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辉的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得罪”一词,合乎情理,但绝不在郝子文预先准备的说辞之内。
郝子文索性将脸一抹,道:“刚才司令称呼我老好人,不只是因为我姓郝,平日里也不爱惹事,啥事儿都好好好,待手下人也宽容仁慈,我怎么会得罪人呢?”
南宫霸天问道:“会不会是你们执行任务时,因为情报或者调查方向有误,抓错人,判错刑,人家家属冒我们的名字来陷害你啊!”
郝子文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与警方不同,我们抓的都是高智商和高危险性的犯罪活动,不存在抓错人的情况。”
马向辉有意套话,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狼狈的跑到这里?”
郝子文拿起南宫霸天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气呼呼的说不出话,马向辉走到身边,去抚他的肩章,说道:“奇怪!”
张有成道:“什么奇怪?”
马向辉道:“堂堂大校级别,说怀疑就怀疑,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么?”
郝子文这才开口说道:“****,在反恐干了二十多年了,因为一点莫须有的罪名,连证据都没有,竟然对我下黑手!”
马向辉道:“郝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郝子文道:“昨天,就昨天下午,刚开大会,给我升了组长,接了何军的位子。并且安排了今天的实战演习。实战演习每年都搞,虽是真枪实弹,但都各有准备,并且有无人作战战备助力,可以说是零伤亡。”
张有成道:“那……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郝子文道:“cAo,天知道!今天是高地争夺,按照作战计划,两队人的火力目标,应该是高地,但***的,一个轰天雷,就落在我旁边,直接把防震气囊给干出来了。”
南宫霸天道:“我见过你们的方针气囊,在防爆方面,很管用的!”
郝子文道:“也仅仅是对高爆手雷有点儿防御指数,威力稍猛一点儿的,这防震气囊都顶不住!”
马向辉道:“听你这意思,刚才的一声闷响的爆炸声,是冲着你去的?”
郝子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南宫正要开口,马向辉突然正色,厉声道:“郝子文,谁派你来的?”南宫霸天和郝子文都吓得一激灵。
郝子文道:“我以为是你们陷害我,所以就算死,也要来跟你们拼了!谁能派我来?!”
马向辉道:“修怪多疑,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已经当面对质,问清楚了,你被陷害这个事儿与我们无关,司令也大度,不为难你,你快走吧。”
郝子文本以为张有成会上套儿,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面对马向辉下达的合情合理的逐客令,郝子文有些不知所措,脑中回想起何军交代过,无论对方如何,只要合情理,说得过,就顺着他们意思走。于是当即起身,道了声“告辞”,提起衣服便走。
张有成见南宫霸天带郝子文出门,向马向辉问道:“小辉,既然你决定将此人赶走,是不是已经看出了端倪?”
马向辉道:“没有,郝子文说的都是实话,按说,当初我们假意设局抓他老婆,只是为了钳制他,预期中最好的效果呢,就是让他们二次临阵换帅。但现在事态发展方向太好,反恐的人,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张有成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跳进陷阱,想将计就计?”
马向辉道:“只是感觉,我确定不了。毕竟反恐组也就何军是个人物,何军不在,他们判断失误,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有成道:“那……不予理会吧!”
马向辉道:“我们安插在落霞湾的耳目,已经被他们双双端掉,如果想步步先机,郝子文这个人,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送上门来的,我们没理由不收留他啊。”
张有成道:“那……”话未说完,已经明白马向辉的话外之意。
马向辉道:“司令英明,我赶郝子文走,是给他一个反应的时间,也给我们一个反应的时间,不可能只靠他的片面之词,就完全信任他。等会儿南宫回来,看南宫怎么说吧!”
张有成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我去趟实验室!”
不一时,南宫霸天回来,不见司令,问马向辉道:“司令呢?”
马向辉道:“在实验室,郝子文送走了?”
南宫霸天道:“可别提了,瘟神送走了!\\\"
马向辉见南宫一脸嫌弃的表情,问道:“怎么个情况?”
南宫霸天道:“这不东边搞实战演习呢嘛,郝子文的沙地摩托已经坏了,我送他出基地大门,人家反恐的人已经在那辆破摩托边等着了,给郝子文吓得直往我身后躲。”
马向辉道:“你把郝子文交给他们了?”
南宫霸天道:“要不然呢?!司令都说了,不能和反恐的人撕破脸,他们内斗,让他们斗去啊!咱们落得个清净!”
马向辉问道:“他们带走郝子文的场景,复述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南宫霸天调来斥候机,导出刚才的监控画面,交给马向辉,说道:“自己看吧!”
马向辉打开视频,见两个身穿土黄色迷彩、带着白色头盔的士兵,头盔上隐约可见写着“稽查”二字。袖子上一个蓝队臂章,一个红队臂章,一左一右,站在冒着黑烟的沙地摩托旁。画面中闯入郝子文南宫霸天二人,那红臂章的士兵跑来,敬了个礼,说道:“您好,将军,我们正在进行实战对抗演习,此人违反演习规定,逃出演习范围,并且进入军事禁区,我们要将他带回。”南宫霸天也没回礼,摆了摆手,便转身回来了。那二人一左一右,将郝子文拿住,押上了一辆边斗三轮沙地摩托,往东去了。
马向辉将视频反复看了三四遍,沉思片刻,道:“这样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去向张有成汇报不题。
却说何军拿着高倍望远镜,早望见百公里外稽查带着郝子文返回,心道:竟然没有上套。蔡卫远看出何军的表情异样,接过望远镜向西望去,说道:“何组,现在人回来了,要不要采取‘乙’计划?”
