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
皇上一脸的宠溺,“还是梓童了解朕,能帮朕分忧。”
这才是皇后啊。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不过是个宠妃罢了。
结发夫妻,果然就是不同的。
皇后抿了唇笑,“皇上您见笑了,臣妾不是说过,这也是臣妾学的那位连太太的法子么?若是真的论起功德,他们夫妻才是真正的功臣。”
“放心吧,朕不会愧待功臣的。”
夜色渐渐深下来,皇后温婉一笑,“臣妾服侍您歇下?”
“嗯,歇了吧。”
一夜无话,转眼又是一天。
随着隐王之乱的暴发,这场战争不过是月余功夫,竟然被隐王一脉的人连克几城,长驱直入,直逼长安,所有的人都胆颤心惊中,这日午后,伏秋莲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看着客厅里衣衫华丽,长相俊逸,眉梢眼底透着凌厉气息的年轻男子,伏秋莲蹙了下眉,一抹叹息在心里轻轻的浮起来,“不知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前来拜谢救命恩人。”男子一身紫衣,高贵而清冷,狭长的眉毛挑起一边,对着伏秋莲展眉一笑,“连太太,别来无恙乎?”
伏秋莲叹口气,“如果你不出现,我会更好的。”
“……”
李星宇笑了笑,“我是来报救命之恩的,不是来为难你。”
“我只是想你赶紧走,可以吗?”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伏秋莲赶紧摆摆手,“我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一回的事情是我的错,不该胡乱闯,所以才扰了你,救你一命,可你事后也遵诺放了我们,所以,咱们真的就是打平了,不存在什么欠不欠。”
“那好吧,连太太就当在下这趟没来。”
李星宇眸光深深的看了眼南云,转身走人。
不过是瞬间,已经是不见了他的身影。
秋至很是有几分奇怪,“太太,您刚才都说的是什么呀,为什么奴婢都听不懂?”
“没什么。”对于这个人,伏秋莲是真心不想多说什么。
隐隐的,她心里对这人的身份总有那么几分抵触。
好像她若是知道了,就会后悔救了他。
慢慢的自院子里收回目光,伏秋莲笑了笑。
隐王一脉,会是,他吗?
“太太?”
“没什么,老爷还在前头忙着呢?”这段时间连清是愈发的忙碌,人都瘦了好几圈,可没办法,前头战线吃紧,整个国朝都跟着慌乱,文山接近长安城,重视也是应该的。
“可不是来着呢,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侯。”
刘妈妈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们的生活没什么改变,但最近这局势越来越紧张,家里的气氛自然是受到影响,连那么淘气的城姐儿都乖了不少,甚至这城里头,不少百姓都带了几分的惶恐。
因为有人传言,这隐王的人快要突破到这里来了!
伏秋莲心里也多了几分担心。
如果那个姓李的是隐王一脉,自己是救对了人还是救错了人?
半个月后。
伏秋莲等人总算是听到了让人高兴的消息。
隐王一脉,退兵了!
坐在临窗的榻上,伏秋莲觉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打着打着就退兵了?
之前真没听到说什么隐王的人逞颓势啊。
倒是败了几场。
可胜败不是兵家常事吗?
她拧着眉坐在那里看账本,可哪怕是坐在房间里呢,都能听到外头下人们高兴的声音!
仿佛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也是,没有战乱总是让人高兴的。
酉时初,连清一脸带笑,踩着一地残阳走进来,身上青色的长衫有几分飘,瘦削的脸庞上,一双眼灼灼生辉,进门之后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咕咚几口喝了下去,“总算是能喘口气,那边的大军一退,边境安稳下来,你和岳父也不用天天为着大哥担心了。”
伏秋莲笑着把手里的账册合上,嗔怪的瞪他一眼,“慢点喝,别呛到……”话音儿还没落呢,连清一口气没顺过来,已是连着呛了好几口,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脸通红,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伏秋莲又好笑又心疼,帮着他轻轻的拍着后背,“怎样,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过是喝的急了些罢了。”说着话,连清的眼神落在伏秋莲已经显形的小腹上,眼底柔情能掐的出水来,他上前两步走过去,坐在伏秋莲身侧,眸光在那些账册上一闪,再开口时,语气带了几许的心疼,“不是说了不许再看这些东西?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哪里来的精神?”
伏秋莲失笑,“大的都由你来理顺,我不过是随便瞅两眼罢了。”说着话,伏秋莲便有些打趣的看向了连清,“没想到相公这般的精通账册,算账算的很好呢,都没有半点的错处,还抓了好几个掌柜的错,以后呀,相公是不做官,咱们回家做生意去,肯定不会亏。”
连清大笑,“这样不是很好?”
因为收到前面边关传回来的战报,几个月来连清难得的松了口气。
晚饭自然是丰盛的很。
伏秋莲倒是想亲自去下厨煮几个饭菜,可却被全家人给拦下。
开什么玩笑呀。
她现在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呢。
在刘妈妈几个人眼里,那就是金贵的很,别说现在已经是两娃的妈,肚子里还有一个,哪怕是再多几个孩子,在刘妈妈等人的眼里,伏秋莲也是最精贵,齐氏闻信过来,更是直接瞪向她,出口是半点不留情,“家里头没人煮饭了吗,那么多人都在家呢,怎么就轮到你去下厨了?”
被轮番教训一番的伏秋莲终于老实了。
摸着鼻子苦笑,她不过是说一句下厨罢了,得罪谁了啊。
看看这家里上下左右,把她给训的。
可还是很感激。
如果不是因为大家关心她,如果不是亲人,谁去理你做什么?
别说你累了,你就是真的累死,关别人毛事啊。
半个月后。
接到伏展强辗转送回来的家书,只道再过段时间,若是边关平静无战事,他便会和上司请命,回家探亲,这一下最高兴的无疑就是齐氏和伏老爷子,总算是回来了啊,接到书信的当晚,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很少喝酒的老爷子直接就喝了个酩酊大醉!
是连清陪着他喝的。
然后,两个人都喝醉了,在桌子上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看的伏秋莲等人眼角直抽抽。
最后,还是伏秋莲亲自把两人分开,又让人喂了醒酒汤,各自送回房,等到伏老爷睡下,伏秋莲才放心的回到自己和连清的房间,再一看她就笑了,那人,已经趴到床上睡着了!
还好,记得她现在有身孕闻不得酒味,睡在外头的碧沙橱呢。
她笑了笑,伸手接过秋暑递过来的帕子,在一侧的温水里投温,拧去水分,帮着他拭了拭脸,唤了两声没唤醒,想着反正是喝过醒酒茶,便也由着他去睡,自己则看了睡着的城姐儿一眼,帮着小丫头掖了掖被角之后,也转身去了卧房睡下。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连清甚至给衙门放了两天假。
自打前线吃紧,朝庭各处派人募粮之后,连清可就没有休息过一天,这会隐王的人终于退下去,虽然说朝庭肯定会追击,但最起码的,朝庭的军队占了上风,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可惜,好景不长。
不过是平静了七天左右,突然传来一个石破天惊般的消息。
皇上,遇刺!
