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岑仔细看过那牵丝铃后,猜测道:“应是子母虫,母虫在主铃内,子虫在辅铃内。它们之间互有感应,晃动母铃,或者晃动子铃,它们都能感应到对方。”
这个说法和长孙清明理解的差不多,孙岑自小接触蛊虫,比他所了解的应该更多一些。
长孙清明又问:“如果子虫没有被戴在手上,母虫有办法找到它吗?”
孙岑答:“一般子母虫都是用于定位寻找,且必须要将蛊虫下在人身上,因为蛊虫是靠人的气血活着的。最高级的蛊虫,只要靠近种蛊人的体温便可存活。世子这个蛊虫应属世间罕见,独一无二的了。但若是离了人的气血,虫子则会进入休眠状态,恐怕很难找到。”
长孙清明道:“我要的不是难,而是能否,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也要破釜沉舟一试。”
孙岑知道,那位县主是这位世子心尖上的人,对方刚刚失踪一天,他便已经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全部调动了。
虽然这位表面上看上去仍冷静如常,但孙岑知道,一旦那位县主有什么意外,这位恐怕能大开杀戒。
所以孙岑虽然知道蛊虫离开人气想要复苏很难,却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能。”
但是很难,而且如果那只蛊虫在脱离人气的状态下被唤醒,最多活不过半盏茶的工夫。
也就是说,他们要在半盏茶之内,确定另外一只蛊虫的所在方向。
长孙清明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后便没再多说一句话,一边起身一边道:“走吧!随我去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让你最精锐的蛊兵跟着,找到人后本殿重重有赏!”
他说的是本殿,不是本世子,要知道在这个架空的时代,世子是不能称为本殿的。
聪明如孙岑自然不会多问一句,只是拿起颈间悬挂着的蛊哨,召来她最为敏捷的十个蛊兵,跟在长孙清明身后全速朝周疏宁消失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的周疏宁已经吃饱喝足,跟着阿弼去了藏书阁。
这里的书真的很多,周疏宁挑挑拣拣,拿了几本自己能看懂的。
这个时代的文字还是象形文,周疏宁穿过来这大半年,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拿的是几本关于民生与国政的书,以为自己会看不懂,谁料竟然都能看懂。
其实古往今来,讲民生与国政的无非几点。
比如孔子的“富民”“教民”,老子的“道治”,孟子的“民贵君轻”,荀子的“开源节流”“节用裕民”等等,都是为了民生而萌生出的思想。
周疏宁来自二十一世纪,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在看过这些书后,又整理了一些自己在历史中所总结的所思所想,拿起毛笔将《民生》一卷重新整理扩写了一番。
“皇帝当仁政爱民,轻赋税劳役,当提升商人地位,减免农人税收……”
周疏宁一边碎碎念,一边乱七八糟的写着,但凡他觉得有用的就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
阿弼从旁安安静静的听着,给周疏宁倒了一杯甘冽的梅花雪。
周疏宁闻到酒香,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一个人就不喝酒了,酒这个东西,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喝才舒坦。”
阿弼便收了酒,又给他换了温热的小吊梨汤。
这回周疏宁满意了,喝着小吊利汤,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稿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地方的气场格外的静,他脑子里所看过的知识点十分清晰的往外蹦:“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
这是李世民的君道,他还认为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周疏宁也不知道自己整理了多久,胳膊终于撑不住的时候,才放下笔,发现那碗梨汤也冷了。
阿弼在旁边打瞌睡,问道:“主人,需不需要阿弼帮你去热一下?”
周疏宁摆手道:“不用,我就是有点累了,带我去个安静的房间睡一觉吧?”
阿弼点头,说道:“主人需要喝一碗安神茶吗?阿弼怕你换了环境会睡不好。”
周疏宁觉得这人还挺贴心的,点头道:“那就来一碗吧!”
阿弼转身吩咐哑奴去煮安神茶,周疏宁则悄悄跑去了隔壁阿弼住的院落,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可惜这次他又失败了,阿弼过于机警,很快就发现他又在企图逃跑。
叹气对他说道:“主人,你是在找那蛊铃吗?它被我收的好好的,等到合适的时机阿弼会还给你的。”
周疏宁头疼的问道:“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我还有一堆事要做,昨日差人杀的猪肉还腌着,我得赶紧回去灌香肠。”
那肉再腌下去便老了,他可是辛苦寻来了十几种香料,这次灌的香肠保证香掉牙!
阿弼掐指一算:“七日到七十日,总之主人别急,危险解除了阿弼便放你离开。”
周疏宁终于无语了:“如果七十日后危险又卷土重来了呢?你难不成还要把我抓来关起来不成?小阿弼啊,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吃饭都会噎死,难道还能不吃饭了?不要因噎废食,有些事过犹不及啊!”
阿弼听不懂,却一味的摇头:“阿弼现在不相信那个人有能力保护主人,现在送主人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
周疏宁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轴的孩子,比姜放还要轴上百倍!
他没好看说道:“那便罢了,你陪我去睡觉,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周疏宁竟也使上小性子了。
谁料阿弼却丝毫怨言都没有,恭恭敬敬的应道:“阿弼尊命。”
谁料下一秒,破空之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几十支利箭疾射而来,箭矢直冲阿弼的面门。
周疏宁急退几步,转身却撞进一个坚实且温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