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风雪渐歇,沙漠里一望无际的银色和清凉,让何军格外清醒,准备起来净手,见组员都没有睡,各个都睁眼沉思,于是小声说道:“大家快休息吧,行动还得再等等!”
一名组员坐起身,问道:“组长,我们已经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再不发起进攻,士气就散了……”
何军道:“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这次行动要万无一失,日前,有一一三爆炸事件,延误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半个小时前,又收到消息,落霞湾那边已经查到有细作混入,一直在给张有成传递情报,咱们给老好人他们一点时间,只要把细作一网打尽,我们的行动才会万无一失。还有,我们的目标,只是张有成一人,那些士兵被置入了皮下芯片,不受控制,他们是无辜的。”
那名组员道:“对,攘外必先安内!”
何军笑道:“所以,大家安心等待,继续潜伏。会里已经放出声东击西的作战计划,内奸必定会传递消息,届时,势必会被抓个现行。只要内奸一除,我们就能周密的和南峰里应外合,抓捕张有成。”
另一名组员问道:“凭我们开明会的力量,完全可以强攻的,为什么要这么憋屈呢……”
何军道:“现在我们贸然行动,南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暴露,基地里如龙潭虎穴一般。当然,强攻一定可以,但也一定会生灵涂炭,那些士兵和我们一样,他们也有家庭,也有父母孩子,兄弟姐妹,也有战友。我们是什么?我们不止是一把利刃,更是人民的后盾,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为了和平,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我很有信心,你们呢?!”
众组员被何军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都感动了,纷纷起身握拳,齐声宣誓,道:“保证完成任务,时刻准备着!”何军见稳住了士气,各自就寝不题。
转眼天色渐明,一阵寒风袭来,南峰感到凉意,睁开眼,身上酸痛全消。见天色已白,不知时间,站起身,掸了头发上的雪渣子,脱掉外套抖了抖,转身回房间,将露台的门关上,见高芸仍兀自未醒,那碗面也早凉透了,抬眼看挂钟,已经是八点钟了。去厨房准备了早餐,放在高芸身边的桌上,自己把剩面热了热果腹。
南峰想再去示示弱,看高月还有没有转机,冲了热水澡,换了衣服,往张有成别墅去了。远远地看到张有成别墅隔壁的屋顶上坐着个少女,在那里痴痴地看雪。
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声,早吸引来女孩的目光,远远地冲着南峰招手,南峰也招手回应。这个少女正是小薇。
小薇招呼南峰上屋顶,有好东西分享。南峰寻思这么早去找张有成,如果他有起床气,可能事情反而会搞得更糟。遂顺着爬梯也上了屋顶。小薇将靠垫递给南峰,说道:“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见到雪,真的好美!”
南峰道:“叫我上来,不止是分享你的好心情吧……”
小薇道:“这只是其中之一,我昨晚一晚上没有睡,都在看雪,不舍得睡。”
南峰道:“雪,象征着纯洁、干净。”
小薇意味深长地说道:“雪,还象征着藏污纳垢、粉饰黑暗!”
小薇的话中有话,似乎别有所指,南峰本欲离去,听到这儿,转头看向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洁白的雪光映在脸颊上,下颌有一道优美的弧线,齐耳短发虽盖住了半边脸,单眼皮的眼睛却显得格外亲切,可能是冷的原因,小脸被冻得白里透红,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就像刚成熟的桃子一般。
南峰慌忙回过神,说道:“想不到这句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小薇歪着头看着南峰,眉头微皱,嘟着嘴,问道:“怎么?我说出这样的话,你很意外么?”
南峰摇头道:“不不不,只是没想到,毕竟张有成他……”
小薇道:“他是他,我是我。”
南峰好奇这小丫头态度的转变,心想:小薇对应“唯”字,以后也是受害者。目前还不知情,但贸贸然告诉她“护华天宝”的秘密,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如静观其变,一定是张有成让这丫头来试探。说道:“你不是他收养的么,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恩人呀,怎么就他是他,你是你了?”
小薇道:“好烦,不跟你说了,睡觉去!”说罢,便转身打开天窗,顺着爬杆滑了下去,留南峰一人在屋顶上吹风。沙漠里的建筑,多开天窗,而天窗的西侧都会加一面稠密的防纱网,用来阻隔沙尘,还有一定的防风功能,近距离看时,可以透过网眼看到对面,但是远距离看时,防沙网就是一面黑色的墙体。
南峰正准备下去,转个背身,刚站在梯子上,余光透过防沙网,窥见隔壁张有成的别墅天井里站着几个人,为首的一人,正是牛爱华,正在对着遮阳棚点头哈腰,似乎在汇报着什么。因为有遮阳棚遮挡住视线,但是不用猜,棚下之人,一定是张有成。
南峰悄默地从房顶下来,蹑手蹑脚捱到墙根,隐约的听到几句,什么“……来的消息,千真万确……”,什么“……佯攻东面,从西面偷……”,什么“……神秘人……要约您见……”,南峰听到了十之二三。联想到日前高月所说的计划,自己去找接头人,然后将自己和接头人一网打尽。莫非……莫非他们已经发现何军的踪迹……?