而随着皇上遇袭,生死不明之际,另一个让伏秋莲等人大吃一惊的消息,隐王的人出奇不意,兵行险着,不知从哪找到了一条秘道,绕过长安城附近的文山几城,竟是直逼长安城而去!
等到朝中大臣们发现军情,隐王的大军已是出现在长安城前百里。
十万大军呈半包围状。
十万儿郎手中长枪直指长安城!
杀气腾腾,寒意森森。
国朝彻底大乱,皇上生死不明,所有的大军都在千里之外。
指望御林军,五城兵马司去抵挡这些铁血军人?
别逗了啊。
果然,不过是两天工夫,长安城,城破!
这一下算是全国哗然。
皇上那些人去了哪?
连清和伏秋莲等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连清是文人,也有一腔血性,但现在这个样子,他能做什么,难道能上战场?
齐氏连外头的事情都顾不得了。
待在家里是如坐针毡,担心伏展强担心的不得了, “妹妹你说,你哥他们的军队会怎样呀,如今这皇上都没了,几个皇子也是一时没什么消息,你说你哥他们会不会直接把军队解散回家?”
齐氏是真心这样想的。
在她想来,皇上都没了,还打什么仗啊。
再说了,隐王也好,之前的皇帝也好,他们再怎么打再怎么闹腾,那都是一个祖宗!
不管是谁当皇帝,真的就是便宜不了外人。
如今皇帝遇袭,生死不明。
长安城被破。
就是边疆的那些军队掉头回来,继续跟着攻入长安城的隐王一脉接着打。
最后,就是当真把这长安城攻了下来。
谁当皇帝?
伏秋莲却是不像齐氏这般想的简单,军队,没那么容易解散啊。
虽然皇上出事,皇城被破。
但几个皇子的消息可没传回来呢。
俗话说的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而且,她也不信皇上没有一点的暗中布置。
所有的皇子皇孙不能保全。
保全一个的可能总有吧?
只要有一个皇子突围而出,堂而皇之的高举驱乱,剿逆贼等大旗,肯定会有军队响应的,不过这些没必要和齐氏说就是,她有些沉默的帮着齐氏续了一杯茶,“嫂子也别担心,大哥在军队里几年时间,早就历练出来,就是真的双方继续打起来,也不会吃亏的。”
齐氏叹口气,点点头,“希望你哥哥能早点回家。”
“嗯,希望这场战乱早点过去。”
可惜,上天却是不如人意,两天后,传来三皇子突围,被人追杀的消息,随着三皇子突出重围,在南方整军反扑之外,五皇子,最小的六皇子也相较逃出,而在这个时侯,伏秋莲也最终确定了一个消息,皇上在城破之日,崩。而皇后,那个伏秋莲不曾见过一面的女子,在隐王的人攻破皇宫之后,一身凤袍,含笑自尽。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过来。
伏秋莲几个还好,下人们,包括整个文山百姓都有种天要塌般的感觉。
连清自打皇上出事之后就没回过后面睡觉。
即要安抚百姓,又要正常办公,维持整个衙门的正常运转。
要是他自己都慌了阵脚。
他这个文山父母官,怎么和老百姓交待?
忙的是脚不停蹄。
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当成两个,甚至是多几个人来使。
偶尔回趟家,嘴上都急的起了泡,伏秋莲看的心疼急了,只能尽量做些补身子的吃食,让连清身侧的小厮盯着他吃,尽量一日三餐让他正常的用。这日午时,连清脚步匆忙的回家,一块用饭,看着伏秋莲有些虚黄的面容,他是一脸歉意,“是为夫不好,没能照顾好娘子。”
“咱们两个何苦来说这些话?”伏秋莲看着他瘦的不成样子的脸,眼都佝了下来,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把一桌子的菜恨不得都让连清吃下去,亲自看着连清吃了两个白面馒头,又用了两碗汤,她才松了口气,又叮嘱连清的小厮,“你们老爷在外头,哪怕是说吃不下呢,也一定要看着他用一些才是。”
“太太您放心吧,奴才晓得的。”
用过午饭,连清便欲起身去前头,伏老爷却是唤住他,“你略等等。”
“不知岳父有何吩咐?”
伏老爷叹口气,对着连清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你放心,知道你事情多,我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
“岳父您有事请说,小婿听您吩咐。”
“你对于日后,心里可有打算?”伏老爷这话是早就想问了,不过是看着连清忙的脚不沾地,一个人当成几个人来用,他也心疼女婿,知道连清的性子,一心为着百姓,这会让他想别的,肯定是没这个心的,可眼看着这一路情形到了现在,以后肯定还会再乱上一段时间的。
而且随着几个皇子的逃出去,情形只会越来越乱。
文山县如今平静,可不代表以后会平静。
甚至,连这仅有的平静都不知道能维持几天。
连清身为文山县的父母官,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伏老爷不得不想这些。
自己这一大家子都在这里呢。
稍一不慎,可就是全家覆灭,死无葬身之地的境地!
连清被伏老爷问的怔了下,一侧,伏老爷看着就皱了眉,“怎么,你真的没想过?”虽然知道他一心为着百姓,可他是岳父,不是连清的亲爹,真的到了紧急时侯,自然是要偏向自己的女儿,一如这会,眼看着就是生死不明,这么危险的一刻,你为作一家之主,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
身为夫君,身为人父,你竟然心里一点打算没有?
伏老爷就有些不悦,“连小子,你除了是这文山县的父母官,你还是莲丫头的夫君,是这几个孩子的父亲。”
“岳父您想到哪去了,我想过的。”连清刚才不过是心生感慨,一时走神,这会被伏老爷的话说的,立马敛神,对着伏老爷拱了拱手,一脸正色的道,“小婿早就想过,等到这场动乱过后,或者,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前来接管文山,只要对方是一心为着百姓,小婿就把文山县城交出去。”
“届时,小婿会辞官挂印,和娘子几个回老家去。”
看着伏老爷略有缓和的脸色,连清满腔自责,“但现在,小婿就是想走也是走不开的。”
他若是走了,这文山县只会越来越乱。
老百姓谁来管?
外头的战乱是那些大人物们的事情,你死我活的争那个位子。
谁当皇帝谁胜谁败,关这些老百姓什么事?
他们都是无辜的。
而且,争战天下,祸起兵乱,最终苦的,都是老百姓!
就知道这臭小子会是这种心思!
伏老爷看了连清两眼,对着他摆摆手,让他赶紧闪人。
免得自己多看他两眼更生气了。
一时忍不住,再骂他几句。
连清咬了下唇,歉意的看眼伏秋莲,可最终却只能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心里却是默默的对伏老爷道了一声歉。
脚步加快的同时,连清对于自己心里的某个决定却是愈发坚定了起来。
事到如今,一定要留条后路才成!
屋子里,伏秋莲笑着安慰自家老爹,“爹您别生气,他不就是这个脾气嘛,榆木疙瘩,死脑筋。”
“女生外向,就知道给他说好话。你爹还能吃了他不成?”