何军道:“先别急,这一百多公里,他们回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张有成也需要时间考虑。”说着,拿起呼叫器,对红队稽查说道:“你们放慢车速!”
蔡卫远打了个手势急忙拦住,何军问道:“为何?”
蔡卫远道:“不仅不能降低车速,反而要提速,快速返回!”将望远镜又递了回去,道:“那,你看,后面有小尾巴的!”
何军从望远镜里看去,摩托车后面确实跟了两架斥候机,刚才看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刚追上来的。又拿起呼叫器道:“恢复刚才的车速,不要减速!”
蔡卫远则呼叫南峰,道:“位置发给你了,需要在十分钟内布置工事。”
南峰回复道:“收到!”当即带了两个人,和一台电子鼠窝往目标地点赶去。不一时赶到,从电子鼠窝中放出沙鼠机器人,设定好目标范围,三人分站三角,用助力机械臂将沙土挖开,放入隔板,再将隔板里的沙子悉数挖出,四五分钟,便挖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陷坑。
红队稽查驾驶着摩托车,一路直行,向演习区进发。忽的,车头一低,整个车子一头撞进了陷坑,翻了个底朝天,三人即使系着安全带,也跌得七荤八素,一时挣扎不起。郝子文见状,忍着肩上被安全带勒出的疼痛,吐了口嘴里的沙子,从边斗下挣扎着爬出,在陷坑里探头四处张望,见西边只有两架斥候机再无他人,忙爬上陷坑,一溜烟的往东南跑。
张有成看着斥候机传回的画面,郝子文一身狼狈,拼命逃窜的样子,哈哈大笑,吩咐马向辉道:“你亲自去,把郝子文带回来!避开反恐的侦查,开我的私人飞行器去,可以隐形。”
马向辉得令,驾驶着张有成的私人飞行器,根据斥候机传来的定位,不一时,便看到了郝子文。
马向辉急忙提速,超过郝子文后停住,拦住去路。郝子文一头撞在飞行器上,直撞的头昏眼花,鼻子、眼角登时崩出血来,抬头看时,正前方的镜像如马赛克一般,不禁揉了揉眼又看,马赛克中有个人影,与自己的形容无二,心中便知面前是一架镜面反光隐形设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双手试探着摸索,想要绕过去继续逃。
马向辉从另一侧跳下,从机尾绕过,大喝道:“郝子文!”
刚被撞得头发蒙,又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郝子文正摸着飞行器,差点吓的摔倒,转头看时,见是刚才在基地一直盘问自己的那个人,当即顺势摔倒,坐在地上往后退。
马向辉道:“怎么?你很害怕吗?”
郝子文靠在飞行器的外壳上,恰是发动机的位置,虽然发动机已经停止运转,但附近机壳的温度也还有八九十度,烫得郝子文一激灵,捂着屁股跳将起来,说道:“我以为是……反恐的人。”
马向辉道:“你怕反恐的人,反而不怕我?”
郝子文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样子,说道:“就算我们之前有冲突,不过是各为其主,各司其职罢了,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我为什么要怕?”
马向辉道:“那你刚才的表现……”
郝子文道:“我以为是反恐的人追上来了!”
马向辉道:“你们自己人,有什么好怕的?”
郝子文道:“官场的事儿,你又能了解多少,我苦捱了二十多年,才当上组长,不到一天,一天啊,就有人要对我下黑手……”
马向辉道:“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郝子文怒道:“我误会?!我误会个屁!论资历,论功劳,只有我能撑起反恐组总指挥的大旗,什么狗屁高干子弟,想上位而已嘛,明说!我当个二组小组长也行啊,不用给老子搞这种阴谋,先抬举我,再背地里搞我,等我这个上位绊脚石死了,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上位!呸!”
马向辉正要说话,耳机里传来张有成的声音:“可以了,带回来吧!”马向辉得令,说道:“走吧,你这腿儿着跑,肯定被他们抓到,先去基地躲一阵子再说!”二人上了飞行器,回张有成基地去了。
南峰见郝子文和那个男人凭空消失,也猜到大概情况,庆幸计划成功,但又有些担心,张有成基地这个龙潭虎穴,自己是亲身经历过,饶是超级血清护体,最终也被放在砧板上任人鱼肉。于是对何军说道:“初步计划完成,我申请一套隐形衣,进入基地,保护郝组长!”
何军道:“不可,既然张有成将老好人带走,足可说明对老好人是有点信任度的,万一你进入被发现,很可能将他置于险地。”
南峰回道:“是!”心中暗赞何军处事谨慎,自己还有得学呢!各组也各自就位行事不题。
是夜,维安局发出协查通告,因维安局反恐特别行动组组长兼总指挥郝子文涉嫌违反《实战演习军事管理条例》第十一章三十八条、第二十八章五十二条、第十六章第五条等多条法例,犯逃兵罪、叛国罪、泄露国家机密罪等,目前嫌犯在逃,请塔尔善市军、警、武警等相关单位联合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