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们是西直市警察,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矽尘山别墅区,两个穿警服的警察同志上门,看了眼面前四层高别墅,语气里不卑不亢。
开门的是个阿姨,她手上还拿着擦桌子的抹布,显然,是在打扫卫生。
“请进来吧。”
二楼小阳台处,一件短袖衬衫的熊赪看了眼,缓声说道。
不去公司的日子也很惬意,他下午刚睡完午觉,在阳台就看到了两个警察。
说实话,他不是很担心这些警察查出什么来,而冯无那家伙,也没胆子敢说出什么来。
“是。”
阿姨听到吩咐,神色微顿,还是毕恭毕敬地请人进去了。
熊赪在家里呆了好几天了,就算她再怎么不了解事实也听说了些风声,跟别说前些日子那个厨房的帮佣别解雇的事。
前几天重总刚出院,按理来说应该是要呆在家里静养的,但是显然,重总和熊总闹了别扭,夫人已经两三天没回来过了。
想起这事,她又不免回头瞧了眼两个警察同志。
“在这里?”
李烈偏头扫了眼二楼大厅。
对于这别墅来说,这面积只算个小型会客厅,但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百平的面积已经是一整套房子了。
“坐吧。”
熊赪从楼梯的另一边开门走出,透过长长的转角楼梯,熊赪十分淡定地坐下:“李嫂,去泡壶茶来……”
说完他才想起来,家里没有茶叶了。
“哦,不好意思,家里没有茶叶了。”
熊赪歉意地抬头:“那二位喝咖啡吗?”
李烈面色不变:“一杯清水就好。”
两人在熊赪旁边的沙发坐下,李烈身后的小警察掏出了笔记本,坐在他身后一点。
“哦好,李嫂,三杯清水。”
倒是难得的朴素。
“熊总这是……弃奢从简了?”
李烈轻笑。
熊赪眸色不变,闻言只淡淡地叹息:“诶,不是上次没看好小重,让她多喝了两杯茶,这人就高烧不退。我啊,是真不该搞这些了。”
熊赪抬目:“毕竟这人啊,还是老婆最重要。”
李烈勾了唇:“是是是,这老婆貌美如花,儿子又聪明伶俐,做人做到熊总这份上,还真是没什么烦恼了。”
熊赪谦虚摆手:“哪里,你们人民公仆才是最伟大又受人敬仰。”
李烈没理会熊赪的恭维,只是继续说:“熊总的父母也该骄傲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吧。”
从小到大,熊赪的人生里没有过多出现过的两个角色就是父母。
他出身在一个极为贫困的小村子,和幺幺的家乡相比,虽然好一点,消息没那么封闭,但是民风却也朴素,村民的生活水平也就堪堪够生活而已。
要是生了病,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比如结婚娶妻,这种一般要通过外借才能度过难关。
熊赪在这方面满的紧,要不是李烈特意去查过,他也不敢相信,风评如此只好,气质儒雅高贵的熊总竟然出身贫困,靠父母借得钱财读完大学。
听到李烈这么说,熊赪面色一愣,眼神微冷。
他扯了两下嘴角:“警察同志想要问什么?谈论熊某的家世是你们要做的工作?”
他被戳到痛处,语气冷了下来。
“倒也不是专门去查的,只是我们最近在查熊总您儿子的车祸案时,发现了些有趣的事,倒是和熊总您有点关系。”
“那当然,我儿子出事自然和我有关系,我还想问,那个肇事司机到底什么时候被判刑。”
说起重年的事,熊赪紧张起来,他很关心重年案子的进展。
“毕竟是我和小重唯一的孩子,我一定要好好查查!”
李烈办了这么多件案子,自然是演技不错的,但他身后的小警察显然没这么有定力,他捏着笔的手一抖,在纸上画歪了一道。
“划拉”一声,笔尖穿透纸张的声音有些突兀。
“啊,不,不好意思。”
小警察脸色涨红,很无奈地看了眼李烈。
“没事没事,你们好需要纸吗,我让佣人去书房拿一点过来。”
熊赪很好说话。
“那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去过警察局?”