伏秋莲嘿嘿笑,脸皮厚着呢。
玩玩笑,在自家亲爹面前要什么脸面啊。
“爹放心吧,你女婿他心里有数呢。”她对着伏老爷眨眨眼,呵呵的笑。
那笑容看在伏老爷眼里,就颇是有几分没心没肺的感觉。
看的伏老爷恨不得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两个洞。
看看她那脑海里到底都想了些啥。
这眼看着就要火烧眉毛了,她怎么就一点都不急?
伏秋莲笑了笑,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伏老爷子给哄走,最后,她连着咕咚咚的灌了好几杯水。
哄她爹,不容易啊。
一个月后。
几个皇子的大军在长安城前百里处会合。
和长安城内的隐王几番交战。
各地勤王军络络而来,当然,也有那些心思活络者暗兵不动的。
我们是忠心皇上啊。
可如今皇上都没了,让我们向谁忠心去?
反正你们都是一个老祖宗,窝里翻是吧,那就先打出个结果好了。
除了担心情形,伏秋莲几个也一直在担心伏展强。
齐氏更是担心的偷偷哭。
人前她倒是面带微笑,还时不时的帮着伏秋莲安慰伏老爷,可到了晚上回屋,就偷偷的哭。
她身边的小丫头没办法,只能偷偷的来和伏秋莲禀报。
可伏秋莲能有什么好办法啊。
齐氏是担心自己的男人,她去哪里变一个伏展强去?
再说,她现在身子也是笨的很,整天琐事一大堆,都有些不够用。
听了这些话,只能让小丫头尽量的多劝着些齐氏。
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把华姐儿叫了过来,叮嘱她好生的陪陪齐氏。
除了伏展强,也只有华姐儿这个亲女儿能安齐氏的心了。
眼看着就要到年关,算算时间,这一年足足乱了大半年。
而看现在这情形,估计开春还得乱下去。
前几天的一场大雪,总算是让几个皇子和隐王的人暂时休兵。
没办法,天不遂人愿,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把整个世界都妆成了银白,可谓是滴水成冰,这样的情况之下,肯定是不能再继续打仗的。而基于此,隐王的人也算是间接的接手长安城,偶尔有消息传出来,不外乎就是谁拒死不降,大义凛然,以死保节,或是谁直接成为了隐王的新臣等等。
而这个时侯,隐王一脉的嫡长孙,这一代的隐王李泽风宣布登基为帝。
同时,改国号为昌元,视为晶元帝。
立长子李星宇为太子,后宫封妃,追谥已逝几代隐王。
同时,下明诏,安天下。
旨意称,各地官员,守城大将,如若上表称臣,一概重用。
连清沉默了下来。
和衙门里的人一场争执,不果之后。
几年来不曾病过的人却是因风寒来袭,几天不曾痊愈,病倒在了榻上。
伏秋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面争执的内容用脚指头都想的到,不外乎就是向新皇纳表。
长安城破,皇上崩,这在伏秋莲看来,龚明智等人有这个选择也是理所应当。
皇上都没了,你的龙椅都被人给夺了去。
难道我也要给你赔命不成?
可在连清的心里呢,或者他也早有了这种心理准备,明明知道那些人真的到了时侯,肯定会是这种选择,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过不去自己这一关!脑海里那些古书上以身殉节的人不时在他眼前转,场景转换,身边这些人的身影如同放电影般一一的浮现,娇妻,爱子,稚女,伏老爷,甚至连刘妈妈等人都在他眼前不断的出现。
身为夫君,父亲,他怎么可以躲避自己的责任?
这样几番纠结下来,得,连清不病才怪!
伏秋莲理解他,倒是有心想劝。可惜,大道理她会说,但连清不懂吗?
而且,连清懂的东西未必就比她知道的少。
要知道他可是打小读着圣贤书长大。
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就是她也很难改变的。
心疼之下,只能希望自己的关心和呵护,以及几个孩子的温情能让他好些。
连清一病就是半个月。
半月的时间很短,但若是真的做起事情来,又可以做很多的事,特别是这种风云突变,外头的军情一天一个样的情况之下,也幸好是寒冬,双方大军休战,偶尔开火的也就是一些小规模冲突。
战局真正的胶起来。
可局势,却是再次的一触即发,稍有不慎,那就是不可收拾。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伏秋莲等人能控制的住的。
进入腊月,天越来越冷,滴水成冻,饶是屋子里装了地暖,伏秋莲还是觉得冷。
她又是双身子,不知道是她身子差了还是肚子里的这个怕冷。
反正吧,她觉得自己比往年更怕冷!
连清的病慢慢好了起来,可病是好了,但精神却是焉了下来。
偶尔去一趟衙门,但除非是事关老百姓,否则,他一般不开声,整个衙门里的运作多数都交给了龚明智去打理,便是莫大几个都跟着他闲了下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连清不是什么天子,但他这个县令以前用过,信任的手下,龚明智可不敢用!
他怕自己哪天被阴了,到时侯岂不是死的冤?
莫大几个也没什么好说的,连清闲下来,他们也就跟着闲了下来。
忙了这么几年,就当是好好休息就是。
延风最是直接了,转身就回了自己和冬雨的小家,反正衙门里没事嘛,我回家陪老婆孩子去成不?莫大几个看着眼红呀,这兄弟几个可是同时来的连清身侧,亲如手兄,这么几年来朝夕相处,就是亲兄弟都有所不及,他们都一个个还单着呢,你小子却娶了妻,并且有了孩子?
现在找个媳妇成亲生孩子是不可能的,但眼红一下延风,闹腾他一下还是可以滴。
如是,在华安的窜腾下,哗啦一群人都冲到了延风的家里。
想抱着老婆亲热下?
没门。
嗯,你可以抱着孩子去玩,冬雨留下,这丫头煮的饭菜好吃啊。
闹腾了几天,最后延风这老实人也憋不住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呐。
一人一脚,一手一个的直接趁着几人喝个半醉时把人给麻利的丢了出去。
然后,大门一插,爱去哪去哪!
外头的地下,华安几个人挺尸干嚎,这哪是兄弟啊。
不不,这是他们的仇人!
华安哼哼着爬起来,“头,延风那小子重色轻友。”说着话哎哟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扶了下自己的老腰,疼死他了啊,咬了下牙,这臭小子,还真的下死手啊,刚才那一脚可是刚好踹在他腰上,这小王八蛋!
屋子里,伏秋莲听到这些话之后乐的直不起腰来。
吱着一口白牙,那叫一个开心。
眉眼儿弯弯的笑,看到窗口正在和城姐儿玩的连清,她笑着走过去,捅捅连清的手臂,“相公,那几个臭小子被延风给打出来了呢,哈哈,没想到延风发起威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啊。”而且,是谁说延风老实,心无城府的?
心无城府的人知道把人给灌个半醉,然后再动手?
连清听了这话也笑,抬头看到伏秋莲脸上的幸灾乐祸,他摇摇头,“延风不过是不想动脑子,那是因为有莫大他们几个在,他又不擅言辞,更不会和谁去争什么风头,所以才落了个老实,无心城府,实际上啊,你想想,能被周大人给选上,孤身一人走到现在这地步,没几个心眼他可以吗?”
