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碧幽三人瞬间慌了神,碧幽赶紧掏帕子给楼庭晚擦泪,楼庭晚抬手挡住她,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碧幽急得不行,“能把世子欺负哭了,这怎么能叫没事?!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畜生,世子你说出来,奴婢和他拼了!”
碧凝没说话,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楼庭晚想笑的,但是一笑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干脆就不笑了。
卫长傲按住腰间的佩刀,狠声道:“只要世子一声令下,属下愿赴汤蹈火。”
“真没什么事。”楼庭晚深呼吸,感觉心里的那口气散了不少,眨眨眼说:“就是一瞬间有感而发,你们别担心,我好歹是个世子,谁敢把我怎么样?”
“真的?”碧幽和碧凝对视一眼,半信半疑。
楼庭晚颔首,“你们世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放心吧,真有什么事我不会一个人抗的,我的小身板经受不起那般摧残。”
她举起自己的手臂,想展示下自己的肌肉,奈何挤了半天都没有,遂作罢。
那郁闷的表情倒是把碧幽和卫长傲逗笑了。
“世子没事便好,那属下退下了。”
卫长傲拱手。
楼庭晚点点头,她冲碧幽招招手,“去把茶端来,我喝一口,冷死了。”
碧凝赶紧去取了,楼庭晚端着喝了两口,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把二碧忽悠走,她静坐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袖袋里的信完好无损,没有被雨打湿。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楼庭晚嘴角微勾,嘀咕道:“倒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轻轻抚摸着信封,她纷乱的思绪莫名沉淀下来,脑中一片空白,却难得的安心。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两个人牵连起来。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世,有人和她一样腹背受敌,却仍秉烛而行,让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就够了。
心情平复好后,她小心地拆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纸。
“庭晚,见信如唔,我一切都好,无需担忧,楼震不会杀我的,他暂时还需要我牵制太皇太后和锦王,我性命无虞。倒是你,与他朝夕相处,多加小心,莫争一时之气,退一步,以求来日。暂时无法见面也好,韬光养晦,万寿节再会——南宫行。”
楼庭晚把这几列字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
半晌之后手一松,信落在矮几上,她扶额喃喃道:“怎么感觉说话的语气像我哥一样?明明比我还小两岁啊……”
一声轻笑随风消逝,紧接着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
接下来的几天,楼庭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楼庭霄来撒泼打滚都没用,说不出就不出。
楼庭霄扒着窗户恨恨道:“你是蘑菇吗?见不得光?”
“是。”楼庭晚躺在榻上,脸上盖着本书,不管他说什么就嗯嗯嗯,是是是,好好好。
楼庭霄:“你能不能动一下,王八都没你这么躺的!”
楼庭晚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好。”
楼庭霄:“……”
“你是不是懒鬼附体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楼庭晚:“嗯。”
楼庭霄:“……”
他拳头差点捏碎,摔上窗户就走了。
楼庭晚慢悠悠地转回来,尚水凑到窗边低声道:“世子,二公子这脾气也忒爆了点。”
“谁说不是呢,动不动就摔东西,这毛病得改。”楼庭晚坐起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快到万寿节了吧?”
尚水掰手指头说:“快了,就是后天的事,说起来,世子你打算送陛下什么啊?还是王爷送就代表我们王府了?”
楼庭晚挑了下眉,狡黠地说:“你猜。”
尚水摸了摸下巴,“按照属下对世子的了解,你露出这个表情,说明你多半胸有成竹,也就是说你肯定准备了,是什么?”
他好奇地凑过去,楼庭晚送给他一个标准露齿笑,“把你送进去吧,正好给沈松做个伴。”
尚水:“????”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伤人吗?你那温热的嘴是怎么说出比北风还冷的话的?
楼庭晚看着他哀怨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小珍珠的脸,笑了下,抬手……把窗户关上了。
尚水:“……哼!”
楼庭晚起身伸了个懒腰,贺礼嘛,早就准备好了,虽然单薄了点,但她还有一手。
……
万寿节是君民同乐朝野同欢的大喜事,举国放假三日。
彩旗红绸从城门一路铺展到宫门,百姓们家家户户也跟着挂起了红灯笼。
宫内更是焕然一新,处处喜气洋洋,来往宫人都换上了新衣服,面上带着笑意。
夕阳橙红色的光悬在飞檐上,照着琉璃瓦熠熠生辉。
整座皇宫都沐浴在金芒之中。
南宫行站在殿中,殿门大开,一眼望去,心都跟着敞亮起来。
沈松从后替他正了正金冠,再绕过来替他整理金带,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今日神采奕奕,必能让百官刮目相看。”
南宫行笑而不语,沈松又道:“陛下今日心情也很好,是因为生辰吗?”
生辰?
南宫行在心里嗤之以鼻,和一群心怀鬼胎的人过生辰,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高兴的,不过是能赴那一纸之约罢了。
分别数日,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是一日比一日难捱。
昔年读“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还觉得是矫情之语,然身处其中方知其妙。
度日如年,也不算夸张了。
“好了,去看看贤妃收拾的如何了,让她与朕一同出席。”
……
“你好了没,磨磨唧唧的,不就参加个万寿节吗,你不会还要涂脂抹粉吧?”楼庭霄靠在门口不耐烦地催促,他翘起一条腿,脚尖在地面点了点,扬声道:“天都黑了!”
“催什么催,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日后娶了媳妇,你还这么嘴欠,你看你媳妇不大嘴巴抽你。”
楼庭晚的声音由远及近,楼庭霄嗤笑,“我娶的媳妇必然温柔贤惠,怎么会像你一样?”
“然后好让你欺负?”
话音落下,楼庭晚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张芙蓉面离了暖光,迎着十一的月光,泛着淡淡的玉一般的色泽,桃花明眸顾盼神飞,长眉深漆略带英气,红唇饱满柔软,依稀带着笑意,就这么轻轻侧脸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抛出了一只只小钩子。
楼庭霄一愣,这是他那个小白脸哥哥?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他挠了挠头,不情不愿地在心里补了俩字:好看。