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浩浩荡荡绵延数百米,姜放骑在一匹精壮的黑马上,此马四蹄皆白,周疏宁亲自给他取了名叫踩浆糊。
长孙清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唇角抖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的问道:“踏雪踏云踏炎踏露不都比踩浆糊好?”
周疏宁道:“你懂什么?看看这偌大的军营里,踏雪有七匹,踏云十三匹,踏炎踏露也不少。如此宝马良驹,为什么要跟其余的马重名?你放眼整个大晏,能找出第二匹踩浆糊吗?”
长孙清明:……那是找不出来。
姜放却很喜欢这个名字,还给它取了个小名叫糊糊,这马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小名,一叫它糊糊它就嘶鸣一声。
姜放骑在踩浆糊身上,行至京南槐树坡最后转头回望了一眼京城,便转身策马,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兵将朝南疆的方向奔去。
施子秋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所以并未去送姜放。
周疏宁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特意空出两天时间来陪着他,带他去看了他们的香熏生产线。
施子秋很快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周疏宁不但有香熏,香水,香氛,香膏,还发明了一种冷烟倒流香。
他眼睁睁看着本来要上飘的烟从一个荷叶脉络里飘出来,顺着荷叶向下方流去,流进布景精美的荷塘托盘里,形成了如烟似雾的仙境。
他一脸惊讶的问周疏宁:“这……你竟还会施法术了?”
周疏宁低声轻笑:“哪里是什么法术,这就是个雕虫小技,利用虹吸的原理把香吸引进通道里,而烟的颗粒本身就比较重,所以才会沉在荷塘里的。这是我最近研发的新品,你觉得上线后能火吗?”
施子秋点头如捣蒜:“能,肯定能,我一见便喜欢上了,京城中文人雅士定也会非常喜欢。”
周疏宁的商业模式形成了一股子风潮,经常会带火一些小商品。
而且这次的倒流香还刚好戳中了文人雅士们的癖好,周疏宁所设计的样式也是极尽文雅之能事,出了梅兰竹菊四君子款和出淤泥而不染款。
果然不如他们所料,这五款倒流香一经上市便被抢购一空,瓷窑里的订单根本烧制不过来,押了一万多单,只能暂停售卖。
施子秋再一次对周疏宁的运营能力叹为观止,再一看眼前这两万多两银子的分红,瞬间也没那么想姜放了。
花钱给自己置办了两套顶级头面,用周疏宁送他的琵琶将十面埋伏奏出了化境。
转眼秋月诗姑娘在京城的名声再噪,他的个人小像卖到了十两银子一张,还有了专利,除了宁安书屋别处均不可售卖。
美其名曰个人写真,画的倒是栩栩如生,但卖十两银子是不是过分了?
就这还买不上,每天仅限售十幅,结果就是每次都要加价才买得到,最多的时候炒到一百多两银子一幅。
周疏宁满头黑线,果然黄牛这种东西不论哪个时代都存在。
好在最近的热闹让施子秋从姜放离开的低落中抽离了出来,周疏宁看着他一个人的模样,突然就好奇的问他:“姜放不在,你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孤独?”
施子秋一怔,正在弹琵琶的他按住琴弦,若有所思道:“从前不觉得,这次姜放一走,我就觉得身边好像走了一大批的人。”
周疏宁轻笑一声:“你这个形容倒是很贴切,姜放的存在感的确很强。”
施子秋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失落起来:“唉,说起来,我近日莫名奇妙想的有些远了。当然,这些想法和姜放没有关系,只是我个人的所思所想。我天生就不喜欢做男人,一直当自己是女孩子。但我心里也明白,我不是真正的女孩子,我……不会有后代。”
周疏宁挑了挑眉:“哦?多想倒也正常,听说文艺青年的神经总是敏感的。不过你可以说出你的想法,我们两个的情况差不多,说不定可以互相鼓励一下。”
施子秋嗨了一声:“说白了,不就是生不出孩子吗?只是在胡思乱想一些年老后的事,但也没关系,我可以多收几名弟子,到时候弟子们也可以养老了。像我母亲施明月,她就收了上百名弟子,大师姐留在她身边伺候,也挺好。”
周疏宁缓缓点了点头,对他的观点表示认同,然而施子秋却又但是了一声:“但是,她还是总是隔三岔五的给我写信,给我送东西,给我捎带她亲手炙的香饼。尤其是她生辰的时候,如果我不回,她便不让人切寿糕。也许,骨肉亲情与弟子情谊还是不一样的吧?”
周疏宁叹了口气,开口道:“自然是不一样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些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孩子么,说不定你也会有。”
施子秋摆了摆手,只当周疏宁又在淘气,反正他说话没个正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时已入夏,周疏宁的肚子在外人看来已经有五个多月,特别明显的一个轮廓了。
皇后看着周疏宁的肚子就生气,却也因为前几次往他身边插人没插进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如果周疏宁的孩子真的出生了,长孙清明的太子之位也会更加稳固,这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没办法,她又找到了钦天监监正薛青。
薛青是戚安谦的师弟,是个玄学高手,周疏窈的事便是他一直在搅弄风雨。
皇后找到薛青的时候,他正是炼一炉丹,结果最后开炉的一刻炸了炉。
薛青看着皇后摇着头道:“情况不是很乐观,至少从眼下的局势来看,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
薛青长的贼眉鼠眼,中等身高,很瘦,显得整个人有些猥琐。
皇后一听薛青这么说,眼中明显露出了焦急之色:“所以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只能接受长孙清明会登基为帝的事实?”
薛青却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您先别急,这件事不光我们急,门主更急。这样,这几天我回一趟飞煞门,先请示一下门主吧!”
皇后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她心内惶惶:“不是我对长孙清明狠,实在是他容不下我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