伏秋莲听着这话就张了张嘴。
感情,这平日里延风那小子在自己跟前是一直装傻的?
不过想想也不是什么装傻,延风他还就是这般性子,不然,你让华安这种跳脱的性子去当闷嘴葫芦,并且一当好几年你去试试,估计用不了几天他就会想发疯的,甚至,说不定会直接就躺在地下撒泼打滚的装傻,想到这么一幕,伏秋莲扑吃就笑了起来。
连清抬头,就看到她笑嫣如花的脸。
双眸灼灼生辉,眉眼弯弯似月芽儿,眼角眉梢透着狡黠和灵动。
连清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词儿——
人比花儿娇!
他垂眸半响,眼底一抹毅然掠过。
下一刻,连清招手把刘妈妈唤过来,又哄了城姐儿和刘妈妈出去,自己转身坐到了伏秋莲的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眼底温柔似水,这一刻,他的眼底全世界都不复存在,眼里心里,倒映的全是眼前这个和他结发的女子,这个女子陪他同甘共苦,为他生儿育女,为了让他专心公事,以女子柔弱肩头撑起一个家。
连清再也忍不住的,轻轻执了伏秋莲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娘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又说什么傻话呢?”伏秋莲感受着他的怜惜,心头飞快的跳了一下,精致的眉眼挑起来,如泉水洗涤过的眸子飞快的瞥了眼连清,眸光流转间,伏秋莲对着他嫣然一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咱们是夫妻,不准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我的夫君,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咱们夫妻是一体的,不许对我有歉意。”
“你说,我上辈子何德何能,才能娶到娘子你?”
“是我运气好,遇到,找到了相公。”
伏秋莲温柔浅笑,对着连清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对面,连清摇摇头,自家娘子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呢。
他却是不知道,伏秋莲说的可是真正的心里话。
若非是自己幸运,哪里来这多出来的第二世?
前世自己为了孩子那么难,终其一生的心血都没能求来一子半女。
可现在,她死了,又重新活过来。
她在这个世界遇到了连清,然后,身边有了儿女,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
这岂不是上天对自己的厚爱?
不过想归想,这些话却是不可能对连清说的。
连清可是素来秉持‘子不语,怪力乱弹’,若是让他晓得自己的经历,哪怕是让他知晓一丁半点,他能不能接受还在其次,到时侯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当成了妖怪来对待?
火烧?油炸?沉塘?
想想都害怕!
倒不是说她怕连清对她动手,她在这个世界经营甚久,别说一个连清,就是再多几个连清,她也能应付的过来!不然,这些年来她努力的赚钱,一家家的分店,一处处的生意是白做的么?
只是觉得如果真心闹到那种地步,徒惹大家都不开心罢了。
撕破脸的事情怎么是好事呢?
再说,她都瞒了这么久了,自己都接受了自己是伏秋莲。
前世的经历她都快要忘个一干二净了。
没必要再惹别的风波。
夫妻两人你谦我让,彼此执手,相视一望,笑意自出。
或者是终于有所决定,或者是被城姐儿几个孩子给打动,也或者,是被伏秋莲的温柔给唤醒他身为夫君的责任,做为一个男人的担当,反正吧,自打这一日起,连清的精神是一日好过一日!
甚至,他自己在心里已经有所决定。
单等着过完这个年后再说罢了。
伏老爷看着倒是开心,不管怎样,自己想通就好。
不过老人嘛,担心是肯定的,他偷偷问自家女儿,“那小子如何打算?”
伏秋莲眨眨眼,回她爹,“不知道。”
伏老爷,“……”这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
因为战乱,这个年自然是不好过的。
没有了往年的喜庆,别说是连清家,整个文山县,甚至是整个国朝都透着一股压抑气息!
不过伏秋莲还是照样给家里的下人发了双薪,新衣裳,红封。
大年三十晚上,莫大几个也还是照样在伏秋莲这边用的团圆饭。
一切照旧中,唯独多了几许轻愁。
那是一种对战事的忧心,对新年过后,几个皇子和新登基的隐王一脉之间战势的发愁。
有平静,和乐的日子不过。
谁又喜欢打仗呢?
大年初一祭祖,然后到初五,就这么平静的过去。
除了几家关系亲近的,伏秋莲今年是只送礼,人不到。
她有身孕,别人自然是不会怪的。
倒是龚大太太,程三太太几个亲近的,都不约而同的过来给她拜年。
正月十五转眼就到,往年的正月十五是极为热闹的。
今年的元宵灯节虽然也有,可相较往年,还是少了些什么。
不过也没人去追究。
转眼就到了三月份,春暖而花开。
随着春天这个春意盈然的季节完全展现在人们眼前,外头的情形再次紧张了起来。
伏秋莲等人几乎都麻木了起来。
打仗嘛,那就打吧。
而且,连清身为文山县的知县,在龚明智等人的请求下,还在处理着衙门的事。
当然了,他是没有向长安上表的。
龚明智等人很是不安,可不管如何,连清目前还算是本县的县令。
而且,现在是乱世。
前面有个人帮他们撑着些事情,对他们还是有好处的。
如是,文山县就这样超然的好像是被人给遗忘。
就是连清自己都觉得很是不解。
按照大家的理解,文山县离着长安城这么近,又是重城,新帝登基,完全不可能放过这里的啊,连清上表称臣还好,这样不理不睬的,放在外人眼里那就是连清对新帝的蔑视!是看不起新帝的行为,若是真的追究起来,会杀头的。如今新帝却放任自己不理……
他百思而不得其解。
难道,是和皇子对战,抽不出时间来理会自己这里?
最后的最后,连清只能是这样想。
伏秋莲却是心里装了一层事——那个李星宇,是不是就是她救下的李星宇?
她坐在屋子里叹气,刘妈妈便劝,“太太别想太多了,外头的事情哪是咱们能想的,您呀,只要好好的将养老自己,好好的把您肚子里的小主子生出来,到时侯母子平安,就是咱们最大的福气。”至于外头那些战乱啊,军队啊什么的,她们虽然也担心,可担心有啥用?
难道因为她们的担心,对方就能不打仗。
就能让外头的老百姓有好日子过?
根本不可能的嘛。
所以,刘妈妈在经过几个月的纠结之后,立马想通,选了个最为现实的方式来生活。
反正呀,刘妈妈想通了之后也明白了很多。
不管是谁当皇帝,难道还不要这天下老百姓了?
大不了她家姑爷不当这个官了!
伏秋莲轻轻的抚了下小腹,肚子已经很大,这几天她明显的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动的厉害。
而且她自己也相对的笨了不少。
算算时辰,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日子。
希望这小家伙出来的时侯别太傲娇,顺顺利利的,别折腾自己。
伏秋莲这会有这样的心思一点不奇怪。
生辰哥儿和城姐儿时,虽然多少有些凶险,但事实上还是很顺利的。
如今第三个小家伙到来,她自然是希望能平安,顺利。
可她却偏偏忘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那就是天不遂人愿!
