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湾,南熙马龙坐在废弃的电场高塔上,远远地望见天边一排运输机正向开明会驶来,二人从高塔下来,一路小跑来到开明楼前,郝子文等人早已落地,讲了些辛苦受累的话便解散了。关欣见南熙二人在场边候着,整了整背囊,腋下夹了头盔,向二人走去。
南熙问道:“欣姐……”
关欣说道:“别担心,南哥没事,遇难者中没有南哥。目前也没有你哥的消息……”
马龙拍了拍南熙的肩膀,道:“放心,南哥一定没事儿的。欣姐,您也辛苦了两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关欣故作平静,微微一笑,说道:“南哥有超级血清护体,还偷走了局长的纳米防弹衣,所以啊,一定不会有事的,会里一旦有信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我先上去洗洗去。”说罢摆摆手,转身上楼去了。心中也在默默祈祷。
二人目送关欣,马龙说:“欣姐她说得对,南哥不会有事的!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吧!”
南熙点点头,问道:“诶?今天怎么不见明叔?”
马龙也说道:“对啊,一天没见他了。”遂二人一同往陈明房间去,房间也是空的,打电话也是无法接通状态,都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天台、楼下,附近两三公里都找遍了,也没见人影,不觉已经是后半夜。只得向郝子文求助,郝子文开完会,刚睡下,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起来换了衣服,打开门,见是马龙二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马龙急道:“郝组长,明叔好像失踪了……”
郝子文见二人面色慌张,语气急促,不像是开玩笑,正色道:“别着急,慢慢说,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找不到了,这两天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别着急,慢慢想。”说罢,将二人让进了房间。
马龙、南熙将如何发现明叔不见,又如何找寻等事说了一遍,确定了大概的时间点,通过开明楼的监控,很快,便找到了陈明离开的画面,是早晨八点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离开开明会的。又按照精确的时间,通过沿途监控,最终锁定了一个位置——维安局!傍晚八点多到的。
郝子文站在监控前,抱着双臂,自言自语道:“他去维安局干嘛?”
众人正茫然间,郝子文的手机响了,正是维安局打来的,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喝到:“老郝,这个陈明是你们的人?”
郝子文听到这个声音,吃了一惊,道:“局……局长?!”
男低音道:“是我,你马上来,把人给我接走,你一个人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郝子文一头雾水,局长不是前几天没了吗,怎么……但真实的声音,和局长的语气口吻,是错不了的,从监控室出来,哈哈大笑着对马龙二人说道:“别担心,陈明已经找到了,我现在去接他,他没事儿,你们放心,很快回来。”说完便快步下楼去了。马龙和南熙才稍稍松了口气,也去楼下等着了。
开明楼前广场上,罗开正在和两个组员擦拭飞行器,见郝子文一副苦瓜脸似笑非笑的一路小跑,叫道:“老好人儿,这黑更半夜的,干嘛呢?”
郝子文边跑边看表,说道:“紧急任务,没闲工夫跟你瞎扯。先走了!”
不一时,飞行器在维安局门口降落,郝子文直奔局长办公室,还没敲门,里面传来局长的声音:“老郝,来来来,这儿呢。”郝子文推门而入,会客区沙发上坐着陈明,局长正在背着手看墙上的塔尔善的AI虚拟地图,头也没回的说道:“老郝,你这个组长别当了!”
局长虽然语气平和,但让人感到了十足的压迫感,郝子文看向陈明,陈明冲着地图怒了努嘴,用手指在半空比划着什么。郝子文垂手试探地问道:“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局长您批评,我深刻检讨!”
局长转过身,走到会客区,将紫砂壶中的茶水倾出一旋子,推到一侧空位,示意郝子文坐,郝子文有些怯场,只是向前走了两步,依旧垂手而立,局长道:“叫你坐你就坐,我又不是老虎!”
