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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咪了下眼,挑眉看向齐氏,“你是伏氏?连伏氏?”

“我是——”

齐氏闭了下眼,再睁开,已经是一脸的平静。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会的伏秋莲肯定不能被打扰。

自己是她的嫂子,应该出这个头。

小丫头还待再说什么,却被齐氏飞快的寻了个借口打发出去。

她的身侧,刘妈妈一脸的复杂,“太太——”

她没想到齐氏竟然会出头……

这样的情况之下,说不定就是性命之危,可齐氏却……

刘妈妈有些心酸,嘴唇蠕动了两下,可她能说什么?

万一对方真的是另有目的,难道让他们闯进产房,一尸两命?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已经是一脸平静,“太太,老奴扶着您。”

不管如何,她这条老命赔给舅太太就是了。

是人都有私心,更有亲疏远近。

而很明显的,在齐氏和伏秋莲两人之间,刘妈妈是想也不想的选择了伏秋莲。

齐氏淡淡的笑了一下,却是看向另一侧的南妈妈,“你留下来吧。”

“太太,老奴随着您一块。”

“留下吧,家里需要你主持,还有姐儿,你得帮我看着呢。”

南妈妈泪流满面。

早知道这样,自己怎么会劝太太留下来?

这么几年下来,虽然齐氏偶尔也会牵怒于她,不给她好脸。

但说实在的,齐氏算得上一个好主子。

齐氏便笑,“留下吧,还有这里,需要你安排呢。”

她倒是有心想让刘妈妈留下来。

可刘妈妈是一定不会留下来的吧?

而且,她也有私心的。

南妈妈留了下来,对华姐儿肯定更照顾吧?

“去吧,以后,家里的事情就有劳你了。”齐氏脸色平静的对着南妈妈点点头,扭头看向不远处腰挎宝剑的将军,淡淡的一笑,“不知将军有何吩咐,要带我去哪里,现在可以走了。”

那人吃的一声笑,“你倒是不怕死,那走吧。”

“娘——”

华姐儿一声娘亲没喊出来,直接被南妈妈用力捂了嘴!

眼看着齐氏被带走,华姐儿是拼命的挣扎。

呜呜的哭。

最后她没办法,直接张嘴,一口咬到南妈妈手上。

嘴里都见了血了。

可南妈妈却是依旧没有松开华姐儿的手。

这是太太托付给她的事情。

说不定就是太太最后的叮嘱,如果太太出了事,华姐儿就是太太唯一的心愿。

她不过是个奴才,主子出了事,她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可太太给了她吩咐,让她照看华姐儿。

她就一定不能让这孩子出事!

除非,踩着她的尸体过去!

忽啦一声,士兵如退潮的水般瞬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前院的人不知情,倒是没什么乱的。

后头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和婆子便有些惊惶。

舅太太被带走了啊。

带到了什么地方?

还能回来吗?

众人议论纷纷当中,冬雨白着脸一声怒喝,“都怔着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不赶紧忙活去?”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可眼神却是有一种杀气——小丫头成亲这么几年,本来嬉嬉呵呵的,以为她还是和以前般的性子,可没想到了这个时侯,总算是挺身站了出来。

哪怕声音还有几分的颤音儿。

但总算是有那么些许的气势了。

秋至扶了她一下,“冬雨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我只是担心舅太太她们,还有刘妈妈。”

“放心吧,舅太太是好人,一定会平安的。”秋至也是眼圈发红,除了刘妈妈,还有秋暑和冬雪跟着齐氏一块过去的,她和冬雨一个是被冬雪抢了先,秋至则是那会根本就不在这里,她去厨房帮着准备热水,参汤去了,没想到回来之后就发生了这种变故……

眼看着秋暑一个劲儿的对着她使眼色。

她是恨不得扑过去把秋暑给换下来,自己随着齐氏去好了。

可惜,不成。

她懂秋暑的意思,是让她留下来,好好的服侍,照顾太太。

好好的……活着……

冬雨的声音带了哭腔,“我怎么就被冬雪那丫头给抢了先呢?”明明她可以去,把冬雪留下来的,冬雪细心,又稳重,还会医术,太太这种时侯,她留在太太身边才是最有用的啊,可冬雪却是一声不吭的直接就站到了齐氏的身侧,等到她要再过去换她,那些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了。

“啊——”

隔着窗子,伏秋莲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听的两女脸色一白,赶紧把乱七八遭的心思收回来。

现在的她们,真的是顾得上这个顾不上那个。

实在是忍不住,冬雨抓了个稳婆拽出来,“我家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会不会接生啊。”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这接生的事虽然是我们,可那也得看你家太太的情况啊。”稳婆也是一头的薄汗,被冬雨这么使劲一拽,心里也涌起了几分的恼意,“我们只是稳婆,又不是大夫,更不是我们自己生,你们家太太难产,一时半会的生不出来,这怎么怪得了我们?”

难产……

两个丫头脸色就是一变,“会不会有危险?”

稳婆拍开冬雨的手,“姑娘别急,慢慢来吧。”至于危险不危险的却是没说。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危险啊。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这女人生孩子就等于是鬼门关里转一圈么。

运气好的自然就是平安无事。

稍差的身子元气大损,或是哥儿姐儿身子虚弱。

再有,运气差的那就是一尸两命的大有人在!

这会问她,不是瞎子点灯,白费么?

眼看着稳婆滑不溜秋的闪身进了屋子,冬雨跺了下脚。

真是的,她刚才就应该直接把冬雪给拽下来。

有她这个懂医术的在,怎么也不可能会这么抓瞎吧。

她正焦急的在地下转圈圈,婆子小丫头都看着不顺眼,每人都被她给训了好几句。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冬雨是抬头就想骂,这又出什么事了啊,不知道太太这会不能理事?

还有,她真的是很想骂娘。

出去找老爷,老太爷的人都去了哪?

怎么就一个都不见啊。

只是抬头看到来人之后,她几乎要高兴的哭出声来,“冬雪姐姐。”

秋至也开心的很,“冬雪姐姐,你怎么回来了?舅太太她们呢?”

还没等冬雪出声呢,屋子里一声惊呼,“不好了,这,这怕是要出事啊。”

“保大还是保小?”

“连太太,连太太您醒醒,您快醒醒啊。”

屋子里一片惊惶声中,冬雪几个脸色一白,冬雨更是直觉的主心骨回来,拉着冬雪的手,“冬雪姐姐,这下可如何是好?”太太要是万一有点什么,老爷和老太爷都不在,舅太太也被人给带走,她们这些丫头该如何是好?

冬雪咬了下牙,“我进去看看。”

抬脚往里走,却在迈门坎时扭头看向冬雨,“你帮我去拿银针过来。”

“我马上就去。”

心里却是担心的一阵狂跳,冬雪姐姐竟然要给太太用银针……

可她前段时间分明还和自己说过,这套银针的用法她还不甚熟悉!

看着放银针的盒子,冬雨咬了下牙,抱起来往回跑。

冬雪的意思她懂,与其这样拖着,不如拼一下。

是呀,拼一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的生机。

再这样拖下去,估计真的就要出事,还是出大事!

产房里,伏秋莲已经晕了过去。

人事不醒,一头是汗的躺在床上,身下全是血。

几名稳婆都是脸色难看。

这可是县令太太,万一出点什么事,她们能有好?

再说,伏秋莲的人缘很不错,几个人私心里真不想她出事。

正发愁呢,冬雪拿着银针走了进来。

看了几眼情况,一咬牙,“我把太太给弄醒,你们一会负责帮忙接生,可有把握?”

“如果连太太能醒,咱们便有五成的把握。”

五成也比现在这样晕着强!

