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宁不知道该怎么和姜放解释,姜放却主动给了他台阶下:“我知道,表姐这样穿更宜行路,女装确实繁琐了些。此行我本想一路护送表姐入京,只是曹将军又给我安排了别的任务。施公子近日身子也不适,他在我府上养病,诸多杂事拖不开身。表姐此行一定要保重,放在北疆,为表姐祈福祝祷。”
周疏宁垂首淡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一句:“你入冬以来倒是结实了不少,施子秋在你那里不会打扰到你吧?”
姜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袋,摇头道:“说是我照顾他,实际采买打扫饭食一应都是他在准备。府中也请了几个下人洒扫,倒也像个家了。”
周疏宁赞许的点了点头:“你那边确实需要有个人帮你照应一下,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表姐不能时时照应,施公子确实是个细心的。”
姜放却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道:“施公子对放有救命之恩,放自当感念。”
照夜白自不远处打了个响鼻,催促着周疏宁。
周疏宁朝姜放挥了挥手:“待我开春归来,再与你们把酒言欢。”
姜放目送他们的马车缓缓远去,鼻头微酸,冲着寒风中的马车大喊一声:“表姐一路保重!”
小阿弼仿佛一枚影子,嗖的一声窜上了马车车顶。
周疏宁伸出一只戴着镯子的右手,朝他挥了挥,又缩了回去。
旁边的长孙清明说道:“心里不舒服?”
周疏宁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我是在想,施子秋如果这样玩儿,等姜放知道真相以后,他俩会不会彻底掰了。”
长孙清明略一沉思,答道:“若是有真情在,掰是不会掰,顶多像你那日一样,把我按在床上打一顿。”
周疏宁:……能不能不要再提这茬儿了qAq。
但想来也是,施子秋和姜放的事并不如自己和长孙清明之间的嫌隙大,只要两人真能产生感情,一切都好说。
怕只怕没能生出感情,平白又多了一场闹剧,到时候也只是徒增唏嘘罢了。
周疏宁算计着时间,他们到京城的日子,恰好快到除夕。
只是这一路颠簸,怕是到了京城,也没办法好好过这个年了。
好在微雨跟在身边,小丫头是懂照顾人的,把他爱吃的爱玩的全都带齐了。
路上五六日,周疏宁实在无聊,便削木块做了一套麻将。
行路闷了,便叫上金虎,四个人在车里打麻将。
走走停停倒也不算折腾,走了足足六天,才终于踏上了京城的土地。
而他们回京的消息,却在出发的第一天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到了京城。
中宫,皇后寝殿,赵国舅又日常来向姐姐问安。
赵皇后手上拿着刚刚得到的消息,脸上露出了几分冷笑:“萧王的那个便宜儿子进京了,你猜他还带着谁?”
赵国舅答:“该不会是那个假冒的周疏窈吧?”
赵皇后乐的鼓掌:“本宫的弟弟就是聪明,正是周疏窈呢!”
赵国舅却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这能是什么好事吗?”
赵皇后笑道:“是好事啊?有乐子瞧,难道不是好事吗?”
赵国舅道:“那个周疏宁在北疆都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如今他来了京城,京城本就是他的故乡,岂不是更加如鱼得水?”
赵皇后道:“那就让他如鱼得水,我们只需姑息养奸。将他的胃口养大,养刁,养到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贪婪。到时候,再把真正的周疏窈抬出来。你说到时候,皇上会不会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她找来周疏窈,本来也只是一枚弃子,最好把他俩都砍了,也算免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赵国舅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长姐说的是,只是我们万事小心为妙。近日皇上有疾,听说情况不妙,长姐可有去探望?”
皇后答:“探望是去探望了,只是没探着。皇上如今看我就像看一块破抹布,想到就心生厌烦。有余贵妃日夜侍疾,哪还轮得到我?”
赵国舅皱眉:“长姐还是要多去关心一下皇上,如今皇储未定,万一皇上……”
赵皇后的眼神里也露出几分怀疑:“今冬起,皇上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往常我还觉得,皇上至少还能活个二三十年,晖儿的事倒也不急于一时。上次见到他,便见他两鬓斑白了。”
赵皇后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去通知长孙清晗,让他在京城周围布兵,随时听我的号令。”
赵国舅谨慎道:“长姐,这个时候布兵,会不会早了点?”
赵皇后却满眼的自负:“不早了,万事早做打算,晚了,可就连口热乎汤都赶不上了。对了,二愣子巡查四境巡查的怎么样了?”
赵国舅答:“一下雪就被冻回来了,打算开春再去东境。”
赵皇后冷笑:“他倒是会挑地方,东境最为富庶,这跟出门游玩有什么两样?”
赵国舅垂首不说话,只觉得长孙清朗这个性子,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放眼皇宫大内,除了刚出生的两个尚不会说话的,只有长孙清晖这个四皇子钟灵聪慧,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惜就是年纪太小,又体弱多病,一入冬又喝了一个月的药。
太子在的时候还好一些,每日带着他骑马射箭,太子没了以后……
想到这里,赵皇后的脸立即阴沉起来,直接摔了个杯子。
赵国舅只觉得长姐的性子越来越喜怒不定了,经常说着说着便开始发脾气。
没办法,后面的话题只得暂时搁置,便告辞离了宫。
与此同时,周疏宁也进了长孙清明提前在京城布设好的宅子。
在周疏宁和他起程前便快马加鞭,购置了田产和家具,下人使女管家也一应都配齐了。
周疏宁一进院子便感叹:“这样的大宅子,看样子我还真能摆上世子妃的谱了?”
长孙清明看着他轻笑,问道:“若你不愿,我自有办法让你恢复男儿身。”
周疏宁却摆手:“不,这个宁安县主的身份,不论入皇宫府宅还是市井乡里,往来都要比男儿身要方便的多。”
不是他扮女装上瘾,确实是为了方便行事。
长孙清明表示一切都依他,不论他要做什么,他都能帮他将道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