郝子文欠着身子,在沙发的边上坐了,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局长,您不是已经……已经……”
局长说道:“是,我是死了,至少张有成集团被全部抓获前,我这个维安局局长是死的,”见郝子文还是一脸迷惑,还带着三分好奇,便将身子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说道:“我想在各开明会再多设一个部门,情报组。”
郝子文本就一头雾水,这下更搞不懂了,问道:“情报组?”
局长道:“你们是开明会的总会,当然要起个带头作用,这位陈先生,将会是情报组的组长。”
郝子文说道:“局长,我们行动组里都有情报人员的……”
局长摆手打断,说道:“局长在你们眼皮底下被南峰袭击致死,如今我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如果不是我放出消息,南峰偷走了我的纳米防弹衣,你们查得到吗?现在南峰人在哪里,你们查得到吗?这次的爆炸事故的起因、凶手、作案动机,你们在第一现场,有查到吗?”
局长的几个问题,顿时令郝子文语塞,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确实是自己工作的疏忽,不够细心,洞察力不足,一张脸直羞得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不敢说话。局长继续说道:“之所以让陈先生担任情报组组长,是因为人家能洞察先机,能正确理智的做出判断,并且有胆识,今天直接来局里蹲我,正是基于他对当时事件的逻辑性的判断,并且大胆求证。”
局长见郝子文仍然红着脸低着头,坐起身,端起茶杯,对陈明说道:“你跟他说吧!”
陈明始终端坐,这才开口,说道:“何组长跟局长同一天先后不幸,各媒体也通报了这次事故,并下发了多条对南峰的通缉令,三日后,何组长的葬礼,来的人实在太多,不似平时从简的风格,当时便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郝子文问道:“哪儿不对了?”
陈明说道:“按常理来说,局长和组长同一天遭遇不幸,葬礼应该在同一天吧,但是那天何组长的葬礼,人满为患,不是应该局长那边的葬礼人会更多的吗?!刚巧,那天碰到了一个老朋友来参加何组长的告别仪式,我就跟他闲聊了几句,他说这边并没有收到局长葬礼的讣告,经过我多方证实,确实没有讣告,也就是说,局长这里并没葬礼。是不是意思就是说,局长并没有死!”
郝子文挠了挠头,点头赞同,心中暗想:我怎么没注意呢……
陈明继续说道:“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嘛,就是我对大山的了解,额,就是南峰,南峰这孩子,自小善良正直,充满正义感,否则何组长也不会挑选他加入开明会,并赋予他强大的超级血清。我也问过姜博士南峰体内毒素的问题,姜博士说毒素无法完全清除,虽然有少量残余,但有超级血清的加持,是完全不影响的。因此,我坚信,南峰是不会做出伤害何组长和局长的事儿的。”
郝子文听了直点头,问道:“分析的确实没问题,但老何他……”
陈明说道:“当事务违背常理和自然法则发生且顺利的话,那么,这件事不是真实的!比如……”说着,双手朝着局长的方向摊开。
郝子文说道:“这些东西,我们培训过,但老何他的确是牺牲了嘛!”
陈明说道:“谁见到过当时两具尸体的面部,是何组长与局长二人的?两具尸体的面部都被毁了,完全看不清楚面容,只是在大家的推测下,和尸体的着装,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两具尸体,就是何组长与局长二人的。”
郝子文瞪大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老何他……他……”
局长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的确,老何他没死,陈先生分析的很到位,老何确实没有死!”
听闻故友健在,如死而复生一般,但自己却如一个局外人一般,两眼泪水夺眶而出,又是庆幸,又是愤慨,一时竟止不住情绪,不知是庆幸多一点,也不知是愤慨多一点。局长安慰了两句,才收住泪。问道:“既然老何你们俩都没事儿,那这次的计划确实够机密,老何现在在哪儿呢?”