时不我待,刻不容缓,一个箭步,从墙根窜出门去。小薇站在窗前,看着南峰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回到自己的别墅,将一块巴掌大的纳米防弹衣的碎片,丢进浴缸,从腋下取出布包,拿出黄色的药粉,洒在浴缸里,打开水龙头和花洒,将浴缸注满水。那黄色粉末遇水即化,咕嘟嘟的冒着白烟,整缸的水都变成了土黄色,那块碎片也随着水面的晃动在逐渐分裂、组合,慢慢变大,不一时,已经有锅盖大小了。
南峰跑去客厅,叫高芸起来,拉到浴室,说道:“快,把衣服全都脱了,快!”
高芸睡眼惺忪,也从未听过如此露骨的话,若是第二个男子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脸上早都不知道挨了几耳光了。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还好,南峰只顾着看那块碎片,没有注意到高芸的微表情。又催促道:“等下你脱了衣服,直接跳进去,那块皮就会顺着你的身体蔓延,最后将你完全包裹,这个是最新型的纳米防弹衣,快点啊!”说罢,转身带上门,去客厅了。
高芸苦笑了下,叹自己自作多情,衣服脱了一半,转身拉开门,将头探出去,问道:“这个防弹衣,我穿了,你怎么办?我姐姐怎么办?”
南峰正弯腰探高月的鼻息和麦博,头也没回地说道:“等下,你我一起冲出去,我们的计划先取消,我得回去救人!”
高芸道:“那我们走了,我姐姐怎么办?”
南峰道:“张有成的目标是我,在没抓到我之前,不会对你姐姐怎么样的,再说了,你姐姐处于假死状态,张有成不至于残暴到鞭尸吧……”
高芸道:“能不能带姐姐一起走?”
南峰道:“三天时间,她在哪儿都一样,只要三天之内,我们救他出去,或是喂他解药,她就有一线生机。如果带她走,咱们仨,都必死无疑。相信我,你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事已至此,高芸只得听南峰的,观赏门,将衣服脱个精光,看着那不断变大的碎片,心中有些害怕,但又想到刚才南峰着急的语气,于是咬着牙,狠狠心,迈入浴缸,缓缓地躺了下去。
那块碎片刚接触到皮肤,便牢牢地吸附上去,顺着皮肤纹理,从胸口,向着四肢不断蔓延,冰冰凉凉地感觉也随之而来,逐渐走遍全身,随即感觉到一阵温热。高芸这才睁开眼,见自己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黄点,用手指去捏着提了起来,很紧绷,薄如蝉翼,很贴合,很亲肤。站起身,再看那缸水时,已经变成了透明。
拉开浴室门,正准备出去,余光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忙停住脚步,脸瞬间红了。虽穿着纳米防弹衣,但这么紧绷、稀薄,除了颜色,形态和轮廓几乎与裸体无二。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住敏感部位,从地上捡起刚脱下的衣服,整理好,这才打开门出来。
南峰已经将高月抱到卧室,盖了被子,又从厨房摸了一把锅底灰,涂在高月下眼睑、风池穴和膻中穴,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挤出些银红的鲜血涂在她嘴唇上,又将她头发抓乱,双臂拉开,远远地看,的确像中毒死亡一般无二。下楼来,高芸也换好了衣服出来。
南峰道:“已经安顿好你姐姐,我们必须马上走,因为我的接头人已经暴露,张有成已经在部署如何进攻了,这样,我去引开中心广场停机坪的守卫,你去搞飞行器,要最小的就行。拿到飞行器,直接往东,我们在一百公里外汇合。”高芸点头,二人对好时间,南峰先出去,高芸准备解码器等不题。
中心广场上,只有两个士兵站岗,但巡逻的电子无人机却有十几架。南峰摸出一根烟,伸了个懒腰,将外套紧了紧,抱着双臂向那二人走去。士兵甲大老远的就喊道:“警戒区域,请勿靠近!”南峰充耳不闻,只是硬着头往前走。
士兵甲向士兵乙努努嘴,士兵乙把枪背在身后,一路小跑来到近前,伸出左手,掌心对着南峰,说道:“这里是禁区,不得靠近!”