李烈淡定地收回视线,眼皮慢慢抬起,目光直直地放在熊赪脸上。
他果然僵了一下。
“这,我不是要先确保一下母子的安全吗?坏人随时都能抓,人命最为重要。”
“嗯,人命最为重要。”
李烈嘴里嚼着这几个字:“那你知道,冯无的奶奶要去世了吗?”
冯无被扣在警署医院里好几天,一直被要求彻底检查。
查酒驾,查其他个方面指数。
查完以后就被暂时要求配合调查,不能出去,所以自然,他奶奶病危的通知还没收到。
“什么?”
熊赪面色一愣。
“这不可能。”
他捏起拳头。
“打扰一下,水……”
李嫂胆颤心惊地在楼梯下听了好一会才上来,她自觉再不去送,等再听下去,她就走不了了。
“放下。”
熊赪面色不虞地瞪了眼李嫂。
这个李嫂是重家的老人,从他来时便在,要不是实在不好赶走,他才不会一直留着碍眼呢。
而那个自己的力的小女佣,却被重年那个不孝子给解雇了。
真是!
“这么看来,你也知道冯无了。”
李烈抿了口水,不紧不慢。
熊赪回头:“警察同志,这么明显的套路你就不要再试探我了,您都知道我的父母了,我想你是一定知道,冯无和我是老乡的。”
他坐下来,喝了杯水:“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冯无小时候也算是活泼好动了,读书那会儿还跑去找我借过钱呢。”
“哦?找你借钱?借了多少?”
李烈饶有兴致地开口,他身后那个小警察门头直记。
“嗯,想不起来了,其实我是乐意帮忙的,一般的数额我都不太记得了。”
熊赪翘着二郎腿,又恢复了原先的淡定:“不过他最近确实问我借过一笔不小数额的钱,就在前几天,我怀疑是为了给奶奶治病。”
熊赪皱着眉:“早知道应该多打一点的。”
李烈咬了咬牙:“是他问你借的钱?”
熊赪惊讶:“是啊,不然我哪里会钱多的给别人打了二十万!”
他嘴角微抽:“警察同志,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有那么多闲钱吧?我重氏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他摇摇头,深感外人不知富商难的意味。
李烈抿了抿唇:“那你不知道,撞你儿子的人就叫冯无?”
李烈看向熊赪,他果然显得很惊讶的样子,惊讶过后是恰到好处的气愤和质疑:“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去撞小年!”
“看来熊总和小少爷的关系不太好,连这个都没问清楚?”
“还是说,熊总您连这都不曾关心过?”
李烈挑衅地看着熊赪,想看看他再怎么接招。
哪知,熊赪苦大仇深地垮下来——
“不满您说,我啊,和小年的关系确实不太好,我也不知道这青春叛逆期能持续这么久,从初中那会儿一直到高考结束了,这孩子还是不服从我和小重的管理了,这不,非得一个人去琴川那什么锦园写生,一去一个月,都不见回来。”
李烈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面上惋惜:“那是挺伤脑筋的。”
他没什么想问的了,至于那三位偷画的人已经去自首的事,他觉得自己没必要通知熊赪,一面打草惊蛇。
看来这车祸一案,还要再找到些实质性的证据。
“那,我就不打扰熊总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感谢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李烈虽然没探出些什么东西,但是也深知这重氏的上门女婿确实和传言不一样。
外面都传,这重氏总裁的丈夫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但是李烈接触下来却不觉得如此。
哪一个君子在听说熟悉的朋友撞了自己的继子还能如此淡定,在听说老人即将病危去世的时候能有这种闲心去聊什么青春叛逆期。
这简直就是胡扯。
就是太过理性,才让人怀疑,什么都能聊,什么事情就能圆回来的人,才是真的难搞。
李烈和小警察走出重氏别墅,熊赪客气礼貌地送他们到门口。
“摆脱你们了,小年的事还要劳您多多费心,您仔细点查,要是查出来冯无那兔崽子真是故意的,我一定要去扒了他的。”
他显得气急败坏。
倒是和刚才那冷静样不太一样了。
走出很远的小警察气的一捏笔:“李警官,这人什么都问不出啊,我们还没问他那通和冯无的通话记录是怎么回事,他倒自己就说了!”