这个时侯的伏秋莲并不晓得,她一心想着能平安出生的小家伙,看着十月怀胎,比城姐儿还要乖,甚至在肚子里的时侯一直都没怎么折腾她,所以,她以为出生的时侯也会乖乖的,她是真的没想到,用不了多久,这个小家伙出生时,其中的凶险,让她多年以后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甚至可以说,小三的出世,成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愿想起的梦魇。
那一天,她们母子差点就一尸两命。
那一天,她差点和自己的儿子,女儿,男人阴阳相隔。
那一天,她差一点就失去了一辈子的所有。
彼时的凶险,此刻的伏秋莲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一刻的她只是幻想着孩子出生的美好,感叹着如今世道艰难,甚至,她都在心里做好了和连清辞官回老家的准备,真到了那个时侯,自己手里的生意估计也得收缩。
还好,她做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奉行着低调两个字。
除了身边这些信得过的人,外头没几个知道她才是真正的老板。
当然,如归楼是个例外。
伏秋莲正想着呢,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哗啦一声,门口才换下的珍珠帘子一晃,被人给快速的掀起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冬雨惊惶的一张小脸,“太太,不好了,刚才延风让人传来消息,老爷,老爷在外头出事了——”
伏秋莲身子一晃,起身的时侯差点摔倒。
还好她身侧的刘妈妈及时伸手扶住她,同时狠狠一眼瞪向冬雨,“都多大了,怎的一点稳重都没有?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才来的小丫头都比你稳重!”
“刘妈妈,真的出事了。”冬雨跺了下脚,一脸的焦急,“老爷在街上遇刺,这会正晕迷不醒呢。”
“你说什么?”
伏秋莲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身子晃了两晃,看向冬雨,“老爷这会人呢?”
“在,在前头。”冬雨被伏秋莲仿佛要吃人般的眼神给吓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就往后退了两步,回过神来的她立马上前两步扶住伏秋莲,“太太您别担心,老爷没大碍,不过是受了皮肉伤,这会大夫正在处理伤口呢。”
伏秋莲却是不信她这话的。
如果真的只是皮外伤,延风不会特意让冬雨过来和自己说。
毕竟自己现在的情况摆在这里,挺着个大肚子,她们都会担心自己受到影响,以至再动了胎气儿。
若是连清真的只是皮外伤,冬雨肯定不会和自己说的。
这么想着,她就担心了起来。
恨不得一下子飞到连清的身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冬雨跺了下脚,抿了抿唇,半响才轻声道,“太太,老爷他,他真的不严重……”
“你知道?你这丫头赶紧说呀,你就是这会不和我说,等我走到前头时不一样也能看到?”伏秋莲瞪了眼冬雨,即然让她知道了消息,这会又赶过去,能瞒多久?
刘妈妈也给冬雨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说。
你说这丫头,这都这会了呀,还能瞒多久?
与其这会瞒着不说,一会让姑娘看到也不至于太过惊吓……
若是情形不好,最起码的姑娘这会晓得了,心里有个缓中,多少也好有个数不是?
冬雨挠挠头,“太太,延风说,伤不重,就是,就是老爷是一位姑娘救下来的,而且,那姑娘为了救咱们家老爷,还,还擦伤了脸,如今这会,那姑娘的丫头正忙乱成一团呢。”
刘妈妈听了这话心头一跳,抬眼看了下伏秋莲。
没什么表情……
前面衙门,正忙成了一团。
莫大几个一边担心着连清的伤势,一边在一侧小声的嘀咕。
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救下他们家大人的女子心生不解。
一个陌生的女子,为了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舍身相救,宁愿毁了自己的脸?
虽然只是一道擦伤,可这伤却是在脸上。
稍一不慎,可是会落疤,毁容的!
华安眉头紧皱,“我已让人去问过,不是咱们文山的人。”
拿着茶杯的手微顿,莫大刀子般的眼神看向华安,“确定?什么时侯进城的,哪来的人?”
“……长安城,大前天进城的。”
“目的?”
“说是探亲,可一直住在悦来楼。”
“……”
是巧合,还是意外?
华安眼中也是杀气一闪,“要不,我去探探?”他说着探,顺势做了个咔嚓的手势,配合着他身上的杀机,倒是让他面色都显的有了几分的狰狞,延风知道他这是想把那个女孩子身边的人给拉下去审问,这审问可是很有讲究的,一个说不好那人就是没命。如果换做别的时侯,延风肯定会拦阻。
怎么可以对几个无辜的下人动手?
可想想外头的情形……
延风垂下了眸子,直接当没听到!
莫大却是略有犹豫,想了一下,他还是摇摇头,“先别轻举妄动。”
一动不如一静。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只是仁心慈意,救了自家主子,他们自然是感激她。
可她若是另有目的?
人都到了他们的眼前,如果连个心怀不轨的女人都搞不定,那他们几个可以直接去撞墙了!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华安眼神一跳。
莫大却是一皱眉,“别惊,是太太过来了。”
延风也憨憨一笑,“冬雨跟着呢。”
屋子外头,伏秋莲看了眼莫大几人,径自开口道,“你们大人呢?还有,谁救了他,人在哪呢,听说脸上有些不好,可请了大夫去看?”不管是这里还是她以前生活的现代,一个女孩子的脸被毁,那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怎样,能治还是赶紧治好。
莫大上前两步,躬身见礼,“太太。”顿了一下,他又点头道,“太太放心,这些事情属下都安顿好了,请的是刘大夫,正在给那位姑娘看伤。至于大人,”他顿了一下,笑笑,“大人只是皮外伤,伤口已经处理好,一会醒来就无碍了。”
伏秋莲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知道连清没什么大碍,可还是先去屋子里看过了人,看着他哪怕是晕睡着,眉眼也是紧皱,一脸忧色的样子,伏秋莲伸手,帮着他轻轻抚平紧皱的眉,心里却是轻轻一叹,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呵。看了眼伤口,的确都是皮外伤,已经处理的很好,她帮着连清掖了掖被角,转身向外走去。
“那位姑娘在哪,带我过去看看吧。”不管如何说,对方救了连清是事实,身为连清的娘子,她这个时侯若是不露面,会被人当成薄情,希望那位姑娘脸上的伤不会有大碍,手被冬雨给扶住,“太太,那位姑娘在左边第三间的屋子里歇着,您慢点走,奴婢扶您过去。”
伏秋莲点点头,眼角余光扫到莫大几人一脸担忧的神色,心头一丝亮光闪过,约摸猜出几分他们的心思,她笑笑,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他们,“你们几个别跟着我了,去忙你们的去,我有什么事情自会去找你们的。”
华安有心想要说什么,莫大却是直接点头,“属下都听太太的。”
眼看着伏秋莲一行人走远,华安有些不满的瞪了眼莫大,“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万一那女人有问题,伤了太太怎么办?”虽然那些都是弱女子,之前他也曾暗中仔细观察过,都是没什么身手的人,可万一呢?再说,现在太太的身子可是不同啊,两个人呢。
莫大扫他一眼,没出声,转身走人去忙自己的。
他现在事情一大堆,忙的很。
没空和笨人解释。
身后,华安气的跳脚,他这也是为着太太好!
