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北辽步步为营,长孙清明只能躲在暗处见招拆招。
北辽虽地处极北,常年寒冷且贫瘠,却是兵强马壮极擅用兵。
虽说多少有些有勇无谋,可北辽兵将打起仗来不要命,让南晏很是头疼。
尤其这几年,在与北辽的几次交锋中,南晏都没占到便宜。
很明显,这是朝中有人在为北辽提供军事情报。
长孙清明在出事前就一直在查这件事,甚至他这次带领金梧卫常驻北疆也是为了查清那幕后黑手的眉目。
谁料那黑手却反将一军,背后给他捅了一刀。
这也让他看清了对方的身份,如果她再聪明一点,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
长孙清明把马车留给了周疏宁,自己又骑了一匹骏马上路了。
周疏宁远远望着长孙清明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山林里,才轻轻挥了一下马鞭,赶着马车朝出京的方向而去。
周疏宁轻轻拍了一下马屁股,晃荡着双脚,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感叹了一声:“黄粱一梦人生,离合聚散无常呐。”
随即收起心中的涟漪与异样,朝着官道的方向行去。
凤台山,太后醒来后看到了周疏宁留给他的食谱和注意事项,口中喃喃念叨:“中老年人高蛋白低脂肪,少油盐糖多运动,适量碳水化合物……”
太后看不懂,又见周疏宁在后面标注了大篇幅含有各种元素的食物表格。
看完后太后欣喜异常:“皇上还整天说我不吃肉,信佛的人哪能吃肉?你看人家小周就介绍的很清楚,豆制品奶类和蛋类都可以代替肉。”
在大晏的佛教,信徒是可以吃蛋类的,而奶类和豆制品就更不必说了。
太后口中对周疏宁赞不绝口,沉吟道:“皇上说过,下个月要给清明以太子丧仪出殡。既然是太子出殡,太子妃是不是也可以留下来,等给太子治完丧再回去?”
大太监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一早,太子妃殿下给太后送完了食谱,便已经离京了。”
太后微讶,随即又点了点头:“这世间能有如此不留恋浮华的女子,哀家也算见识了。好,很好。”
门外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哟,太后这是夸谁呢?”
一身锦袍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关内侯刘安。
太后一见到他便一脸的不悦:“来了这几天,整天不见人影,今天知道来看我了?”
刘安上前扶住她,嬉皮笑脸道:“侄儿难得进一次京,还不得把大街小巷的热闹都瞧遍了?”
太后将食谱交还给贴身管事,没好气道:“既然那么喜欢京城,为什么不回来?你回来帮一把皇上,他也能省点心。”
刘安啧了一声:“姑母还是这样偏心,张口闭口都是皇上,侄儿在您这里算是一点地位都没了。”
太后知道他还在气自己当年做给夏言暖和皇帝赐婚,但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夏言暖只是把刘安当弟弟,对长孙煜才是真心的喜欢。
只是刘安气性大,自夏言暖去世以后,便没再回过京城。
其实太后是误会刘安了,他是刘姓势力,皇帝就算再孝顺,对刘太后的势力也是忌惮的。
太后能把大位从别人手上抢过来给他,也有实力把他拉下来。
为了让皇帝没有这个后顾之忧,刘安便安心的当一个闲散侯爷,而且还远远的躲去了北疆。
太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知道你委屈,我这不是在尽力的弥补?前日里我让福全给你把京中贵女的画像全都拿了过来,你去挑挑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关内侯:……为什么每次来了都是催婚!
我们年轻人就是不爱听这些!
刘安听罢立即摆手道:“不了不了,其实侄儿今天过来,是向太后辞行的。”
太后一听,立即皱眉道:“你们一个一个这是怎么回事?是嫌我这老婆子烦了还是嫌我活的太命长了?怎么都上赶着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刘安见太后生气,便上前拍着她的后背道:“姑母别生气啊!其实我这次回去是有要紧事,您不是让我在北京盯着北辽的动静吗?近日北辽探子频现,昨日传来线报,说是抓到了一个头目。您总说我不为皇上分忧,我这不是开始办正事了?”
太后狐疑道:“哦?你果然是为了办正事?”
刘安答:“那还用说?侄儿此行除了审问北辽探子,还在与另一人合做生意。太后可猜猜是谁?”
太后问:“是谁?”
刘安答:“刚刚您口中不留恋此间繁华的女子。”
太后疑道:“周疏窈?”
刘安点头,把自己在北疆与之合作的事讲了一遍:“她不光不留恋此间繁华,还心系穷苦百姓。北疆向来贫瘠,就算朝中拨款再多,因其地理位置过于严寒,也从未见起色过。侄儿斗胆,觉得可以让周疏窈试一试。”
太后的眼中露出几分不解:“让周疏窈一试?试什么?”
刘安笑了笑:“这件事也只是侄儿一腔情愿,若是大晏北疆真能繁华起来,那么这里面定有周疏窈一份功劳。”
太后眼中的惊讶更盛,若是方才她对周疏窈只是欣赏,如今更是多了几分折服。
已经行至京郊北驿站的周疏宁不知道,太后和关内侯竟然会对他报有那么大的期待,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惊呼一声小的何德何能啊!
他一掀车帘,便看到微雨正等在驿站门口。
见他来了,微雨立即迎上来问道:“少爷,你终于来了,事情都办完了吗?”
周疏宁点头,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道:“把行李细软都搬到这辆车上吧!这辆车宽敞一些,我们只有一个车夫,赶不了两辆马车。”
长孙清明找来的这辆马车比普通马车宽大了不少,看着也结实精壮,就连马都更加健硕一些,用来跑长途肯定更合适。
微雨应声,看了一眼马车上挂着的夏字默不作声,上次夏护院亲了少爷,这次又是送马又是送车,下聘吗?
微雨抿唇一笑,没说什么,便指挥着车夫将东西全都转移了过去。
周疏宁又问:“我娘他们到了吗?”
微雨答:“还没,他们走路要慢一些,天黑前应该能走到这里。”
古代流放都是走过去,一路上可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他忍不住想,若是周疏窈知道父母兄弟都被流放了,会不会也一路跟过来?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可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有多远跑多远。
就在两人交谈时,远处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为首的翻身下马,粗声粗气的喊:“店家,备好酒好菜!”
周疏宁皱眉,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瞬间他便记起来了,这不是北疆戍戎郡酒楼里曾经遇到过的那个耶律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