看着几个稳婆都纷纷点头,反正她们现在也没啥好办法。

更不能一走了之。

就先看看这丫头的法子也可以。

冬雪一切都收拾好,咬咬牙,手里消过毒的银针抬起来,对着伏秋莲一针扎下去。

——

齐氏被带到了一处普通的小院。

里面摆设寻常,几个丫头婆子无声的侯着,看到她进来,福了福身。

刘妈妈扶着她慢慢走进院子。

不走也没办法。

后头那些士兵都跟着呢。

不过进了院子之后那些士兵倒是都被留在了外头。

跟着齐氏她们几个进去的是那名年轻的将军,还有他身侧的两名侍卫。

这些人虽然没说话,但却对齐氏还算客气。

她坐在椅子上,便有丫头立马捧了茶果点心,并各色吃食。

齐氏也懒得客气,人家上什么她吃什么。

为什么不吃呀。

上断头台还不容易有饿死鬼呢。

她这是吃饱了攒力气,说不定哪天就没的吃了啊。

齐氏大吃大喝,根本就是把自己的生死抛到了肚外的节奏。

大不了一死嘛。

可惜,她是做好了准备,问题是人家没人理她啊。

就这么着,齐氏在这个小院里好像是被人给忘记了一般。

好吃好喝的供着,想要什么都有。

唯独一条,不能出院子半步!

刘妈妈几个曾经试探过,往往才想着靠近院门呢,几名带刀侍卫黑着脸就出现了。

好吧,不能出去。

就这么着,刘妈妈几个就在小院里安心的住了下来。

不安心也没办法啊。

刘妈妈几个知道没出文山县城,倒是想尽办法的打听外头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担心伏秋莲啊。

她们过来的时侯是什么情况啊,那可是难产。

这都过去两天了,情况怎样?

特别是刘妈妈,心里担心的不得了,挠心挠肺的想。

可惜,几个丫头婆子除了送饭,那是根本不往她们房间凑半步。

就是她和齐氏几个走在院子里面吧。

也是远远的跟着,随着。

而她和齐氏问话也是一问三不知,问的急了就草草回一句。

刘妈妈很是担心,可担心也没办法。

只能暗自在心里祈祷,希望老天爷开眼,保佑自家姑娘和小主子平安无事。

她家姑娘是多好的人啊。

整个文山县都在议论自家姑娘的好呢。

半夜,刘妈妈轻吁一口气,正想闭眼,隔着屏风听到里面的翻身声。

她想了想,坐起来,“太太还没睡么?”

“嗯,睡不着。你也没睡?”

“老奴在想家里头的事情。”

一句话过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不远处秋暑倒是睡着了。

这丫头白天被后院的一条蛇给吓到了。

睡着的时侯小脸还是一片惨白。

这些年来几个丫头跟着自家太太,虽不是什么大家千金,可比起一般人家的女儿还是娇养的。

何尝受过这般的苦?

心疼的给她掖掖被角,拿手背贴着额头试了一下。

刘妈妈长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烧。

半响,齐氏低低的声音响起,“放心吧,肯定会没事的。”

刘妈妈点点头,“睡吧太太。”

“嗯,你也早点休息。”

在这个地方,谁知道睁开眼的下一刻会遇到什么事情。

刘妈妈和齐氏都晓得,能保持体力,能好好休息的时侯一定要好好休息!

尽管这样想着,刘妈妈还是没有半点的睡意。

双眼圆睁的看着天青色的帷幔,她眼底一片忧色。

自家姑娘如今怎样了?

天光大亮,刘妈妈直接是黑着眼圈醒过来的。

几乎是一夜没睡。

后半夜的时侯咪了下眼,可惜,被恶梦给吓醒了。

她做了个恶梦,梦到伏秋莲出事了。

还是最惨,最残酷的那一种,一尸两命。

刘妈妈一个激棱,直接就从软榻上摔了下来。

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呢。

人倒是没事,倒是把旁边才醒过来的秋暑给吓了一跳。

“刘妈妈,你没事吧?”

“没事,别嚷嚷,吵到了太太就不好了。”刘妈妈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在秋暑的搀扶下站起来,腰估计有点扭伤,但问题不大,她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就不疼了,屏风后头响起悉索的声响,秋暑赶紧过去,“太太是要起么?”

齐氏已经穿好衣服,直接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刘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摔了一下,不过太太别担心,没事。”

齐氏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几个人梳洗过后,外头有人送来了早饭,摆好。

福了福身,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秋暑帮着齐氏摆好饭,“太太吃吧。”

齐氏点点头,夹了个包子,“你们也吃吧,多吃点。”保存体力,才好应付后面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侯在门外的两名婆子互相使了个眼色,点点头。

悄悄的转身退了出去。

小院隔壁,一处偏僻的房间。

其中一名婆子很是恭敬的见礼,“大人,一日三餐都很正常。”

“嗯,好好的服侍,别让人出了事。”顿了一下,对方朝上点点头,“这人是上面要的,别出差子。”

“是是是,大人您放心吧,老婆子保证把人给服侍好,不会让她掉一根头发的。”

“嗯,下去吧。”

“是,大人。”

婆子站在门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退下。

心里满是好奇,可不敢呐。

里面那位,可是当着她的面杀过人的。

自己可得乖乖的。

齐氏等人就这样在这里被好吃好喝的软禁了起来。

不能让她们出院门半步。

所以,她们也根本就不知道,外头整个文山直接就是乱了套。

伏秋莲难产了一天一夜,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冬雪咬了咬牙,直接提着伏秋莲的手术刀剖腹!

取出了一个五斤六两的臭小子。

只是还没等到大家都露出几分高兴的表情,稳婆直接就叫了起来。

脸都白了。

伏秋莲大出血!

而这个时侯,伏老爷,连清都不知所踪。

齐氏倒是能作几分主,可惜,被带走了啊。

就是连刘妈妈都……

这样的情况之下,家里可谓是一个能作主的人都没有。

剖腹生产都是冬雪硬着头皮,咬牙之下作出的决定。

不然的话,伏秋莲就真的只能是等死。

可真的没想到,这孩子才出来,小家伙一出来虽然憋的脸色发青,一声没吭。

但是被稳婆提着小脚在屁屁上用力拍了两下。

哇的一声哭出来之后,立马就活蹦乱跳了起来。

秋至小心冀冀的抱着好不容易出世的小主子,身侧辰哥儿,城姐儿,华姐儿都围着,两个小丫头对这个才出世的弟弟倒是很感兴趣,辰哥儿却是一脸的铁青,双手紧紧的握着,眼里全是担忧,怒气,根本看都没看才出生的小家伙一眼,只盯着紧闭的房门——

娘亲,怎么样了?

他真的很想一头冲进去。

可惜,几个婆子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冬雪在里面,还有一个是请过来的很是有名的针炙老大夫。

本来人家是不想进来的。

这可是产房,是污秽,而且,这可是妇人产后血崩。

他空有一身的本事,怎么可以插手?

可惜,辰哥儿直接和他来硬的啊。

让人打晕了从家里绑过来,塞到了产房。

老大夫气的都晕了。

可冬雪却是直接拿着手术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只有一句话。

我家太太好,你就活着出去。

我家太太若是没命,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老大夫气的胡子直发抖,可他不想死啊。

而且,冬雪很是及时的和他说了一句,保安堂是我们家太太开的。

东家是我们太太,而里面唯一的坐馆女大夫也是我们家太太!

那老大夫听了这话倒是一怔。

瞪大眼看向冬雪,冬雪用力的点头。

老大夫沉默了一下,拿起了手里的银针……

外面,辰哥儿急的直打转。

怎么还没动静?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到对面的人,眼神微闪。

李清儿一脸的焦急,“连公子,我听说伏姐姐的情况又有些不好,送来了些燕窝。”

“多谢你,家里很乱,不留您了。”

李清儿拿着帕子的手微顿,她笑笑,“好,我等伏姐姐情况好些就走。”

辰哥儿没空理她,因为他看到不远处过来的小厮正冲着他招手。

他两步过去,“如何,找到人了没有?”

“没有,而且延风几个也在外面遭到了伏击,伤势很严重……”小厮顿了一下,脸色很难看,“这会几个人都起不了床,被送进了医馆呢,华捕头请小的过来和公子您说一声,如果这边太太的情况稳下来,他请您和小的过去一趟,华捕头说有老爷和老太爷的线索。”

辰哥儿霍的起身,“他们在哪,我这就过去。”可脚抬了一下,他猛的住了脚。

他娘还在屋子里生死不知!