莫大你那眼神是啥意思?
啊啊啊。
华安有心想要追过去,却被身侧的衙役给拽住,“华哥,延大哥跟着呢。”
啊,呃,有么?
话说,延风跟着,他怎么没注意?
华安瞪了一眼身侧的衙役,哼哼着往前走,心里却是想,都怪延风那混小子。
整天不声不响的。
连去保护太太都这么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的就凑了过去。
都怪他,害的自己误会。
身后小衙役见怪不怪的翻个白眼,跟上去。
伏秋莲站在门前,看向冬雨,“就是这里吗?”
“那位姑娘是在这里歇着的,太太。”
“走,咱们进去看看。”
伏秋莲笑着拍拍冬雨的手,示意她放心,只是还没等她抬脚呢,刘妈妈却是直接走到了她的前头。
那老母鸡护小鸡般的保护姿态,看的伏秋莲即心暖又好笑。
刘妈妈总是把她当成个孩子来看呢。
屋子里,几个小丫头哭的双眼通红,“姑娘您说说,您这又是何苦来着,不过是个知县罢了,咱们又不求他什么,您可是就要定亲的人,如今这脸却成了这样……回家后奴婢怎么和太太,老爷交待?”
“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呀,你直接和父亲,母亲说就是了。”女孩子温婉的笑声响起来,语气不带半点的颓废,惊惶,丝毫不像是脸被毁的笑声让门口的伏秋莲不禁就挑了一下眉,便是刘妈妈和冬雨都忍不住怔了下。
刚才出声的,真是脸被伤的那个女孩子?
冬雨性子向来直爽,没想那么多,刘妈妈却是在微怔之后,瞬间提起了一颗心。
如果刚才出声的真是被伤了脸的,那么,这个女孩子绝不简单!
她轻轻一咳,屋子里立马有人看过来。
有个小丫头一脸迟疑的看过来,“妈妈您是?”
刘妈妈满脸带笑,却是扭头扶了伏秋莲,“这是我们家太太,听说是你们家姑娘救了我家老爷,我家太太很是感激,又听说你们家姑娘的脸有些不好,我家太太很是不安,所以巴巴的带着老奴几个过来探望你们家姑娘呢。”
“原来是连太太,连太太安。”几个小丫头纷纷屈膝请安,看着恭敬,却是不亢不卑的。
“都别多礼,你们姑娘呢,大夫可看了么,怎么说?”伏秋莲一眼扫过几个小丫头,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数,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小丫头!不管是穿着,还是气度,或者这份作派,便是一般官家的丫头都养不出来。
这样人家的小姐却突然出现在文山县。
还很是恰巧的救了自家夫君。
如果是别的时侯,她也就不多想了,可这种时刻?
她笑了笑,压下心头的诸般念头,看向一侧床榻上半靠着的女子,便是微微一怔。
眉眼如画,精致如玉,长相,极美。
漂亮的似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当然,这不是让伏秋莲看怔住的原因,哪怕这个女子是她前后两世见过长的最好,最精致的。
让她怔住的是,这个女子,竟然是李清儿?
那个她还在镇上时就曾遇到的疑似和她是同一个地方穿过来的女子。
后来,机缘巧合下,伏老爷又救过她一回。
没想到,这一刻,她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伏秋莲想想觉得老天爷也挺搞笑的。
弄这么一个疑似同乡的穿越女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身侧,刘妈妈感受到她的异样,不禁悄悄的看向她,“姑娘?”
“啊,没事,我刚才突然想起了点事情。”伏秋莲微微一笑,拍了拍刘妈妈的手示意她别担心,自己则上前两步,笑着看向已然坐起来的李清儿,伏秋莲笑的真诚,“多谢这位姑娘救了我家夫君,姑娘为了救我家夫君伤了脸,我心里是极感激的,姑娘且放心养着,我定会请名医给姑娘治伤的。”
“你这里有什么名医,我们崔……”
“小枝不得无理,我和连太太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李清儿眉眼微蹙,美人含怒也生情,喝斥了丫头的无礼,她扭头看向伏秋莲,长长的睫毛轻颤,精致的如玉般的脸庞上是恰到好处的歉意和自责,“连太太您见笑,这丫头素日让我给宠坏,说话总是没遮没拦的,您放心,回头我就罚她。”说着话,她嗔怪的看向那丫头,“还不赶紧给连太太道歉?”
“都是奴婢的错,还请连太太您大人大量,别生奴婢的气。”
伏秋莲笑了笑,没出声。
到是刘妈妈,上前两步,虚扶那小丫头一把,“咱们都是当下人的,你又不是我们家太太的丫头,有什么错不错的?姑娘可别这样多礼,我家太太呀,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
这话听的那小丫头嘴角抽了抽。
意思是说,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就是错也轮不到我们家太太生气呀。
一侧李清儿自然是听了出来,她笑笑,没出声。
她是没有认出伏秋莲的。
或者,她在没有进入崔家之前,是把伏秋莲给牢牢记在心里的。
那个时侯她觉得伏秋莲是对不起她的。
明明自己都求她了,她也在买丫头,怎么就不能买下自己来?
当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心里有一种恨意在心里滋生。
这种恨意是支撑她活下来的动力。
而伏秋莲就成了她恨的一个目标。
可后来,她机缘巧合下进了崔家,成了崔家的义女。
几年来,她在崔家过的很好。
慢慢的心态就有所改变。
偶尔还会想起伏秋莲,但那种恨意却悄悄的消散不少。
她甚至在想,幸好那会她没有买走自己。
不然的话,她哪有现在这种好生活?
当然,她也知道崔家的人对自己打着别的主意,可那又如何?
自己不也同时在利用崔家吗?
她们这是双方都得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这个世上的事,不都是在利用与被利用当中?
再说,崔家的义父义母没有女儿,一心把她当着亲生女儿,对她真的很好。
这样的生活她觉得很好。
这样一来二去的,她脑海里再次想到的伏秋莲就出现了差别。
再说,这会伏秋莲还挺着个大肚子呢。
匆忙一眼之下,她哪里认的出来?
两人客气了几句,李清儿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连太太您别多礼,我姓李,你可以唤我清儿,我也不过是凑巧,您不知道,当时看到那场景,我吓的腿都软了呢。而且,”她顿了下,精致的脸庞就多了抹潮红,“当时的情况下我若是不让手下的人出手,那些歹人也不会放过我和这几个丫头的,所以,您真的不用太在意这些的。”
伏秋莲抿了唇笑。
没坐了一会,外头有小丫头捧了药进来,伏秋莲看着便起身告辞,又巴巴的叮嘱了李清儿的丫头几句,只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找她或是找刘妈妈都可以,叮嘱完这一切,她便扶了刘妈妈的手告辞,身后,李清儿亲自送到门口,因为她脸上的伤,是没有走出门外的。
虽然她心里有数,这道伤是无碍的。
但她却不敢再出去吹风。
脸上若是落了伤,不得了的……
她来这里是有目的,也存了一定要成事的心。
但把自己的脸给搭进去?