南风佯装睡意,打了个哈欠,说道:“兄弟,借个火儿!”
士兵乙道:“您可以去厨房找火,这里没有,请您离开。”
南峰见这两个士兵军姿庄严,一脸正气,言语礼貌,举止峥嵘,不似张有成带出来的兵,原计划想要下手打伤守卫,趁乱让高芸走,但此时却下不了手了。这时,碰巧一架电子安保飞到了附近,南峰心中有了主意,听声辨位,将口中的香烟用右手中指和拇指夹了,暗暗对准声音来源,奋力一弹,那架电子安保瞬间没了声,“哗啦”的摔在地上,随之发出警报和求救信号。
士兵乙以为是南峰随手弹烟造成的,在手表上解除了警报,过去捡那架电子安保,南峰没想到士兵竟然没发飙,无奈之下,只得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士兵乙的后颈,扯在怀里,士兵甲忙举枪瞄准,还按下了报警键,说道:“放开他,不然开枪了!”
士兵乙道:“他可是我们连队最牛的狙击手,你快放了我!在你还没做过什么之前!”
南峰越来越喜欢这两个士兵,不忍心伤害他们,挟持住士兵乙慢慢向前走,刚走两步,身后已经赶来了十几架武装无人机和三四个士兵,挡住了后路。南峰在士兵乙耳边轻声说道:“你是好样儿的!”说罢,顺手将他放开,跳起身,一个回旋踢,踢落了四架无人机后,见兵营那边赶来了二三十人,于是发声喊,往正西边的能源供给区跑去。
高芸隔着窗户看得真切,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南风吸引,停机坪上再无守卫,将制服的拉链拉好,帽檐压低,一口气跑到停机坪边,见边上停着一架二人舱位的飞行器,从口袋里取出刚才准备好的解码器和干扰器,打开舱门,跳进驾驶位,启动发动机,抬起操纵杆,猛推助力器,飞行器“嗖”的向东窜去。
南峰见高芸得手,绕着反应塔兜圈子,却发现这里满是陷阱、三两步一个电磁爆,六七步一排地刺,幸亏是南峰矫健敏捷,不曾伤损、后面的士兵见南峰进了禁区,便不再追赶。南峰暗想,从西面出去,然后绕一大圈,先找高芸汇合,然后去找何军报信。
怎料,刚走到电力风柱区的时候,被一架飞行器拦住去路。天窗打开,探出个脑袋,却是南宫霸天。南宫道:“果然里应外合,受死吧!”说罢一招手,从那电力柱后,跳出十几个黑衣人。
南峰暗自叫苦,但听南宫讲得“里应外合”,而此处正是基地的西面,突然就明白牛爱华说的什么声东击西了。莫非何军他们的计划是声东击西?!而自己却误认为是张有成围剿何军的作战计划,但自己已经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了。只得硬着头皮,从正西闯出去,与何军汇合,最好把动静闹大,就算占不到便宜,也能让外面的何军等人听到,人可以提前攻入,给他们来个里外夹击。
刚想到这儿,斜刺里一个黑影窜来,手上冒着蓝光,定睛看时,不觉倒吸一口凉气,那蓝光正是夺命峨眉刺上迸发出的,登时觉得脖颈处有些瘙痒。不及细想,将身子一矮,顺势向后下腰,峨眉刺紧贴着南峰胸口正上方划了过去,冰冷的寒意也随着这一刺扑面而来。这一刺不中,划到南峰头顶时,劲道早泄了一半,南峰顺手扯住那黑衣人的右臂,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想是已经脱臼。南峰又顺着势,抱住那黑衣人,奋力向后一滚,向后猛可的一掷,“砰”的一声,撞在了电力柱上,掉下地,捂着胳膊,起不了身。
这惊险的一个回合,也就不到三秒,南峰还在感叹自己进步了很多,正要鲤鱼打挺起身,不料,刚跳起,被两名黑衣人同时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四个膝盖结结实实的压在南峰肚子和胸口,重重地摔在原地。那二人顺势一个翻身,一左一右,各用一只脚使个“朝天蹬”,顶住南峰的下颌,双手死死地锁住南峰手臂脉门。
南宫霸天见制服了南峰,跳下飞行器,在六个黑衣人的簇拥下,来到南峰面前,用脚踏住南峰的脸,如踩烟头一般扭了扭脚尖,吐了口唾沫,骂道:“贱骨头,你i不是很嚣张吗?还打我啊?他妈的,枉高芸那么喜欢你,给你机会了,你特么不懂得珍惜啊。”说着又一脚踏在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