只是说的是什么借钱,倒是一派鬼扯。
“还有还有,什么叫故意撞的才去罢了人家皮,那不是故意的就没事了吗,那可是他的儿子啊,虽然不是亲生的。”
小警察官撇嘴:“当然,扒皮这个行为很不好,我们不提倡。”
李烈看了眼身边的小朋友:“你啊,年轻呗。”
这种老狐狸,只有把证据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才会招。
“那个……祁连联系到了吗?”
说啦也是奇怪,冯无那辆车是祁连名下的,这车倒是和熊赪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正是这点细节,却暴露了熊赪和祁连的关系。
熊赪自己的家乡同乡,为什么开着自己助理送的车,啧,这还是要去问祁连才行。
那三个偷画的人也是祁连找的。
还有很多事,都和祁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就这当头,祁连助理被派遣出差了?
你说着一手金蝉脱壳玩地顺不顺。
“害,那我还真嫩了点。”
小警察摸了摸脑袋:“下回先试试不气得戳破纸吧。”
“回吧。”
他们的案子还要继续查,这些都不够。
现在李烈的目光已经锁在熊赪身上了,这样的话,工作量就缩小了一些,只是一个人,就总会露出点马脚。
熊赪看到两个警察走了,才拿出电话拨出去。
“喂。”
电话里传来声很不耐烦的沙哑声,隐约的还有些微的喘息。
熊赪皱了下眉:“琴川什么时候开拍。”
拍下了土地,还要解决居民搬迁的问题,最重要的,锦园的地契也还没拿到手。
而且若是始终拿不到,他不得不采取些非常手段。
“下周三,不急。”
电话里的声音恢复磁性,低沉又暧昧。
“股东们不傻,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还没进公司的小少爷的阻拦就放弃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说起重年,电话那边的人呢明显顿了一下:“不过,你就这么搞断了人家的手,不怕那女人对你起疑心?”
虽然重年的手出了问题,未来的重氏不会全担在他一个人身上,可若是重悦对此怀疑,直接踢了熊赪,那还真得不偿失。
“富贵险中求。”
熊赪可不后悔。
至于重悦,她的凌冽早就被温柔乡磨平,只要他放下自尊,去求一求,这件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个凌厉风行的重氏公主,早就不在了。
熊赪挂了电话,数着日子等下周三。
到时候,他可要去看看,这个心心念念一辈子的土地,就要到他手上了。
熊赪没笑鸡几分,李嫂从楼下走上来。
看到熊赪面上有些诡异的笑,她迟疑了一下。
“那个……”
熊赪收了嘴角,轻咳一声:“怎么?”
“夫人刚才来电话,问我家里来警察的事。”
其实是她自己打去报告的。
熊赪自然知道,重悦正准备公司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管到他一个宅在家里的人,但他也不能多骂。
“没什么事,就是关于小重车祸的事,问了些情况。”
熊赪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哦,是。”
李嫂蹙了眉,下去汇报。
推门而进,熊赪的单独书房里有一整面墙都摆放是他拍出的照片,还有无数镜头和相机。
他挑了套,镜头朝向矽尘山下。
从这里,视野极好。
比他那个穷乡僻壤的家乡可好太多了。
熊赪勾了唇,慢慢按下拍摄。
……
话怕您从医院回到锦园的时候,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
琴川的事解决了大半,她心里的拿点疙瘩也在被慢慢抚平。
宫鸿听到明天就可以进锦园拍摄,一个激动:“太好了!我请客,我们去新月楼搓一顿!”
他一出口,看了下瞬间兴奋的几个人,顿时有些后悔。
啊,人太多了,会掏空钱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