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场回来的周疏宁有些生理不适,抱着树干呕了半天,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长孙清明从腰带上解下水壶,递到了周疏宁的手上,拍抚着他的后背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不要再跟过来了。”
周疏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以为自己见过战场上的血腥便已经刀枪不入了,谁料还是受不了凶案现场的视觉冲击。
主要是太诡异了,什么样的功法能把活人身上的血肉一丝不差的剃下来?
而且这个过程还很快,巡防的士兵说听到惨叫后便过来查看,前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火便烧了起来。
更何况还有上次的案例,一夜之间几十名巡防的士兵全都消失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疏宁猜测道:“这可能是某种警告,类似先帝在位时那位大监的死,警告你如果还要继结,可能会造成更不得了的后果。”
长孙清明点头:“是,我觉得我已经触及到了那人的底线。他想让这世界呈鼎立之势,并不想完成大一统。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周疏宁摇头:“这世界上讲不通的人和事太多,说不定他单纯是自恋型人格,用这种方法来彰显自己的过人之处。”
长孙清明却不认同,他觉得这世间一切事物皆有因果,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些行为。
周疏宁问:“你有什么打算?要停手吗?”
长孙清明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我要继续深入,倒是要看看,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今我已经到触摸到边缘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定能将这股暗藏的势力揪出来。藏头露尾的,我倒要看清楚它是什么魑魅魍魉。”
周疏宁勾唇一笑,开口道:“这才是我了解的长孙清明,虽千万人吾往矣。不过你不用担心,虽千万人,吾伴君左右矣。”
长孙清明深深看向周疏宁,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句虽千万人吾往矣,在长孙清明的脑中深深刻下,成为了他与周疏宁永生的信条。
周疏宁刚吐完,便又听到一阵车马声,两人立即闪身躲进了林子里。
探头往外看,发现果然是骁王到了,周疏宁轻笑:“你瞧瞧,这二愣子终于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了。这都日上三竿了,看来昨晚醉的不轻。”
长孙清明十分看不上这个傻弟弟:“能起来便是不错了,儿时入学,都要散学了他才迟迟而至。有时候一整天不见人影,余贵妃也不管管。”
周疏宁被逗笑了:“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强制那些乞儿懒汉来我的工场里做工吗?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念,有人想付出劳力过的更好,有人则只想信马由缰放荡不羁的活着。乞儿不知道冬天冷吗?他们接受了浪荡的人生,就得接受冬天的饥寒。骁王他想活的逍遥快活,这不就长成个二愣子了?”
长孙清明觉得自家媳妇经常说出一堆睿智的话,不过这话倒也不假,只要人是清醒的,选择什么样的人生自有别人的想法。
怕只怕既要这样还要那样,这样的人这辈子也是活不明白的,总不能所有好事全落到一个人头上。
周疏宁和长孙清明回了西风村,这几日骁王在北疆折腾出了不少动静,案子却查的一点眉目都没有。
倒是找借口来找了两次周疏宁,全被他给回绝了。
骁王仿佛狗皮膏药一般,让周疏宁出门都变的麻烦起来。
好在如今是冬日,他便索性闭门不出了,和微雨一起将攒了一个夏天的鹅绒毛清洗干净,做了两件厚实的羽绒大衣。
那羽绒每一朵都是经过他精心挑选的,用现代的缝纫工艺制做了内胆,又用丝绸制做了外皮,双层布料保证不钻绒,穿在身上厚实又保暖。
另外还有两套贴身的薄棉衣裤,穿在羽绒大衣里面,这个冬天只要不下水,左右是冻不着了。
长孙清明自美人关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周疏宁正打量着衣架上的大衣。
见他回来了,周疏宁立即朝他招了招手:“快来试试我设计的新款御寒大衣,这可是我让微雨从赵大娘家的大鹅身上薅了一夏天的鹅毛才攒出来的。为了攒这些鹅绒,微雨不知道被那大鹅咬了多少次。”
说来也有趣,那大鹅本来就和微雨有梁子,这下更是不能见面,一见面指定得打一架。
好在入冬以后大鹅都不下蛋了,赵大娘便杀了给周疏宁送了三只过来。
微雨看那大鹅嘴上两处黑斑,不正是和自己结下梁子的那只吗?
小一年了,微雨对大鹅也有了感情,含泪干了两大碗。
长孙清明穿上周疏宁给他制的冬衣,只觉这衣物轻便保暖还美观大方。
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满意道:“爱妃做的衣服款式都比别家的别致,我真想知道你这小脑瓜子里哪儿来那么多奇思妙想。”
周疏宁从前都是用自己曾看杂书的借口搪塞过去,今日却生出了想和长孙清明坦诚一些过往的想法,便道:“若过告诉你,我曾梦游奇境,那里衣饰文化风土人情与大晏大有不同,可以说要先进上千乃至几千年,太子殿下信与不信?”
长孙清明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道:“嗯,信,爱妃说什么本殿都信。”
周疏宁:……这恋爱脑没救了。
长孙清明搂住他:“其实这个说法倒是更合理的解释了你的行事作风,若你真是生在大晏长在大晏,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大晏人的内敛和……虚伪?”
周疏宁没想到长孙清明对大晏人的评价竟然是虚伪,不过倒也是,古代崇尚谦逊,而谦逊不就是另外一层意义的虚伪吗?
周疏宁道:“太子殿下不觉得我是异类?”
长孙清明摇头:“那能怎么办?也只能接受啊!谁让我是恋爱脑?”
周疏宁:你真当这恋爱脑是好词儿了?
就在两人抱在一起,穿着情侣装想腻歪一会儿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金虎的声音:“主子,太子妃,不好了,出事了!姜千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