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滢不觉心忖,初雪就算了,芍药心眼却很多,没想到居然信了。
不过聪明人,心眼儿肯定多,想得也比较深。
她似有些害怕,缩了缩,不敢多说话。
打发走了阿滢,初雪唇瓣轻轻品了一口茶水,压下去肺腑间一股子烦躁的火气。
这些日子,主上可谓处处不顺。
那裴楠铉第二次来行刺时候,触动主上怒意,甚至调动了密探,暗设埋伏。
甚至,利用派系力量,动用到青郡军队!
似他那般尊贵人儿,因裴楠铉受辱,岂能轻巧饶了去。
所以朝廷的兵马,甚至无暇理会那些流民,而是去搜索裴楠铉。
就算裴楠铉是元郡最出色的世家公子,也合该去死。
然而,那个人,还当真是出名的狡诈多智,精于算计。
在江边一别之后,裴楠铉彻底跟自家主子撕破脸,换做别人,定然逃之夭夭。
没想到,裴楠铉第三次行刺了自家主子,这次还是重伤!
凤凰几个,带着主子去芍药师父那儿瞧伤了,只因为芍药医术不够用。
至于那个裴楠铉,居然仍然没将他给弄死。
初雪心灼热如火,偏生这个时候,自己不在主人身边。
裴楠铉、卫扬,可不都是牧乡侯身边的人?
“南柯流月,你若当真,当真敢害主上,我便杀了你!”
初雪一脸恨色!
芍药却情不自禁的扫了初雪一眼,就凭她?她这种成色敢动南柯流月?要知晓牧乡侯,可是自家主子都头疼的人物。
芍药再次对初雪的智商看低了些。
“这个阿滢,不简单。”
芍药内心默默的补充。
离开了房间,阿滢找上了吴桐月。
吴桐月本就有意讨好阿滢,如今自是不觉殷勤得紧。她还拉着阿滢去自己房间,拿出些精巧的吃食招待。
阿滢对那些精巧的蜜饯果子瞧也不瞧,只盯着房中一只有些巨大的匣子。
看出阿滢面露好奇,吴桐月主动解释:“这是特制的藏香盒—”
原来这盒子由一个个小格子拼出来的,做工甚是精巧。每个小格子拉出来,里面藏着一管管香料。每件香料都用玉管封住,再裹了厚纸,空隙处填了木屑。如此下来,这么一个盒子,怕能藏下不小于千余种香料。
而这次吴家遭遇如此风暴,这些香料居然是保存下来
阿滢不懂香料,却禁不住佩服:“这种精巧心思,可真费心。”
她妙目流转:“想来这个人,吴家一定很看重。”
吴桐月微笑:“阿滢,你真聪明,一想,就想到了。这个人,吴家何止和看重——”
简直就是仰慕,顶礼膜拜。
他如高山明岳,仰之弥高。
“是牧乡侯,我们吴家只是区区商户,都没想到,能见桐乡侯一面。父亲听闻牧乡侯不爱别的,天生嗜香,所以挖空心思,投其所好,做了这个香盒。”
阿滢微微一笑:“既然是牧乡侯,他自然也担当得起。”
吴桐月含笑摇头:“可偏生这一次吴家踢到了铁板,原来牧乡侯从不收授别人的礼物。父亲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搜罗的千种名贵香料,可就没什么用处了。不过桐乡侯并未作色呵斥,对吴家不屑轻鄙。他婉拒之后,说感激父亲的用心,挑了一管香,出钱买下来。父亲卖时,可不敢少要钱。”
吴桐月脑袋轻轻的抬了抬,眼睛里流转了回忆:“那日,父亲回来,我看到他眼睛里面闪烁了我以前没见过的光芒。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子,是那么的激动、高兴。他高兴的好像一个小孩子。牧乡侯说,其实云汉是需要吴家这样子的商贾的,这样才能让云汉这个国家更加的繁荣、富庶。”
阿滢心忖,不过三言两语,就能让吴家上下都这么的,佩服。
阿滢也很佩服南柯流月,甚至有点儿畏惧。
南柯流月这样子的人,仿佛有什么魔力,蛊惑人心。
这样子的人,太神秘,也太可怕,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站在这个男人的一边。
——只因为,站在南柯流月对立面的人,绝对很惨,所有人都会唾弃。
阿滢暗中吐吐舌头,她只是个微不足道小丫头,这些事和她没关系的。
“然后,这个香盒,就成为了吴家最重要的东西。每年,我们都会去元郡见牧乡侯。他会挑一支香,买下来。牧乡侯的品香之术,可谓是天下无双。能被他品评,这品香也会身价倍增,元郡的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算来,还是我们吴家占便宜。”
吴桐月这么说时候,脸上浮起了淡淡的骄傲。
她虽然极迷恋郭澈,不过就算这样子,她也知道郭澈绝对比不过他老师牧乡侯。
阿滢唇角轻轻的翘起来一下,似乎是笑了一下。
不过她找吴桐月,肯定也不是来玩儿。
她似有些好奇,顺口问元郡高门一些内情。在阿滢瞧来,吴家身为商户特别会钻营,自然也知道这些。
吴桐月也不是没感觉到。
这让吴桐月不由得心忖,谢家阿娥,果然跟一般女孩儿不同。
寻常的女孩子,自然都会喜欢花儿粉儿的,肯定比较关注这盒子里香料。
想不到,眼前的少女关注的是牧乡侯,还有那些元郡贵族。
看来,心思挺多的,也很有野心。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准还真让她搏了个前程。
吴桐月一颗玲珑心,不动声色娓娓道来。她讲的很细致,不过有些不能说的八卦,她也没说,毕竟交浅言深。
阿滢这么问,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拐弯抹角问了许多,到了真正想知道的地方,阿滢却似漫不经心:“对了,想不到宫中居然让女官来教我礼仪,也不知是哪位娘娘?这么悉心安排。我是说,总不能陛下会关心我这个小姑娘。”
初雪和芍药,居然是宫里人,阿滢心里,其实是很震惊的。
不过能安排宫中女官侍候自己,阿滢可以肯定,那个什么桐乡侯肯定和宫里面牵涉很深。
“定然是兰皇后一手安排,这宫里的事儿,大大小小,都越不过皇后娘娘。其他嫔妃,风头是全不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吴桐月抿唇一笑。
兰皇后?阿滢听吴桐月提过,是掌控了云汉一半密谍的女人。
“再者,如今太子也没立太子妃。”
太子?阿滢牙齿狠狠的咬住了红唇。
吴桐月虽然被家里人耳提面命要谨言慎行,然而她其实天生话挺多的:“太子虽并非皇后所出,却情同母子,而且先皇后也姓兰。”
姐姐早死,族妹补了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阿滢秀美的脸颊之上,一双漆黑的瞳孔却不觉浮起了难以言喻幽深:“想来其他几位皇子,绝不能越过太子殿下去。”
她知晓吴桐月嘴巴松,故而想逗吴桐月多说几句,说说这些云汉皇子。
“兰皇后膝下无出,其实除了两位公主,陛下只有章莲太子一个儿子。故而,太子可谓备受器重,十岁时候已然有了自己的封地。他封地桐乡,那可是咱们云汉皇族龙脉所在——”
阿滢如坠冰窖,脑子轰然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