辰哥儿用力的纂了下手,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

左右为难。

身后,冬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哥儿去吧,多带几个人,太太这里有我和冬雪姐姐呢。”

“冬雨姐姐——”辰哥儿眼底全是为难,对着冬雨,这个打小照顾他长大,初生的时侯就曾抱过他的人,他娘亲身边最亲近的丫头之一,辰哥儿的为难,忧色,惶恐和担心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差一点就哭出声来。

冬雨理解的拍拍他的肩,“去看看吧,多带几个人,自己小心些。”

“好。”

半个时辰后。

伏秋莲的情形总算是好转。

可辰哥儿却没了消息。

冬雨几个派人去找了半天,直到半夜,辰哥儿才一身是血的从后门闯进来。

吓的冬雨脸都白了,一迭声的吩咐去请大夫。

却被辰哥儿给制止,“让冬雪姐姐来。”

冬雨几个人互看一眼,冬雪默默转身出去准备东西。

“辰哥儿,你怎样,疼不疼?这伤口,天呐,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冬雨看着心疼的不得了。

都快要哭了出来。

这是她打小看着长大,护着宠着的孩子啊。

别说受伤,就是摔一下绊一下,皱个眉黑个脸她们几个都担心的不得了。

如今却……

“我没事,冬雨姐姐别担心,我娘她,她怎样?”

秋至赶紧道,“太太没事,您放心吧。”

“别和华姐儿她们两个说。”

都是女孩子,还小,家里的事情够多了,再让她们知道自己受伤,不知道要吓到什么样。

冬雪检查伤口,悄悄的松了口气,“都是皮外伤。”

知道没有生命危险,冬雨总算是放了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厮被人收买,来传话是假,把我骗出去是真的。”辰哥儿猛的灌了好几口水,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一脸的怒意,“要不是我一直小心,身边又有双喜他们两个护着,怕是真的就着了他们的道。”顿了一个,他又加了一句,“那个李清儿的人也救了我。”

“李清儿的人?她怎么知道你出事?”

“应该是偶然在街上遇到的,我看是她跟前的护卫,一直把我送到后门才走的。”

冬雨一脸的感激,“咱们得好好谢谢她。”

三言两语的听着辰哥儿把事情交待好,冬雨几个脸都白了。

这是什么人想要对付连家?

“我觉得爹和外公直到现在还没消息,怕是出事了。”辰哥儿说到这里,脸上的难过一闪而过,都是他的亲人,家里娘亲如今情况不稳,外头爹爹和外公生死不明,还有舅妈,那可是顶替他娘亲,被人给带走的啊。

带到了哪里去?

过去了这么久,可还平安?

他曾经几次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可都是无果而回。

其中有一个小衙役还被人发现了尸体!

辰哥儿觉得自己真的是快要崩溃了。

可他却只能撑着。

娘亲和爹爹不能出面,他是这个家里的长子。

才出生的弟弟,生死不明的几个家人,两个幼不懂事的妹妹。

他不撑着,这个家就完了!

“哥儿别急,总会想出办法的。”

冬雨几个也只能是安慰辰哥儿了。

外头传来脚步声,是秋至的声音,“冬雪姐姐,冬雨姐姐,哥儿,太太,太太醒了。”

“你说什么,娘亲醒了?我这就过去。”辰哥儿走了两步马上停了下来。

他现在不能过去!

脸上还带着伤呢。

闭了下眼,他再睁开,看向冬雪,“麻烦冬雪姐姐把华姐儿和城姐儿叫过来吧。”

“哥儿是想让两位小姐过去和太太说说话?”

虽然这不是最好的法子,但也只能是这样。

辰哥儿点头,“一会我娘肯定会问起家里的人,就劳烦几位姐姐和我娘说,如今城中内乱,几方的人都进驻了文山县,我爹和外公正忙着外头的事情,还有舅妈,”辰哥儿一咬牙,直接道,“就说如归楼和药铺学馆出了事,舅妈亲自去处理了,说的严重些,最好是几天忙的脚不沾地的那种。”

“……”

几个丫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太太身子太虚,如今也不过是堪堪好上那么一丁点罢了。

半点的激动都受不住。

要是再听到家里头这些事情,会不会受不住?

那老大夫临走可是说了,若是再出事,就是杀了他,也救不回。

城姐儿两人虽然小,可却个顶个儿的聪明。

伏秋莲如今身子虚的很,有冬雪在一侧帮扶着,不见得就不能应付过去。

果然,两个小家伙唧唧喳喳的只围着伏秋莲说小弟弟的事。

伏秋莲虚弱的笑,让人把小家伙抱过来,伸手戳戳他的小脸。

坏家伙,娘亲为了你,差一点就没了命呢。

小家伙也不闹,静静的躺在那不声不响的。

伏秋莲就笑了起来。

希望这是一个让人省心的。

问了几句外头的事情,冬雪就照着辰哥儿的话说。

伏秋莲倒是惊了下,可她着急也没有用呀。

一想吧,也就安下了心。

有齐氏,还有她爹在,外头的事情又都上了轨道。

应该不会轻易出什么事情的。

就是真的出了事,大不了她不要那些产业就是。

伏秋莲可是想的很通透,她现在呀,保养身子最重要!

也由不得她想的通透,精神不给力呀。

没说一会话呢,脑子就有些晕晕沉沉了起来。

然后,就睡了过去。

两个小丫头这个时侯才露出一点难过,红着眼圈看了眼伏秋莲,悄悄的退出来。

一人拉了冬雪的一只手,“冬雪姐姐,我娘亲没事吧?”

“冬雪姐姐,我娘亲一定能回来的,是不是?”

前一句是城姐儿问的。

后头一句则是华姐儿问的。

看着虽然小,在外人跟前也是没哭没闹的。

但都在心里担心着呢。

冬雪赶紧安慰两个人,两个小丫头平日里虽是淘了些,但却很是懂事。

知道现在不是哭闹的时侯。

乖巧的点头,“冬雪姐姐你去忙吧,我们两个会乖乖的呢。”

“是呀冬雪姐姐,我们去看看哥哥去。”

冬雪倒是有心想拦,可一想辰哥儿的伤口都处置好。

穿着衣服,再加上他有心隐瞒,两个小丫头也不会发现的。

便由得她们,只是叮嘱,“你们哥哥事忙,玩一会就回房间啊。”

两女点头,小跑着走远。

冬雪揉揉眉心,家里现在是一团乱啊。

希望太太赶紧好起来。

希望老爷,老太爷还有舅太太赶紧平安归家。

连清在哪?

被困一间秘室。

抓他来的是两名蒙面黑衣人,直接把他丢到房间里人就走了。

关了两天两夜啊。

两天两夜连清试着用尽了方法,就是找不到半点的出口。

这个房子,四面全是石壁。

连个半分透光的地方都没有。

更别说是窗户了。

他是又渴又饿,还得担心家里的事情,几乎就要晕过去。

他也曾试着喊人。

只是喊的嗓子都哑了硬是没人理。

好在,连清几乎用尽所有的耐心之前,一名黑衣人总算是出现。

还是戴着个面具,不过这次是换成了金属的。

对方声音寒冽,如同他脸上的面具。

散发着幽幽清冷的金属般的冰冷。

“你现在一定很担心吧,担心家里,担心你即将待产的妻子,是不是?”

连清脸色大变,“你们把我妻子怎样了?”

“没怎么样。而且,她也用不着我们动手。”对方呵呵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嘲讽,“你如果告诉我们一个秘密,我们就会告诉你妻子的情况。还有你家里的人。”

“你们想知道什么?”

“万山县衙,你找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个宝藏图你放到了哪。”

“说实话,你只有说实话,我才会放了你。”

连清用力的捶了下墙,手背上都出了血,剧疼。

可他却不管不顾,“我当初什么都没找到,那个盒子是假的,我早就和朝庭说明了。”顿了一下,连清冷笑,“我不管你们是先皇一派,还是隐王一脉,不可能不知道我当时奏折的内容,我那会说的全是实话,你们隐忍到现在,还来问我,真真是可笑。”

“没什么可笑的,当初的隐王的确藏了东西,而最后所指的地方,正是万山。”对方不急不徐的,声音平静中透着杀气,“隐王一脉布局良久,本是想着徐徐图之。再过两年彻底解开万山之谜,没想到却被你给破坏掉,还凭空让隐王一脉折损了大笔的人脉,呵呵,连清,你本事不小啊。”

他的声音带着杀气,以及隐在平静中的一股恨意。

连清冷笑,“你是隐王一脉的人?”

