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攻克,放眼整个旧唐天下,除去西域一带,暂时还没有回归,其他疆土,已然尽入魏国版图。
厚葬完李克用,将对方的儿子李存勖收入麾下,齐慎没有着急返回汴京,而是留在太原府衙暂歇。
期间发生了一件令他难以接受的事。
城破之后,魏国大军搜遍全城,甚至让投降的晋军,以及契丹的耶律剌葛等人一起出兵配合,竟然都没有发现耶律阿保机的身影。
“不可能,太原城被我军围得水泄不通,对方难道还会遁地不成?”
齐慎大怒,对众将领道:“就算他真的会遁地,孤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耶律阿保机给孤找出来!”
虽说耶律阿保机是自己的敌人,但对方的才能,齐慎是非常认可的。倘若当真让他顺利混出城去,只怕将来又会变成祸患。
“主公放心,我等绝不会放跑那厮!”
见齐慎如此重视此事,魏军众将自然不敢怠慢。
接下来的数日,众人立刻发动所有力量,先是用最短的时间封锁住全城出口,接着开始挨家挨户,到处搜捕。
耶律阿保机果然还留在城内。
在魏军地毯式搜索下,没过多久,先前看守过耶律阿保机的晋军降卒,便从城内一群乞丐中认出了对方。
起初耶律阿保机还不肯承认,自称是本地汉人,可惜他那蹩脚的汉人口音,十分出戏,本地的降卒一听就知道不对,自然不可能放过对方。
直到后来齐慎麾下的契丹侍卫,也认出了对方,见无从抵赖,耶律阿保机才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接着被人用绳索绑缚着,押送到齐慎的帐下。
“你就是契丹于越,耶律阿保机?”
军帐内,齐慎此时已脱去戎装,戴一顶乌纱交脚幞头,身着圆领袍,腰系玉带。手按佩剑,端坐交椅,看起来贵气逼人。
耶律阿保机抬头仰视,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口中却不甘示弱,冷声道:
“你就是魏王齐慎?生得如此瘦弱,中原是不是没有英雄豪杰了,竟让你这样的人物得了江山。”
耶律阿保机认定齐慎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说起话来自然毫不客气。
齐慎抬眼望着他,笑道:“中原的确没人了,所以让孤做了天下之主,不过你们契丹也好不到哪儿去,否则你今日又怎会成为孤的阶下囚?”
耶律阿保机抗辩道:“这都是李克用害了我,本于越此番若不是被他困在晋阳,回到草原厉兵秣马,将来未必不能与你一决雌雄!”
“嗯,也许吧。”齐慎摸着下巴道:“不过你应该不知道,你们契丹,如今已不复存在了。”
“什么?”耶律阿保机闻言,满脸错愕。
齐慎缓缓道:“在你受困晋阳这段时间,你们契丹的几十万部众,要么做了孤的俘虏,要么被奚人诸部,当作奴隶贩卖,还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就算没有被饿死,估计也都逃散了。”
先前符存审、牛存节出塞捣巢,返回南方时,出于拖累耶律阿保机的考虑,曾在草原上留下了十几万伤残的部落民。
结果由于耶律阿保机一行人迟迟不归,这帮部落民无人依附,除了两三万受伤不严重的,被附近好心的奚人部落接纳外,其他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饿殍,沦为秃鹰和野狼的食物。
如今北方草原,再也没有契丹这个名字了。
“你……”
听罢齐慎的话,耶律阿保机久久不可置信,沉默了不知多久,对方心中突然暴怒,挣扎着便要向齐慎靠近。
两侧的侍卫察觉到异样,立刻上前,死死将他摁住,接着一顿拳打脚踢。
耶律阿保机脸上、身上,朝挨了十几拳,整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忍着剧痛,转头向周边对自己拳脚相加的侍卫望去。
见这些侍卫生得并不像是汉人,分明就是契丹人的模样,耶律阿保机越发悲愤,咬牙质问道:
“你们都是契丹人,说契丹话,从小在契丹草原长大,为何要帮汉人做事?”
“住嘴!!”
侍卫齐大柱闻言,握紧拳头,又朝耶律阿保机腮帮打了一拳,气呼呼道:
“我们在草原的时候,草场是你们的,牛羊马匹是你们的,就连自己和兄弟姐妹也是你们的,我们不过是你们这些贵族的奴隶罢了,你们何曾真的把我们当做人来看待过?”
耶律阿保机呆了呆,不服气道:“那你们投靠汉人,难道不也是给汉人当奴隶吗?”
“那怎么能一样?!”
齐二栓冷眼望着对方道:“我们这帮弟兄,自从给魏王做了侍卫,魏王不但赏赐我们宅邸、车马、妻妾,每个月还有俸禄拿,我们不为魏王卖命,为谁卖命?难道要跟着你们,在塞外喝西北风,吃沙子吗?”
齐大柱和齐二栓当初在契丹的时候,平日里没有任何军饷,只有每次随贵族们南下抢掠的时候,才有机会瓜分到战利品,但是抢到的战利品,大部分都要上交给贵族,能落到两人自己手里的根本没有多少。
自从被齐慎收编为侍卫后,二人如今的待遇,放在草原里也算得上是小贵族了,有自己的财产,有自己的妻妾子女,还有可供使唤的奴仆。
耶律阿保机试图用民族身份拉拢二人这招,自然不可能奏效。
“姓齐的,好,好,算你有本事……”
眼看齐慎竟能将当年抓到的契丹俘虏,驯化得如此忠诚,耶律阿保机咽了口唾沫,心中原本对齐慎不太服气,现在也无话可说了。
过了很久,他忽然声音低沉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齐慎瞟了他一眼,道:“孤会派人先把你押回汴京,至于如何处置你,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孤做决定的。且看她如何决定,孤再决定怎么处置你。”
耶律阿保机听得一头雾水,但事已至此,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认命地低下了头。
齐慎见状,摆了摆手。齐二栓会意,立刻命人将耶律阿保机押出营帐。
这时,王檀忽然走了进来,拱手道:
“主公,契丹的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等人求见。”
“他们来见孤做什么?”
齐慎想了想,颔首道:“放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