司鸿晖。
早已救援被封存的记忆从脑海深处被挖掘出来。
司鸿晖显然也记起眼前的少女是谁,“是你?”
“嗯,是我。”余声声点点头,“没想到你也到了摇光大世界。”
司鸿晖听后,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此事过程有点曲折。”
余声声和司鸿晖说到底不过是过客,对于他的经历并不感兴趣,只是道了一声恭喜。
“恭喜来到摇光大世界。”
“嗯。”
在某处石柱上,赵山河看着相识的二人,目光落在司鸿晖的身上,若有所思看了眼他,随后收回视线。
擂台上的司鸿晖只觉得背后一凉,赶忙四处张望。
男子的表现看的余声声一脸疑惑,“怎么了?”
司鸿晖搜寻了一会,没找到视线的源头,只能摇摇头,“无事。”
间司鸿晖没有说的意向,余声声也没再问。恰好,头顶的锣鼓敲响。
“大比开始!”
擂台上的两人互相行礼。
余声声握紧手中的黑剑。她只和司鸿晖比过一次,那一次,她和赵山河还互相想要杀死对方,现在她和赵山河尽然能够平静的坐在一起。时间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她不知道司鸿晖到底修炼到了何种地步,剑术又有何长进。只是修为不过元婴后期,在修为上,她还是有优势的。
站在对面的司鸿晖决定先发制人,他曾经和少女交过手,知晓她的一些小习惯。
神魂不定,险生心魔,意志不定。
少女或许在这些方面成长了,刻心魔哪是那么容易除去的。制胜少女的思路,便是击溃她的神识!
司鸿晖剑上剑气环绕,锐利的剑气宛如世上最锋利的利刃,不断绞杀除主人以外的人。
他的剑不算快,却十分锐利,这是司鸿晖的优点。
余声声显然也知道,她出剑的速度加快,在周身形成了一道以黑剑做成的墙。
对付剑修的方法,便是另一个剑修。
司鸿晖的剑气一道又一道袭来,他们迅速聚集在一起,想要击破少女的防御。可是今非昔比,少女早已不是当初的她。
只见擂台上金属性元素不断波动,少女周身气势暴涨。
黑剑在少女手中挽了个剑花,随后金属性聚集在少女的剑上。
余声声大吼一声,“破!”
她手中的黑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劈向司鸿晖。
司鸿晖显然没想到,少女的剑术竟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心中纳闷之余,司鸿晖脑中疯狂转动,他得想想如何才能躲过这招!
他的身子左右摆动,看起来不太确定。
余声声这几日观察决斗的成果也在此刻展现,只一眼,她便看出司鸿晖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向右躲!
身子虽然左右摇动,可倾向右边的趋势更加明显。
余声声在心中默数。
一……二……三……
就是现在!
黑剑毫不犹豫朝一处刺去。
只是这一招在一些人看来,只以为是她出错了剑招。
一些弟子哀叹一声,也有一些看不惯摇光宗的弟子嘲讽一笑,“这就是摇光宗内门弟子的水平?”
“剑都能对错人?”
他们刚想大笑,却发现决斗结束了。
嘲讽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原因无他,黑剑直直对准了司鸿晖的胸膛,分毫不偏。
他们呆愣住了,“不会吧……”
摇光宗的弟子则是扬眉吐气,一脸得意,“谁说不会!”
弟子们又是学着他们先前的模样,半是不屑,“这就是阁下的水平?连这点意识都没有?”
那群人自知理亏,心里有愤怒,但在摇光宗的地盘,又是他们嘲讽在先,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虚虚作势,放出狠话,“你最好祈祷自己一辈子呆在摇光宗,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摇光宗的弟子齐声,“我等着!”
擂台上
司鸿晖看着眼前面容未变的女子,目光中尽数是不可思议。
女子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你先是什么境界?”
虽不知司鸿晖为何这么问,余声声还是老实回答,“大乘初期。”
左右一个境界而已,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司鸿晖喃喃自语,“大乘初期……”
“你变了……”司鸿晖总算回过神,“看来你得心魔除得很彻底。”
“初遇你时,我以为你修真路走不长久。”
彼时的少女,全身心都被仇恨包裹,凌冽的杀意将她做为少女应有的活力与朝气尽数湮没。
司鸿晖在修真路上吃了不少苦,不愿一个剑修苗子,就此陨落,便提点了几句。没想到,百年过去了,曾经满目仇恨的少女,已经卸去浑身的尖刺。
司鸿晖惆怅叹了一声,“挺好的。”
啊?
余声声满脸疑惑,不知司鸿晖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他像是要陨落了一样。
司鸿晖:“你得仇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让余声声不解,“什么仇?”
眼前的女子满目茫然,显然是真的不知道。
“没什么。”
看来那是少女的心结。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着少女这副模样,怕是那个系铃人早已将她所有的心魔都打消了吧。
司鸿晖兀得想起自己刚上擂台时,那道冰冷的视线。他原以为只是自己感知错了,现在向来,应该是那位系铃人吧。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艰难扯出笑意,看起来滑稽极了,“没什么,只不过是他乡遇故知,开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