对方声音冰冷,“和你无关。”

连清点点头,也没再问,“我真的什么都没找到,那个盒子是我造假的。”为的就是想找出背后的主谋,他是没想到他这么一钓,竟然把隐王的人给掉了上来,如果早知道是隐王一脉,他会不会还这样出手?

连清摇摇头,经历了这么多,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

对方却是吃的一声冷笑,“你太太难产,情况甚危,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

“你说什么?我娘子怎么了?”

“呵呵,说出你找到的东西,说出藏宝图在哪,我就放你回家。”对方声音放轻,带着几分循序渐进的诱惑,“你要知道,你太太可是难产,而且,据我所知,还是大出血。”顿了一下,他轻轻浅笑,“如今城中几方人马都在,你到现在一定想着你岳父,还有岳家的嫂子都在家,不会有什么事嘛,呵呵。”

“我岳父他们怎么了?”

连清不傻,听着对方这语气,他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难道,岳父和大嫂他们也?

这样的话,自家娘子可是安好?

“他们也没什么,不过是被人给请去做几天客罢了。如你这般。”对方呵呵一笑,猛的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这一抹的赞叹,“对了,忘了和你说,你那个儿子,看着不大,却没想到是个聪明的。”

连清几乎跳起来,“你们把我儿子怎样了?”

“没什么,不过是想想请他一块过来做客,可没想到他识破,逃了。”

“中间还杀了我们两个人。呵呵,挺机警的一个小子嘛。”

连清松了口气,辰哥儿没事就好。

对方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淡淡一笑,“他现在自然是安全的,可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之后怎样嘛,”他摇摇头,笑笑,话没有说出来,可连清看着他的摇头,却是心头蓦的一寒!

辰哥儿,娘子!

对方瞟他一眼,眸光寒冽,“给你半天时间考虑。当然,如果你能早点想通,把我想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以保证,立马护送你回家,还会帮你护住一家平安。否则的话……”对方慢慢一笑,对着连清摆摆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咣当。

铁门再次关上。

刚才一直撑着,看似平静,理智的连清全身一软。

直接就瘫在了地下。

脸色惨白,他该怎么办?

指望对方放他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可逃出去?

连清苦笑,他觉得自己再次了解了那些戏文里背叛之人的心理活动。

如果这个时侯连清知道对方要的东西。

他会不会为了家人平安,为了自己能早点回家。

而直接把对方想要知道的事情说出去?

他抬手抹了把冷汗,苦笑着摇摇头。

这个答案他不知道!

可现在,连清是想哭啊。

他是真心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啊。

这样逼他,就是把他给弄死,他也说不出来好不?

外头,院子里的正厅。

脸上戴着金属面具的男子一身冷意,站在窗前。

他的身侧不远处,有黑衣男子束手而立。

“大人,咱们在这里停了两天了,若是再待下去,万一让别的人知道……怕是不好。”

他说的别的人是谁,金属面具的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他的那些政敌,或是对手。

可他好不容易抢先找到这么一点线索啊。

如果是他率先从连清嘴里问出来那个东西的下落。

自己就成了主上眼里的大功臣。

这样的话,以后他的前程可就是一派平坦!

谁还敢小看他?

可刚才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他看向自己的属下,“你亲自去,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侯,我要从连清嘴里听到答案。而且,这个答案只能是肯定,不能是否定,你知道了吗?”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金属面具的男子摆摆手,黑衣人退下。

屋子里瞬间静下来。

想着这两天整个文山县城的乱像,他冷笑了两声。

没想到呀,竟然还有那一位主的人。

而且,还明显是抓错了人……

他眼底鄙夷一闪而过,果然是个女人。

头发长见识短。

成不了什么大事啊。

连抓个人都能抓错的?

他冷笑了两下,把手里的茶杯轻轻一捏,五指松开。

指间全是粉末扬扬洒落!

两天过后,伏秋莲总算是觉察出了不对劲的样子。

家里头的人呢?

是,大家都在忙,齐氏忙,连清忙,她爹爹忙。

可有忙成这样的吗?

且不说她是才生产的孕妇,刚生了孩子,以着这几个人对自己的关心,看重。

她们怎么可能会一眼都不来看自己?

是,冬雪几个都和她说,在她睡着的时侯都来看过她。

可她很确定,她们几个是在说谎!

还有一件事让她最终确定自己的猜测,刘妈妈呢,秋暑呢?

刘妈妈忙什么要忙到现在,都不来看她一眼?

最后,她只能觉得,肯定有事瞒着她。

几个丫头即然打定主意要瞒着自己,那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她想来想去,只能是在城姐儿和华姐儿两个小丫头身上找突破口。

等到下午再看到两个小丫头,伏秋莲直接就开了口,“华姐儿,你娘还没回来吗?你爷爷呢,也是一直没找到?”

两个小丫头终究是小,一听这话,华姐儿直接就跳了起来,“姑姑,您都知道了?”

“是啊,要不是我不能起身,早就出去找人了。”

“呜呜,姑姑,我都担心死了,娘亲被他们给带走,还有姑父,爷爷一直不见——”

好嘛,这傻丫头,被伏秋莲这么几句话一诈。

得,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

伏秋莲听的差点没晕过去!

她生产,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闭了下眼,她对着城姐儿两个人招手,“别难过了,我一定会找到你娘亲,把她平安接回来的。”这是安慰华姐儿的话,又拍拍城姐儿的手,“放心吧,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还有爹爹,伏秋莲用力的闭了下眼,赶走刚才情急之下袭上来的晕眩感,她深吸了口气,蓦的睁开了双眼。

眼底一片的清冷!

待得两个孩子走后,伏秋莲神色平静的看一眼身侧的小儿子,眼底掠过一抹温柔。

她笑了笑,慢慢的躺在了床上。

一晚上无话,第二天,伏秋莲用了些早饭,都是补气血养元气的吃食。

冬雨几个去收拾,她趁着冬雪给她按脉的时侯,直接问道,“连清还没有回来?我爹一点线索没有?”

冬雪的手一抖,直接的就想摇头。

可抬眼一眼伏秋莲的眼,她垂眸,“太太您都知道了?”

也是,这么几天一直不露面。

以着自家太太的心性,怎么可能不往最坏处想?

伏秋莲叹口气,点点头,“和我说说最坏的情况吧。”那些人把连清镇和她爹抓起来是为的什么,又是哪一方的人?还有齐氏,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听到冬雪说,那些人竟然是直接就找她,可却又不认识她之后,她面色微变,“这么说,嫂子是顶替我被人带走的?”

她之前听着华姐儿两个人的话只顾着担心了。

她们两个小,说的也是不清不楚的。

没想到竟然真相是这些……

那么,她看向冬雪,“刘妈妈和秋暑也是被带走的?”

“是啊,本来,奴婢也是要随着舅太太一块过去的,总不能让舅太太顶了您,身边却没个服侍的,”冬雪轻声轻柔,眉眼含笑,仿佛在和冬雨闲时谈天说地,“只是才走了几步路,奴婢便被刘妈妈给寻了个理由骂了回来,初时奴婢还没想到,回到院子里奴婢就想通了,刘妈妈是觉得自己留下来才是对太太最好的。”

可不是这样么。

如果不是有冬雪在,她这次怕是在劫难逃吧?

伏秋莲自嘲的笑了笑。

没想到她一时性起,教了冬雪医术,又把她带在身边实践。

到最后结果却是救了自己的命。

腹上的伤口自然没有好利落,稍动一下还是隐隐作痛的。

就是在前世,剖腹产的话也得要好好的卧床休息一段时间的。

可现在?

伏秋莲眼底掠过一抹涩意,她哪里有时间休息?

她这里掀起被子要下床,却被挑起帘子进来的冬雨给按住,“太太您这是要做什么?”

“太太使不得呀。”

伏秋莲只是静静的看向两女,“你们不让我下床,是想着让咱们这些人也被对方给抓回去吗?”

“太太您这话?”

“不管是他们抓了老爷,还是老太爷的失踪,再到我嫂子被带走,这一切,你们觉得我当真能抛诸事外?”伏秋莲神色淡淡,眼底透着极度的冷静,“不会的,他们在连清和我爹身上的目的达不到,回头自然就会想起了我,想起了这个家里还有几个孩子。”

“再说,你们也说了,对方是想着抓我,却不认识才把嫂子给带走的。”

“你们觉得,对方真的就没有弄清事情真相的那一天?”