局长道:“这次叫你来,一是接陈先生回去,二呢,是让你知悉这次的秘密行动。起初没告诉你,因为行动过于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那不是,老何葬礼那天,张有成的人还来探情报呢。”遂将南峰何军如何演了一出好戏,又如何将南峰逼近张有成的基地等事项,详尽的说了一遍,局长继续说道:“这次爆炸事故,我们都知道是张有成做的,但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人家还拼在第一线救援。这个事儿,确实是将我们的计划打乱,我也担心这个事儿会被张有成再次利用,对外界反咬南峰一口、”
陈明说道:“如此最好,如果张有成能反咬南峰肇爆炸之事,我们不妨顺水推舟,也将此罪名安给南峰!如此,南峰就真的只能和张有成‘合作’了!”三人相视一笑,开始筹谋下一步的计划,半个钟头后,郝子文陈明二人离开,返回落霞湾。
陈明跳下飞行器,见大楼门口坐着南熙马龙,赶忙打招呼,二人上来关切的问长问短,陈明对维安局里交谈的内容也只字未提,只说去那儿求人帮忙找南峰而已。一夜无话。
却说塔尔善沙漠东隅,一行人在反侦察沙坑里小憩,等待着最新的指示,为首的汉子,脸上涂满了泥巴,正眯着眼看那东方的日出,忽然,“滴滴滴”,被一阵通知声吸引,打开手表,是局长办公室发来的一条消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巴,露出了两条黑粗的眉毛,说道:“原地休整,养精蓄锐。”
一个组员问道:“何组长,我们何时行动,已经蹲守三天了。”这个汉子,竟真的是何军,何军说道:“爆炸事件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正在想办法和南峰联系,上边已经制定好计划。”说罢,将身上的衣物脱个精光,从背囊里取出一个小包裹,从包裹中拿出一件土黄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却是一件隐形衣。示意所有人不得离开反侦察沙坑,以免暴露后,便孤身往沙漠奔去。
自爆炸事件以后,张有成除了每日早晨去阳台浇花,在后院打太极拳,其他时间基本不出门,南峰趴在窗户上盯了两日,满以为张有成会对自己开展新一轮的策反行动或是商议后续计划,却完全不见动静。这时,高芸在楼下招手打招呼,南峰放下百叶窗,走下楼,打开门,让进屋,说道:“这两日,确实气色好得多了。”
高芸笑道:“头一两天,新环境,睡不好吧,昨天睡眠质量比较高,可能是这样。”
南峰倒了一杯水,递给高芸,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老张这一天也太安静了吧。”
高芸道:“也是,我也发现了,像这么重大的爆炸事件,怎么着也得找媒体大肆宣传,树立一个军民鱼水情的好形象啊。”
南峰气笑了,说道:“军民鱼水情?他是军阀!”
高芸道:“那~,我是以老张的立场分析哦,他不就是想要一个军民鱼水情的形象嘛?!”
南峰点头,说道:“鱼水情,鱼水情,一个爆炸死多少人,拉去枪毙一百回一千回一万回都不够!”说罢,一拳砸在墙上,窗户都震的“哐啷啷”作响。
高芸拉住南峰手,轻轻地揉着指关节,温柔地说道:“已经发生了,还是好好商量下对策吧。你上级给你指令了没?”
南峰尴尬一笑,拍了拍身子,说道:“我倒是想要指令,你看我,孑然一身,没法联系的,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去走。”
高芸问道:“原定计划,是怎样的?”
南峰正要开口,又闭口不题,翻开百叶窗,指着停机坪说道:“原定计划,前天跟你说过的,第一步,先杀何军,然后被通缉,用苦肉计接近张有成,获得信任,然后与维安局里应外合,将张有成一窝端!”
高芸抿嘴一笑,说道:“现在老张已经信任我们,何不想办法与维安局联系,你就这么个等法,时局早变了!”
前晚,南峰刚对高芸说过真实计划,高芸明知故问,南峰已有了三分怀疑怀疑,便故意说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行动计划,这个高芸竟然不查,顺口就说,这让南峰不安,甚至怀疑这个高芸是不是前日的高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