别开玩笑了。
伏秋莲回到屋子里,自己坐在那里静静出神。
刘妈妈和几个丫头倒是想劝来着,可惜,直接被伏秋莲给赶了出来。
坐在椅子上,伏秋莲单手托腮,眸光微闪。
李清儿这会突然出现在文山,是巧合吗?
如果说她另有所为,为的是什么?
伏秋莲想起刚才那个小丫头脱口而出的话,一个崔字,李清儿及时制止了她。
崔,难道说,是崔家?
伏秋莲手指在桌案上轻敲几下,眸中精芒一闪,看向门外,“去把华安叫过来。”
不过是盏茶工夫。
华安很是恭敬的出现,拱手行礼,“不知太太有什么吩咐?”
“你回一趟长安城……”伏秋莲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华安脸色凝重的点头,转身离去。
李清儿,是么?
伏秋莲笑了笑,暂时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连清是晚上醒过来的。
知道是李清儿救了自己,他特地当着伏秋莲的面和李清儿道谢,又再三的保证,夫妻两人定会请名医来给李清儿治脸上的伤,绝不会落疤云云,李清儿一脸感激的笑,又籍了连清的手往长安城送了封信,伏秋莲在一侧听着,眸光闪了闪,果然是崔家……
李清儿就在连家住了下来。
她生的好,性子温婉,对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因此,不过是几天功夫便在衙门里得了很是不错的人缘。
上至几个主薄,同知,下至守门的粗使人员,竟然都和她说的上话!
冬雨几个丫头在一侧看着气的很。
那个女人搞什么毛啊,真当这里是她自己家了?
伏秋莲却是笑着拦下几个丫头,示意她们稍安勿躁。
一切且由得她去。
请了几名大夫,都说她脸上的伤不会有什么大碍,但需好生将养。
不在的话落疤也不是不可能的。
连清为此极是自责。
如果一个女孩子脸上有了疤,这可不是好事。
不过李清儿却是笑着安慰起他来,“别担心,不过就是条疤罢了,这伤不深,就是真的落了疤,也不会太深,再用胭脂匀了,不会有人看到的。”听着这些话,连清倒是没有说什么,他也是真心感激她救了自己,她受了伤,自己也会尽心请大夫医治,但如果最后真的落下疤……
他也只能说一声,抱歉!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文的到了四月份,外头两方的军队已经再次打了起来。
老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
个个都祈祷着赶紧结束战乱,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在他们的眼里,谁当皇帝真的没差点,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就好。
至于连清,却是早早就做好了辞官回家的打算。
李清儿在文山一户人家住了下来。
说是亲戚。
在她的脸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之后便搬了过去。
伏秋莲亲自送出去。
就是这样,一来两往的,李清儿成了连家的常客。
伏秋莲冷眼看着,虽心有狐疑,但也一直笑语盈盈的,来来往往的自然是要聊家常,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这渐渐的,自然就说到了伏秋莲的如归楼,虽然说她向来低调,但也不乏有心人知道她就是如归楼的老板。
更何况,如归楼这件事上她也没刻意隐瞒什么。
李清儿笑意盈盈,“伏姐姐真厉害,酒楼里的生意做的很好呢,还有那些菜色,我可是尝过不少,比起外头的酒楼要好吃多了,还有我母亲,她可是最爱如归楼的糕点,甜品,呵呵,这些菜色都是很精致呢,以前都没怎么见过呢,是伏姐姐自己想出来的吗,伏姐姐好聪明呢。”
这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伏秋莲很是有几分好奇,李清儿到底在试探自己什么?
她花费了这么多的工夫,难道只为了确定自己才是如归楼的老板么?
脑海里快速的转着,她面上却是浅浅的笑,“清儿妹妹见笑了,我哪里能想的出来呀,我是在一本残缺的游记上发现的这些吃食,当时还想着,这么多的菜色,不会是假的吧,没想到试着让小丫头动手做,却发觉好吃的很。”她眨眨眼,对着李清儿笑的温婉,“后来,就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家一起吃多好,就开了个酒楼。”
“没想到,倒是大家都挺喜欢吃。”
李清儿握着茶盅的手一紧,眸光微凝。
是在一本残破的手记上发现的?
她张了张嘴,很想接着问,那本手记在哪,可以给我看看么,
可惜,伏秋莲好像知道她的心思,接着就叹了口气,“要说我们家这两个皮猴儿,前几年两兄妹闹着玩,不知怎的把我收的好好的东西给寻了出来,趁着丫头和我不注意,两兄妹竟直接把那手机给撕了个干干净净。”伏秋莲抬眸看着李清儿张大嘴,一脸不知如何说起的好笑样,心里是乐开了花儿。
虽然知道自己这理由够老土。
但谁管她土不土呀。
管用就成!
李清儿张张嘴,又闭上,嘴唇再蠕动两下,还是没想到有什么好说的。
这感觉,让她心里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而且,她也瞬间就咪起了眼。
不为别的,一下子想到她记忆里那些小说中穿越女的情节。
有些东西被人问起时,不都是这般的借口么?
她霍的就站了起来,抬眼看着伏秋莲,“你,你,你也是从那边来的?”
那边?伏秋莲抿了下嘴角,可不是那边来的?
不过,她可不打算让李清儿知道。
心里这么想着,伏秋莲就蹙了眉,一脸疑惑的看向李清儿,“清儿妹妹这话,我听不懂啊。”
李清儿已经平复下来。
她深吸口气,勉强一笑,“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失态了。”
“无妨,你若是有事尽可去忙。”
李清儿直接起身告辞,伏秋莲看着她的背影,勾了下唇。
晚上,夫妻两人闲坐聊天,连清几次看着伏秋莲欲言又止,这让伏秋莲好生疑惑。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想了想,抬眼看向连清,“相公可是有事想和我说吗?”
“也没什么事,我中午看到那个李清儿来咱们家了?”
“是呀,她这段时间不时的来陪我呢。”伏秋莲眉眼弯弯的笑,一脸的俏皮,“她可是相公你的救命恩人,又性子好,长的美,我可是喜欢的紧,她常常过来陪我说话,我也有个人做伴。”
连清点点头,“即是这样,那就好。”娘子若是真的喜欢那个李清儿,自己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大不了,以后他让人多留心着点那个李清儿就是,虽然她身后有崔家做后台,但现在这种情形,崔家这个旧的世勋权贵,还真的没什么大作用。自己多留心,不过是个女孩子,量她也翻不了什么风浪。
伏秋莲晚上做梦吓醒了。
一头的冷汗,她睁开眼,身侧连清的位子还没有人。
从前面还没有回来吗?