等到齐氏不是自己的事情被拆穿,后果会是什么?

两女脸色大变,冬雨更是惊呼失声,“那舅太太她——”不是很危险?

话到嘴边,她叹了口气,“太太,那咱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走吧,先换个地方住。”

伏秋莲神色淡淡的,声音平静。

眼神却带着一种从容中的坚定。

最起码的,她得先把自己,还有几个孩子给保护好。

“太太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伏秋莲却是直接拦下两女,“没什么好拦的,前面一切如常,你们三个再叫上辰哥儿几个,拿些贴身的衣物,还有一些必要的吃食,带上足够的银两,咱们马上就走,从后门走!”

要拿的东西真的不少。

可两女都是十分听伏秋莲话的那种。

她说马上走,那自然就是越快越好的走。

而且伏秋莲还不准她们和别人说,每人能拿的东西有限,还要抱着最小的孩子,扶着伏秋莲。

这样下来,她们能带的东西就真的是有限。

事先把后门的婆子调走,院子里维持之前的一切。

三个丫头也顾不得别的了,咬牙扶着伏秋莲,带着几个孩子悄悄从后门而去。

转了个胡同,在街边拦了辆马车,伏秋莲等人瞬间离去。

半个时辰过后。

一队人马杀气腾腾的再次闯进后衙,煞星一般直闯后院。

婆子小厮倒是想拦来着。

可惜一人一脚,都被踹翻在地。

对方明显是手下留了情,尽管一脸杀气,可终究是没有出手。

只是等看着后院空着的房间,领头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手里的刀架在一个婆子脖子上,“说,伏氏去了哪,那几个孩子去了哪里。”

“刚,刚才还在家的,啊,别杀我,我我不知道——”

那人眼神一戾,手里的刀就要落下去。

却被身侧的另一个人给拦下,“杀她们没用,走不远,追。”

他刚才查过,汤盅里的汤还是温的。

肯定没走多远的。

而且,对方带着几个孩子,还是一个才生产的妇人。

怎么可能走远?

不过,对方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并且在他们赶过来之前躲出去。

说话的这个中年男人倒是在眼中涌起一抹欣赏。

对方挺精明的一个人呐。

至于说什么运气好不好的,他笑了笑。

在他这里,运气从来也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可惜,他们一连追出去几里路,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其中一人全身怒气,砰的一拳砸到墙上。

该死的,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伏秋莲几个能去哪?

不过就是隔了一条街的一处小院罢了。

冬雨小心的盯着外头,看着满街的兵士,脸都白了。

还好太太反应的快,早走了一步。

不然的话?

关着齐氏的小院。

啪。

一个中年嬷嬷伸手给了齐氏一巴掌,“说,那个伏氏在哪里?”

“我不知道。”齐氏淡淡的笑,不就是一巴掌么?她即然代替伏秋莲出现在这里,早在挺身而出的时侯就把生死置之肚外,可以说,她来这里就没想过活着出去!朝着对方淡淡的一笑,“我说我是伏氏,哪里有错?我相公就是伏家的大爷,我不是伏氏么?你们找的不是我又是哪个?”

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女子眉眼动了一下。

定定的看了眼齐氏,却是募的笑起来,“我很欣赏你对朋友,对家人的心思,可惜,我是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的。不过,你这人性格不错,我还有那么几分的喜欢。”说着话,女孩子放下手里的茶盅,英气的眉挑起来,看向齐氏身侧一脸凛然的妈妈,“算了,让人看好她。”

“是,姑娘。”

钱瑜摆摆手,似有意无意的瞟了眼齐氏,手却按在了腰间的宝剑上。

齐氏心头一跳,这个女人会武艺的!

一屋子人远远的走出去,刘妈妈几个都一身狼狈的扑过来,“太太您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们几个,可有伤到?”

刘妈妈摇摇头,“就是挨了几下打,疼了些,但没什么大碍。”说着话,刘妈妈语气放低,带着几分猜测般的心思开口道,“我怎么瞅着刚才那位,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神色好像是吃醋?”

齐氏怔了下,怎么可能?

小院外头,钱瑜看着身侧的婆子,脸色有几分不悦。

“妈妈,你派的人是怎么回事呀,让他们找个人竟然还能找错?”

“姑娘别生气,肯定是那伏氏太过奸滑,咱们的人一时不查才上了她的当。”

“那现在你说怎么办?”钱瑜揉揉眉,精致的眉眼里带着几分的不安。

万一她来这里的事情被人知道。

持别是被……知道。

自己肯定会更让他嫌弃,厌烦。

可她不走这一趟?

掩在袖中的双手用力的纂在一起,她紧紧的咬了下红唇。

如果她不来这一趟的话,她心里会更不安的。

如今找不到伏秋莲,钱瑜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着。

身侧妈妈看着她眼底的迷茫,心里叹了口气。

自家姑娘也不知道对那位不知名的伏氏怎么办吧?

杀了?

明显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从来都是杀人容易,可杀了之后呢?

但不杀,就那么由着她轻松过活?

估计自家姑娘这骄傲的性子,心里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也只能说,情势不由人了。

钱瑜在地下站了半天,一挑眉,“妈妈和他们两个说,一天之内找不到人,军法从事!”

“是,小姐。”

“找到了之后不许擅自作主,好好的请回来,别把人给吓到。”

“小姐放心吧,老奴会交待好的。”

到底要怎么处理那名妇人?

钱瑜的脸色有些难看,想了半天,脾气上来,有些暴躁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走,即然来了,就去逛逛。”

听说这文山城如今乱的很,各方的人马都在。

她倒是要瞧瞧这文山到底是怎么个乱法!

妈妈倒是想出声劝来着,这可不是皇城呀,也不是之前的边境。

如果被有心人晓得自家姑娘的身份。

那绝对是天大的祸事!

钱瑜在前头走的兴高彩烈,妈妈则是一脸的胆颤心惊。

不时的给守在暗处的暗卫打手势。

千万要跟的紧一些,千万要注意留心周围的环境呀。

自家小姐那是什么身份,一定不能被某些不长眼的东西给冲撞了。

才想着呢,就听到咣当一声响。

一个身影直接从不远处飞出来,好巧不巧的对着钱瑜撞过来。

这也幸好是钱瑜有身手。

脚尖点地,身子噌的斜飞避出去。

突然飞出来的是个人,是被人给丢出来的。

摔在地下直接就啃了个狗吃屎,掉了好几颗门牙!

几声惨叫,人跟着就晕了。

钱瑜身后的侍卫瞬间而至,“小姐您没事吧?”

“小姐息怒,属下不是有心要晚到的,属下该死。”

“好了多大点的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钱瑜笑着让人退下,自己则是看了眼地下的人,摇摇头,正想继续往前走,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一幕,不禁脸唰的就沉了下来,她几步上前,对着几个人一声怒喝,“你们是做什么的,谁让你们在这里随意欺负老百姓的,啊?”

“哟,一个妞!”

“长的还不错啊,呵呵,挺漂亮的。”

“不过带着刺呢,哈哈,挺好看——”

身侧婆子气的脸都红了,指着他们几个,“你们好大的狗胆,可知道我家姑娘是谁?胆敢污言秽语,实在是胆大包天,找死。”

“呵呵,那你是谁?”

“对啊,难道你还是哪宫的娘娘,公主不成?”

“哈哈,可惜,咱们皇上登基,是没有一个女儿的。”

那婆子欲要上前去喝斥,却被钱瑜给拽住。

她挑高了眉,看着那几个人冷笑,“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们家姑娘可是——”后头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钱瑜不让她出声!英气的眉挑起来,她冷笑了一下,也没见作势呢,就看到一道寒芒闪过,几人再看,那刚才调笑说话的几人,一个个都被割了舌头!

“啊啊啊——”

众人吓的脸色惨白,看钱瑜如同看妖魔鬼怪!

倒是钱瑜身侧的婆子,淡淡一笑,脸上浮起一抹的傲然。

她家小姐岂是别人可以轻易调戏的?