灯影幽幽,伏秋莲的眸子在鼓起的肚子上滑过来。
应该快出来了吧。
也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个女儿。
不过什么都好,她只想孩子平平安安的。
伏秋莲的手在小腹上抚过,眼底深处是刚才梦里的那一抹不曾褪去的惧意。
她梦到自己难产,梦到伏展强一身是血。
梦到一场大火扑天盖地的燃起来。
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给焚尽。
坐在榻上,伏秋莲轻轻的揉着眉心,自己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平安的。
一定会。
转眼,就到了伏秋莲的预产期。
刘妈妈几个是天天守在伏秋莲跟前,生怕一错眼她就发作了。
还有齐氏,真的就是守在了伏秋莲的跟前。
外头这么乱,她也不会再出去。
还不如就直接守在伏秋莲跟前儿。
预产期眼看着就过了四天,刘妈妈几个都急不得了。
到是伏秋莲笑着安慰她们几个,“你们别急,是这孩子不想那么急出来呢,多在我肚子里待几天就多待几天吧,反正也不差这两天。”她伸手轻轻在自己小腹上拍两下,笑呵呵的,“坏家伙,让娘亲和爹爹为你担心,看你出来不打你屁屁。”
仿佛是回应她,小家伙直接踹了下肚皮。
瞬间的疼痛过后,伏秋莲忍不住就弯了眉眼,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能听的懂她的话呢。
又过了三天,把个刘妈妈急的,盯着伏秋莲的肚子恨不得伸手过去,把里面的娃给拽出来。
怎么都过了这么久还不出来的啊。
她很是担心的和冬雪嘀咕,“你说,怎么就一点动静没有呢,这还得多少天呀。”
冬雪笑着安慰刘妈妈,“妈妈你别急,太太不是还没有不适么,再说,太太懂的多,她即说没事,那想来应该没什么危险,毕竟太太这也不是头胎儿,前面哥儿和姐儿都好好的,没道理到了这小小主子,却偏要出差错的。”
“可不是呢,希望是这样。”
在刘妈妈几个嘀嘀咕咕的念叨中,日子转眼又过了几天。
这日午后,伏秋莲用过午饭,正和刘妈妈几个在说话,突然的,她哎哟一声,疼的脸都变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是发作了?”
伏秋莲赶紧点头,疼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要生了!
刘妈妈赶紧指挥着把人抬到早就收拾出来的待产室,稳婆,医婆子都带了进去,烧水的烧水,准备的准备,各色收拾妥当,刘妈妈回头,才发觉自己还没派人去前头报信,赶紧让人和连清说,又派人去外头寻伏老爷子,还有齐氏,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去,刘妈妈就站在产室外头急的直转圈。
里面没什么大动静,她的心却是提了起来。
姑娘这是撑的住还是疼晕了?
有稳婆的声音响起来,“太太您别紧张,对,这才开始,还早着呢。”
隔着窗子听到这话,刘妈妈松了口气。
可又转眼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才开始就这么凶险?
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来,刘妈妈以为是连清几个回来,抬头一看,不禁就皱了下眉。
竟然是李清儿。
她蹙眉,面上就多了抹冷意,“李姑娘请回吧,我们家太太今儿个怕是没空见客。”
“刘妈妈放心吧,我就站在一侧不出声,绝不会打扰到什么的。”说着话,她温婉一笑,笑容里尽是忧色,“这段时间伏姐姐教我良多,我,我总是担心她的,哪怕是站在这里陪陪她,也是好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刘妈妈虽很想把人给赶出去,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哪里好意思再赶人?
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齐氏也赶了过来,额头上尽是薄汗,一看就知道是听到动静小跑着过来的。
看到刘妈妈布置得当,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牵了城姐儿的手抱着她坐在一侧,并把华姐儿拘在自己怀里,让她们姐妹两个人自己玩,她则一心一意的盯着紧闭的产房门,半响,齐氏收回目光,猛的想起了什么,她看向刘妈妈的眼神里带了几分的责备,“你家老爷呢,没派人去前头请么?”
“已经去了,可前面的人说老爷出去办差了,还没回。”
怎么这个时侯不在家……
“赶紧派人去外头找。”这种时侯,连清肯定不能不在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妈妈即担心伏秋莲,又有些恼出去找人的小厮。
怎和出去找个人就这么的难?
才想着话呢,就看到不远处脚步匆忙的小厮迎过来,顾不得行礼,一脸的惶恐,“刘妈妈,隐王的人过来了,说是,说是找咱们老爷的,小的和他们说老爷不在,他们就说,让咱们太太出去。可太太现在这样子,您看?”
那些人来势汹汹的,腰上都挎着刀。
一个个生的凶神恶煞的很。
他不过才说了一句太太出不来,其中一个呛啷一声,刀就架到了他脖子上。
他对着刘妈妈指指脖子上的一抹殷红,垮下了脸,“妈妈您看看,这是那人刺的。”他觉得那人之所以没有对他下重手,是因为要留着他过来报信儿,不然的话肯定早就一刀砍了她。
齐氏在一侧吓的脸都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找姑爷就去前头找姑爷,外头男人们之间的事,怎么可以牵连到后院妇人的身上?再说,妹妹这种时侯怎么可以出去?”别说出去,站都站不起来的好不?
刘妈妈一咬牙,“我出去看看。”
她也害怕呀。
可她却不能由着那些人这样闯进来,太太还在生产呢。
万一出点什么差子?
刘妈妈全身打了个冷战,不敢想这种后果。
齐氏却是猛的站起了身子,伸手拽住刘妈妈,眼底尽是坚毅,“妈妈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前面看看。”
“舅太太,这怎么可以?”
看小厮那脖子上的伤,那些人一言不合就动手,肯定不是善碴。
怎么能让舅太太去冒这个险?
齐氏却是转身向外行去,“这里需要你,还有,别让你家太太知道外头的情形。”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迈鬼门关呢,伏秋莲这一胎本就有些艰难,若是再受到些惊吓……齐氏用力的握了下拳,脑海里想着的是伏展强,你不在家,我就帮你护着这个家,你疼你妹妹,我就帮你护他周全!
身后,刘妈妈用力的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圈已是红了起来。
李清儿却是在此时也站起来,“妈妈,我也跟着伏太太去前面看看。”
“李姑娘万万不可。”外头那些可是兵,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谁知道是个什么性子?万一再来个见色眼开,打起李清儿的主意了怎生是好?李清儿却是微微一笑,“我是崔家的人,打狗还需看主人呢,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对对这些世家总是会留几分情面的……”
咣当,院门被人给一脚踹开。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面黑似锅底的人,腰里挎着宝剑一步闯进来,浓眉竖起来,眼角含厉,“谁是伏氏,哪个是伏氏,给我出来。”齐氏在他的身后脸色惨白,若不是身侧小丫头扶着,怕是早就瘫软在地下,她嘴唇蠕动着,明明害怕的紧,可却还是上前两步站出去,“这可是文山县令的家眷,你们这是擅闯民宅,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哈哈,老子的话就是王法。”他呛的一声拔剑,眼里掠过一抹浓浓的不耐烦,手中寒芒一闪,宝剑挽了个剑花,剑尖轻轻一颤,直抵齐氏的面门,“你就是伏氏?是不是给老子个话呀,怎么婆婆妈妈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磨几什么。”
“我们家太太不是,不是的。”
齐氏脸一白,狠狠的一拽自己小丫头,深吸口气,“你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