这可是以后的贵人,是注定了以后要母仪天下的。

“你是什么人,他们可是皇上的护军——”

啪,钱瑜身后,那嬷嬷直接从腰里扯下一块令牌丢过去。

那刚才说话时一脸气势汹汹的男子脸色大变,单膝跪地,“姑娘——”

“好好看着你的人,还有,就当没看到我。”

钱瑜看也没看地下的人,转身走人。

身后,那跪在地下的小将神色里一番变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招手唤来一个人低语几句。

他可以不把这位主的消息往上报。

但是,现在人在他的地盘出现,他肯定得负责。

万一出点什么事,就是掉根头发,他全家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钱瑜有些懊恼的进了客栈。

堵气的罚了两名护卫,实在是带着几分的火啊。

那些人简直就是饭桶好不?

让他们去找个人,竟然都给找错了?

现在更好,人都不见了!

真真是气死她。

妈妈在一侧轻声的劝,“姑娘别急,咱们人多,还怕找不到人?再说了,”这位妈妈笑笑,一脸的莫测高深,“再说了,老奴可是听说了,那位连太太家里最近不怎么太平呢。您把那位齐氏接出来,可不算是变相的在保护了她?所以,您这是做好事呢。”

钱瑜听的嘴角抽了一下,笑笑没出声。

她就是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明明已经成婚生子,却让他日日的掂记。

自己和他是青梅竹马,两家早就订了打小的婚约。

眼看着她就要进门,他心里却有了除她之外的女人?

钱瑜生气,但她不是普通人。

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几次拼死活下来的钱瑜瞬间想到的是如何解决这事。

尽量让自己在这桩事情里得到最大的利益!

但前提是,她得见那个女人一面。

所以,她悄悄派人前往文山,想把那个女人好好的吓唬一番。

没想到那群蠢物却抓错了人!

钱瑜揉揉眉心,现在也只能是再多等一天了。

希望长安城那边别出事。

伏秋莲的住处。

冬雨一脸的小心冀冀,“太太,您身子如何?要不,还是去请个大夫过来吧。”

“不可以。”伏秋莲制止她,让她别担心,“我和冬雪都在呢,咱们出来的时侯也带了些药,还有这里,我也让人备了些常用的药,这会出去药,肯定会受牵连。”说不定被人跟踪也是有可能的。

她如今就是利用了‘灯下黑’‘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道理。

万一被人给发现点异常,一路追过来。

到那个时侯她们才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冬雪也点头,“还有些吃的,药材我刚才检查过,大抵都能用。”知道冬雨担心伏秋莲的身子,她扭头对着她解释道,“太太不过是出来的时侯走的急了些,扭到了伤口,所以有些发炎,但真的不严重,我刚才已经照着太太说的法子消毒,怯热,又用药内服,只要咱们精心打理,今晚别让太太烧起来,会没事的。”

“好,那今晚我值夜。”

冬雪笑着嗔一眼冬雨,“你值什么夜,我来。”

她多少会几分医术,太太万一发烧,也不至于抓瞎。

“可这样姐姐会很累的。”

“傻,比起刘妈妈和舅太太,咱们这点累算什么?”

听着这话,冬雨的眼底也瞬间掠过一抹忧色,写满双眸。

是呀,她只顾着担心自家太太。

都把舅太太的事给忘了。

“冬雪姐姐,你说,舅太太应该不会有事的,是吧?”

“舅太太吉人天佑,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们两个的对话伏秋莲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可她没有出声。

齐氏的事她比谁都心急。

万一真的出事,她怎么和哥哥,和华姐儿交待?

闭了下眼,她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平静。

等着她。

三天过后。半夜。

伏秋莲静静的看着窗子,无风而自动,她微微的眨了下眼。

房间里多了两名黑衣男子。

其中一个拱手行礼,“太太。”

伏秋莲已经坐了起来,声音淡淡的,“如何,我让你们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回太太话,人还在城中。”

伏秋莲眼皮霍的一跳,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几个都在?”

两人点点头,想了想直接道,“舅太太那边,目前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但应该是受了点皮肉伤。”

受伤。

伏秋莲双手死死的纂了一下,目光冷静,“老爷呢,我爹呢?”

“属下查过,老太爷和老爷不在一个地方,老爷好像是被隐王的人扣下,至于老太爷,”回话的人声音微顿,有些惭愧的微垂头,“属下无能,没能查出那部分人的下落,可属下亲眼看到过老太爷,一切都好。”

这么说来,嫂子,爹,还有连清是落入三伙人的手里。

伏秋莲蹙了下眉,想了想看向两人,“可有什么办法把人救出来?”

“有。”而且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把三个人给弄出来,但是,还是其中身材略高的那人,对着伏秋莲一拱手,“太太可曾想过,救人容易,但是救出人之后呢?那些人若是不肯善罢甘休,怎么办?”

伏秋莲沉默了下。

心头沉甸甸的,眼底有抹浓重涩意涌起。

这些东西她没想过吗?

想过的。

而且是想了很久,可想过了,知道困难,所以不去救人?

她摇摇头,“这些再想,你们两个帮我绘个图,把城中三处地方画出来。然后,方圆百里的地型,给我仔细说一遍。”不管怎样,这都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她绝不可能不去顾的。

两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两步,双手捧了个匣子,“太太您请过目。”

敢情,这两个家伙早就猜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嘛。

伏秋莲盯着简单的画图看了几眼,最后,一指某个方向,“西城门是段桦在守?”

“属下白天特意去看过,是他。”

段桦……

伏秋莲脑海里瞬间浮起几个画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她笑了笑,眼神微闪。

半响,她对着两人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把人都集中起来,等我消息。”

等到人都走远,伏秋莲就着灯影发呆。

门轻响,她看到来人微微一笑,“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冬雪咬咬唇,用力的点头,“太太,您不能——”

“我不能做什么?”

伏秋莲盈盈的笑,眸光灼灼的看着冬雪,如同个调皮的孩子。

嘴唇蠕动了下,冬雪看着这样的伏秋莲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倒是想劝自家太太,不能去冒险啊。

太危险了。

万一事败,后果不堪设想。

她们这些人的命丢了也没什么,可太太呢,几个小主子的呢?

可想到要救的这几个人……

冬雪就觉得这些话劝不出口。

最后,她一横心,“太太您带着姐儿和哥儿出城,这里奴婢帮您盯着。您要做什么只管对着奴婢吩咐好,奴婢保准帮您做好。”大不了就把这条命赔进去,她也一定要照顾好太太,不能让太太,几个小主子涉险。这么想着时,冬雪直接就打定了主意,“太太要去救人,左右也不会亲自动手,您计划好,安排好,便直接想法子出城。”

“真是个傻丫头。”

她是要去救人的,怎么可以不在场?

不过,冬雪这话却是直接让她打定了另外一个主意,她对着冬雪招招手,待得她凑到跟前,方轻声道,“我把四个孩子托付给你们几个,天亮城门大开,你和冬雨,秋至三个人,带着城姐儿她们几个直接就出城,我会让人在城门那处制造混乱,帮你们顺利混出城。”

“太太绝对不可以。”

冬雪听的大惊,这么凶险的事情呀,太太怎么可以留下?

如果太太的身子好好的,还有个商量。

可现在……她猛摇头,“太太您不能,奴婢帮您留下来——”

伏秋莲却是对着她摆摆手,“我有点累了,你出去吧。”

冬雪轻轻的福了福身,退出去。

站在门外,她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一株梧桐树,眉眼里尽是忧色。

太太打定了主意的事情,她是改不过来的。

可就这样让太太去冒险吗?

冬雪的手紧紧的纂在了一起,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月芽儿。

老爷,老太爷都不在,她答应刘妈妈要好好照顾太太的。

怎么可以让太太出事?

可是……

冬雪用力的挠了下自己的头发,脑子再好用,这一刻的她也真正的发起愁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可下一刻,冬雪的眼神猛的亮了起来。

两步走向旁边的房间,冬雨正把城姐儿两个哄睡,帮着她们掖掖被角走出来。

出来门口看到冬雪,不禁怔了下。

“冬雪姐姐?”

“延风他们几个的伤如何了?”

冬雨皱了下眉,眼底一抹心疼掠过,“华安他们几个还好,如今伤势都稳了下来,就是延风,后心中了一剑,到现在还不能下床。”她也不能过去看看,也不知道这两天可好了些,送回来的消息说是住的地方平安,可现在整个文山城都乱成了一锅粥,哪还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她咬咬唇,“我想见华安。”

“冬雪姐姐,你不是现在想要见吧?”

冬雨有点傻眼,这都什么时侯了?就是有什么事情明天说也可以啊。

冬雪却是郑重点头,“我知道莫大肯定会派人或是亲自守在暗处的,我先过去,你在院子里守着。”顿了一下,她看向冬雨,“如果太太问起来,你就说我看着两个姐儿好了。”

“啊,太太不知道你找他们?”

冬雪没回她的话,只静静的看向她,“我一会回来和你说。等着我。”

“哎,冬雪姐姐,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冬雨急的跺了下脚,真是的,又把自己当成傻丫头,什么都不说。

后门。

冬雪悄悄的站在拐角处,“莫大哥,莫大哥——”

唰,一道人影闪来,停在冬雪的身侧。

吓了她一脸,不自禁的就后退了好几步,等到看清来人,她又笑了。

“就知道莫大哥你会在这里。”

莫大挑了下眉,“怎么了,是不是太太有什么吩咐?”莫大也有伤,不过好在是皮外伤,大夫处理了伤口,他也就没怎么在意,这种时侯他不可能休息的,看着冬雪,眼中就带了几分的担心,“我之前看太太和人在联系,不过因为知道那是太太的人就没拦,现在是太太有事要吩咐吗?”

“莫大哥,太太明天要亲自带人去救老爷,舅太太和老太爷去。”

莫大脸色霍的一变,“这怎么可以?”

“你怎么不劝着太太?”这可是会送命的,怎么能去冒这种险?

冬雪苦笑,“我哪里没有劝,可太太是咱们能劝的?”冬雪很敬佩伏秋莲,不止是她,家里这几个丫头,包括最早跟着连清一路到现在的莫大几个,都对伏秋莲是打心眼里的佩服,自家这个女主子真的是很不一般,看看伏秋莲现在做出来的事,别说一般的男人不如,就是二般的男人也比不过她的好不。

可越是这样的人,自然就是有个性的啊。

伏秋莲的性子她们几个都清楚,那就是固执。

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除非你同样摆事实,讲道理的把她给真正的说服。

不然,她理你是谁,说的又是什么呢。

我行我素!

莫大急的在原地转圈圈,“这事坚决不成。”半响,他猛的抬头,“要不,我现在带人去行动?”

他去把人给救出来,然后带着人出城。

这样的话,太太就是有心想去冒险也不成了啊。

冬雪先是猛点头,可又摇头,“你们人手不够。”

“没事,我去外头找些人。”在文山县城几年,他在衙门里也不是白待的,文山那些小混混,三教九流也认识了几个,如今城内混乱,那些人怕都心里存了不少事情,许以重金,也不是请不动人,只是,如同伏秋莲之前所想的那般,莫大同样也是在想把人救出来之后的事情。

怎么出城?

出去之后那些人会不会继续追赶?

万一趁着自己出去办事,他们查出这边的事情,对太太不利可如何是好?

站在地下的莫大是一脸的纠结,他觉得自己这会是两面为难!

冬雪却是瞬间有了主意,“你们去吧,太太这里我来劝说。”

不管怎样,她是一定不能让太太去冒这个险的。

莫大点点头,两人又商量一番,最后,莫大看向冬雪,“能不能明天一早想办法出城?”

“出城?这里住着不是挺好?”因为离着衙门很近,不过是几步路,属于那处灯下黑,所有的人都以为伏秋莲弃家逃走,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却是就住在几步之遥的院子里。那些人就是检查也不会想到这里的,这样不是很好?冬雨看向莫大,“你放心吧,这里很安全的。”

混出城应该是可以的。

但出城以后呢?

伏秋莲如今还不曾满月,又是元气大损。

还有小哥儿,一路颠簸,谁敢大易?

“这里以后怕是不会再平安了。”

莫大苦笑了下,他们这一动手,不管是失败还是得手,几方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把城中重新排查那是肯定的。

这地方看着虽然安全,但那些人肯定不会漏掉这处小院。

冬雪也反应了过来,脸一白,“我,我明天一早就劝太太。”

“嗯,那我走了。”

“等下。”冬雪及时唤住他,一脸凝重的叮嘱着,“保重。”

“我会派几个人暗中护着你们,太太手里也有几个人,不会有大碍的。”

莫大转身,掉头而去。

冬雪却是揉了揉眉心,紧紧锁着眉头往回走。

伏秋莲的门侧,冬雨坐在门坎上发呆。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冬雪,长松了口气,“冬雪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冬雨,我需要你的帮忙——”

冬雨听后脸色微变,“这,这怎么可以?”

“难道,你想看着太太去冒险救人?”那可是有可能会把命给直接送掉的。

冬雪嘴唇蠕动了两下,半响,点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次日,伏秋莲晕晕沉沉的醒过来。

还没睁开眼呢就感觉的到身下车子的移动。

她心头猛的狂跳,这是夜里有人闯进屋子,把她给擒了来?

可下一刻她就直接一口否决了自己。

这马车上的东西,很熟悉,不少都是她素日里用习惯的!

而且,她的身侧,小家伙安静的睁着大眼,自己使劲往嘴里送他的小手。

啃不到的时侯还猛的踢两下腿。

那娇憨的模样看的伏秋莲几声低笑,可随即,她就又疑惑了起来。

这是什么个情况?

帘子掀起来,走进来冬雪一脸的歉意,“太太,您醒了?”

“你在我茶里动了手脚。”想来想去,伏秋莲觉得也只能是这样,她对着冬雪直点指,“你你,好样的,都学会自作主张了啊,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真真是气死我了。”

“太太息怒,莫大他们几个去救人了。奴婢和莫大约好,在前面二十里处相会。”

还约好,真是气死她了。

伏秋莲撮唇,一声悠悠轻啸,车子外头突然跳出来两名黑衣人。

“不知太太有何吩咐?”

“去接应莫大他们,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顿了一下,伏秋莲一横心,开口道,“实在不成,在文山县城多放几把火,挑人多,人乱的地方,或是重要的地方,把这池水搅的更浑!到时侯你们脱身也容易。”

“太太放心,属下这就去接应莫爷他们。”

伏秋莲点点头,“赶紧去。”

她实在是不放心啊。

不提连清他们几个,就是莫大几个,每人都是一身伤的。

如今又出去闹腾,还要不要命了?

车子吱哑行走,很是轻松的赚开了守城门的人,车子缓缓驶出文山城。

约定的地点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伏秋莲紧紧的抿着唇角,手心里全是冷法。

千万可别出差子啊。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冬雨眼尖,一下子跳了起来,“太太太太,来了,来了。”

伏秋莲霍的站起身子,睁大了眼往远处看。

可不是来了?

莫大几人都是一身的狼狈,身上的衣衫都是血,中间拥着几个人。

“太太,幸不辱命。”

“你们,辛苦了,我谢谢你们。”伏秋莲福身行礼,一脸的感激。

莫大吓的差点跳起来,“太太可使不得。”

华姐儿已经朝着齐氏扑过去,“娘亲——”吓死她了,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齐氏不见,小丫头也不过是红了眼圈。

可这会看到齐氏,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伏秋莲游目四顾,一一望过去,心就放了下来。

连清,伏老爷,齐氏,刘妈妈,秋至,一个不缺。

咦,不对,怎么还多了一个?

而且,连清好像对着他还极是恭敬?

这人是……?

连清看到伏秋莲,一脸的惊喜,上前两步,紧紧的握住了伏秋莲的手,“娘子,让你受惊了。”

“我没事,到是你和爹爹还有嫂子,吃苦了吧。”伏秋莲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侯,说不定后头就会有人追上来,她也不多说,直接让丫头和小厮去收拾车子,准备马上出发,却是把眼神在和伏老爷站在一起的中年男子身上扫过去,“相公,他是——”

“皇上。”

“皇上?”隐王的人不是登基了吗,难道这就是?可他不在长安皇宫,好好的来这做什么?

连清眸光轻闪,声音极低,“娘子,是先皇,已逝的先皇。”

伏秋莲,“……”

莫大一声惊呼,“赶紧走,后头追兵过来了。”

车子赶起来,莫大几人断后。

伏秋莲的眼神总是落在不远处和自家老爹待在一起的中年男子身上。

不是都说先皇遇袭,不治身亡吗。

怎么突然间出现在文山?

而且吧,她看着神色里是有几分狼狈,倦意,但真没看出有受伤的地方好不。

“连太太对朕很是好奇?”

伏秋莲翻个白眼,“皇上,您这样突然冒出来,会很吓人的好不?”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你胆子不挺大的嘛,还会怕朕?”

我是即怕您这个皇上,更怕您这九五之尊死成变成的鬼魂好不?

伏秋莲在心里默了两句,没敢说出声来。

冬雨眼也不眨的盯着后头,不时的惊呼两声,小脸都变白了。

倒是伏秋莲,这会平静了下来。

她可不信这个假死骗过天下人,让隐王的人直接登堂入室,自己的几个儿子打成一团的老狐狸皇上心里没有半点的章程!如果真的没有,后头追兵莫大他们又拦不下,好吧,有皇上随着她们一块赴死,那也是一种荣耀好不?

再说,她可不信这个男人一点打算都没有。

果然,就听到一道淡淡的声音,“再坚持一刻钟,援军肯定会到。”

“真的?”

“比珍珠还真,小丫头。”

可话音儿还没落呢,前面一阵马蹄声传来,是马队在急驰。

伏秋莲的脸色就有些不好,双手死死的纂了起来。

后头有追兵,前面这是?

半柱香后。

冬雨看着不远处急驰而来,如同天降的骑兵。

特别是看到当先的一人,差点没高兴的跳脚欢呼,“舅老爷,舅老爷救命呐,我们在这里——”

舅老爷,能让冬雨这么称呼的自然只有一个人,伏展强!

她对着自家妹子咧嘴一笑,手扬起,“儿郎们,给我杀。”

马车停下,伏展强扑通给伏老爷跪下,“儿子来迟,差点惊了爹爹,还请爹爹恕罪。”

“臭小子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什么跪?”随即,伏老爷一拽伏展强,脸就有些纠结,身侧这个皇上,哦不是先皇,要不要和自己这个傻儿子说?一根筋的脑子呀,他知道这人的身份,会做什么?

身侧,皇上已经缓缓开了口,“伏将军,你救驾有功,朕日后会记着你的恩情。”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朕?你是谁?”脑子进水了吧?

在他面前称朕,不是开玩笑么。

伏展强铜铃大眼瞪起来,看的伏秋莲眼角直抽抽。

赶紧把他拽过去几句话解释,最后,她拍拍伏展强的手,“你自己决定吧。”

半响,伏展强单膝跪地,“见过皇上——”

“平身,免礼。”中年男子知道自己突然在文山露面,还和连清他们一块出现,因此对于大家的防备他是半点没放在心上,换做是他,也一定会警惕的啊。才想着呢,不远处又是一阵尘烟浮起,眸光微闪,中年男子眼神一凝,脸上出现了一抹轻松。

半柱香功夫后。

有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恕罪。”

“招集人手,公告天下。就说朕,还活着!”中年男子的话音不曾落下,随着他的话出口,身上一股凌厉气息跑出来,他淡淡一笑,眼底居然就有了几分的自嘲,他这么一发文,他那几个混蛋儿子会有几个肯认他这个老子?

果然,诏书一发,天下哗然。

而几个皇子怔了一天,最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硬碰硬。

打吧。

战场上见输赢!

这一场混乱直接就持续了两年。

两年,隐王的人大败,最终被逐出长安皇城。

两年,伏展强自一名副将,直接荣升为镇国大将军,威名赫赫,威镇一方。

两年,已经正式宣布驾崩的先皇,突然就再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两年,连清的官位往上升了两级,正三品。

两年,齐氏终于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伏老爷开心的大醉了三天。

总算是有脸去见伏家的列祖列宗了啊。

去吃百日酒,连清和伏秋莲的车子在半路被一辆车子撞过来。

两人直接从车子上翻出去。

连清用力的抱着伏秋莲,把她紧紧的护在怀里,自己却擦伤了脸,摔断了腿。

侍卫很快抓了两个人过来,一名车夫,一名年轻的女子。

伏秋莲很是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会是李清儿?

李清儿却是指着伏秋莲破口大骂,“你就是个妖孽,连清,你真的看清楚了吗,她不是你的娘子,她是假冒的,她是鬼,来自异世的一抹鬼魂,你的娘子就是被她给杀了,然后,她占据你娘子的身子,你这个笨蛋,你还救她,你应该杀了她,给你真正的妻子报仇的。”

啪,连清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他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染血。

可没办法,有些女人就是这么的欠揍!

伏秋莲却是脸色惨白,她的秘密,终于被人揭穿了啊。

连清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语气温柔,“别想了,她说的话你也信?再说了,你就是你,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娘亲。我连清需要白头到老的人。”他的娘子就是他的娘子,谁也不许侮辱!他看向身侧的侍卫,“把这个女人带下去,嗯,我记得崔家妇人卖入教坊司是吧,她即是崔家义女,一块送过去吧。”

“是,老爷。”

李清儿白了脸,“不要,我不要去那个地方。”她边挣扎边对着伏秋莲喊,“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狠的心,明明我和你是一个地方来的,你真的就见死不救?你是怕我抢了你的女主风彩吧,你快点救我呀,我答应你,我给你当丫头,我服侍你——”

伏秋莲皱了下眉,连清却是直接挥手,“太吵,把她的嘴堵住。”

连清不见得心里没有疑问吧?

不过,他却是选择了她……

伏秋莲回身,眉眼弯弯的笑。

抬手,轻轻的抱了抱连清,“相公,这辈子能遇到你,嫁给你,我很高兴。”

七年后,辰哥儿娶妻穆氏,夫妻和美,恩爱异常。

十年后。

伏老爷一脸安祥的逝去,周身无病无痛,用老百姓的话是喜丧!

十五年后。

伏展强辞去天下兵马总统领的职位,只在长安居住,留了个镇国将军上柱侯的空爵。

二十年后。

齐氏逝。

临去前,她把一双儿女叫到跟前,执意和乡下的娘家断绝了关系!

弟弟妹妹算计她,瞒她多年。

让她吃下不孕的药,为的就是想她生不出儿子,好过继自家的儿子。

想想就心寒。

这哪里是她的亲弟弟?

这是她的仇人!

她就是死了,也不让自己的儿女和她们联系!

齐氏宁愿自己是孤儿,也不要那样的亲人。

二十五年后。伏展强因旧伤复杂,卧榻半年,逝。

而此刻,伏秋莲等人已经是家大业大,几代同堂,儿孙绕膝。

这一年,伏秋莲大病一场。

几乎就撑不过去。

眼看着就只有一口气吊着,连几个御医都说不行了,准备后事。

连清却独自一人跑到了白龙寺,也不知和一个游方和尚说了些什么,他在寺门前连跪了七天七夜,诚心感动了寺里所有人,游方和尚和他回了趟家,等半个时辰后大和尚出去,伏秋莲慢慢的睁开了眼。

连清抱着她,嘴唇都是干的,“你吓死我了。”

可不是吓死了吗。

看着她一点生机没有的躺在那里,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她怎么能舍得撇下他先走?

伏秋莲笑着把头往他怀里蹭蹭,“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很多的事情,有飞机,有火车,有汽车——”梦里,有声音在问她,你功德圆满,可以回去了,伏秋莲知道对方说的回去是哪里,可她不想回去。

那个地方什么都有,比这里的技术先进,发达。

有空调有冰箱,有她最爱的吃食。

可那里,没有她的家,没有她的孩子,没有她爱的人!

她为什么要回去?

此心安处是我家。

她想,她和连清在一起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连清闭了下眼,眼底尽是庆幸,做了什么梦不重要,人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二十年。

伏秋莲和连清两人同时闭上了眼。

七十八岁,夫妻两人手牵着手,面带微笑的走完了人生这一条路。

辰哥儿已是六十老翁,对着父母的遗体是嚎啕大哭。

如同孩子。

风光大葬。

时光,在这一刻定格。(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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